今天是母亲节，母亲，你在哪？我在温箱里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看见你的影子，我真想闻一闻你的奶香，我真想在你的怀里躺一躺，母亲，你累了吗？我在这里躺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看见你的影子，你不想给我洗一次澡，你不想给我换一次尿布，母亲，从我一离开我那温暖的小巢——那个熟悉的胎盘，就再也没有看见你的身影了，你到哪里去了？

孩子，我听到你的呼唤了，我每天在云中把你守望，一听到你的呼唤，我就来了。一个多月前，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光着身子，哭着喊：“妈妈，我要出去。我每天听你的声音，多么温柔的声音啊，我每天感觉你的抚摸，多么温暖的双手啊，我想早点看到你，看到开心的笑容。”我说：“孩子，好吧，你也加把劲吧，我们一起努力啊。”你真听话啊，我的乖孩子，你是真的想早点看到我，我吸了一口气，你使出全身的力气，我看到你了，光着身子，头发黝黑，小脸红红的，我真想抬起手摸摸你的小屁股，我真想给你搽掉你挣扎后留下的血迹，可你离我越来越远，我飘啊，飘啊……

母亲，你在云朵里好吗？那里一定很自在了吧。我知道你是累了，要休息了，姐姐今年14岁了，她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以前爸爸常常是早去晚归，你也有时一连好几天都看不到他，是你一个人一抔屎一抔尿把姐姐抚养大的，你是那么的爱她，到今天她连自己的内衣都不会洗，她也在找你，妈妈，她的眼睛哭得都睁不开了，她的翅膀也没有长硬，你就突然放手了，哪片云是你的新家？

孩子，离你最近的那片云就是你母亲的新家，我每天都在那里凝望着你们，你，你姐姐，你爸爸，无论是谁只要轻轻地一呼唤，我就来到了你们的身旁，你爸爸工作很辛苦，每天没日没夜地在外面奔忙，你要听话，不要让你爸爸太操心了，在护士阿姨的呵护下快快长大，早一点走出温箱，学会自己吃饭，学会自己穿衣……

母亲，我知道你爱我们，你爱爸爸。我在你肚子里就感觉到了，我在你肚子里会动的那天就感觉到了，我踢你第一脚的那天，你好高兴啊，你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你一直等着爸爸，天快亮了，爸爸醉醺醺地回来了，你连忙凑上去，可爸爸一把把你推开了，他一头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哼了起来，你差点摔倒了，你撑在沙发上好半天，吸了口气，你又端来一盆水为他搽洗，他动都没有动一下，我感觉到了你在抽泣，你的眼泪都流到肚子里了。母亲，我不明白，你有了姐姐，你都40多岁了，你为什么还要我来拖累你呢？

孩子，你知道吗，我爱你爸爸，我爱这个家。你爷爷，你爸爸代代单传，可到了你们这代，就只有你姐姐一个了，你姐姐一天天地长大，可你爸爸紧锁的眉头总也撑不开，你爸爸也盼望有你啊，我这几年积攒了几个钱，够为你的到来交增容费了，只要我们李家有后，我不怕拖累。有了你，我比以前更幸福了。

母亲，我真后悔，后悔在你的身上生根，从我跟着你开始，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当你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在后悔。当你端着碗，难受地哽咽着米饭的时候，我就在后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在吃饭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难受地压进去，又难受地呕出来。我是杀人犯。母亲是我害了你。可是母亲，我不明白，你最近几天才有滋有味地开始吃饭，你好不容易盼出苦头，你可以看到我你亲爱的儿子了，你为什么选择一个乡级的医院来迎接我的到来呢？我们家离第一医院才只有几十米远呢？你为什么舍近求远？

孩子，你爸爸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啊，乡医院的住院费不到第一医院的一半呢，你姐姐明年就要读高中了，将来还要上大学，你要长大成人得多少钱用啊，你姐姐出生的时候不也是在那家医院吗？是妈妈对不住你们啊，没有把你们抚养大，就到天上找清闲了。

母亲，不是这样的，你走的那天，爸爸哭得好伤心，有两个年轻的女人扶着他，听说有一个是爸爸的好朋友，原来爸爸不回家就是去她那儿了，现在你在天上，她每天都来安慰爸爸。你不在，她可能就不会走了啊。母亲，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报答你的，为什么不等我长大？

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放心，你爸爸很疼你，你是我们家的后，有人安慰你爸，我更放心了，孩子，我走了，不要觉得你很孤单，其实你很幸福的。我在云中看着你们，守着你们，我保佑你们。我走了……

母亲，你不要走，我还想跟你说说话。母亲，你怎么飞得那么快呢，我追不上你啊。第一个母亲节，我就开始思念你。

母亲，你为什么只留给我一生的思念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