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不知道怎么听说白晓的事了，为了让她出去散散心，把她找去参加她的应酬。春节后，为了答谢各方关照，也是为了以后和各界继续合作，她搞了一次大型酒会。席间有许多各行各业的巨头。舒很自由地游走其间，让白晓佩服，人是可以变的，舒原来不也是文文静静的淑女形象。现在她俨然一个女强人的样子，笑盈盈地端着酒杯在人流中穿梭。走到白晓这桌子时，舒和同桌的几位她常打交道的管税收的头头说，我的这位小妹，你们要给陪好，然后她俯白晓的耳朵说，欧阳在3号房间等你呢。白晓一愣，她马上意识到，这场合，欧阳的老总肯定会在被请的行列里的。白晓勉强地应负几句，和几位说了句失陪的话就走了。她不想看欧阳，她不想让自己有污点的白纸上再沾血痕，不管什么理由。白晓回到自己的蜗居，她打开电脑，找出亦舒的小说《明年给你送花来》，看了两页，放下，又打开，又看不下去了，一股潜流，从心中涌了出来：她写了个标题，思念。

白晓自己都不知写的是什么，思念，唉，人总是管不了自己的心，真是。把纸揉了个团扔了。打开qq聊天。天地壹号留言，“我的qq为你闪亮”。白晓苦笑一下，说，“我都不知为谁而活呢。满天飞雪，是我轻飞的身影；遍地残冰，是我冰封的心。”

“你很忙吗？”对方问。

“是我的魂在四处游荡。”白晓说，“你天天在网上吗？”

“我是边工作边等你。”天地壹号说，“我搞形像识别设计。”

“你不回家过春节吗？”

“我是独身的，回家呆了几天，差点没把我闲死。”

“哈……”白晓破天荒地大笑，还会把人闲死。

“真的，我睡了两天，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回到我的工作间。”天地壹号又说：“你很特别。”

“怎么？”

“你没有问我是做什么的，多大了，哪儿的。”

“有必要吗？又不是相亲。”白晓没好气地说。

“就当是相一回亲吧。要不我自我介绍。”他调皮地说。

“没必要。”

“喜欢荷花吗？给你发几张我拍摄的荷花。”

还没有等白晓说同意，对方就把荷花发了过来，拍的很好，有并蒂的，有相拥的，有独自闲赋的；有白的，有粉的，还有黄的……白晓看了之后，非常兴奋，分别给每个图取了一个别致的名字，“心有灵犀”、“和羞向碧”等，并提出建议说，你应该给每一个图片取个名字留起来，将来做画展。天地壹号高兴了，他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只知不停地工作，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谢谢你。以后，我把图片发给你，你给我取名如何。白晓给说动心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没事，就说，行呀。

那天，他发过来一首诗：

天青湿未遍，风急舞难成。

粉重低飞蝶，黄沉不语莺。

自随春霭乱，还放夕阳明。

惆怅池塘上，荷珠点点倾。

白晓读后，觉得有点太婉约，于是信手也写了一首和诗，发了过去：

日晚绕池塘，风翻理荷香。

绪随梦蝶结，心伴舞雩狂。

藏粉低更秀，过绿有余嫣。

谁为桑榆晚，我自一笑天。

这首诗，多少似乎有了点白晓的野性。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都是用诗来说话，都是极经典的语言。虽然两个人谁也不认识谁，但两个人是惺惺相惜。荷花也是他们常谈起的话题。天（以后，天就是天地壹号的简称；而云，就成了闲云野鹤的简称）常说拍荷花是他的工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工作简直让人羡慕得要死吗。天是学美术的，但他的文学功底高的惊人，就是学中文的也未必赶得上他呢。当了几年中学教师，后来干脆自己下海学摄影，用自己美术的专长搞形象设计，用户提出要求，他的公司给设计图案。这是个多么美的工作，白晓是学中文的，天惟妙惟肖的演说，把白晓佩服的不得了。因为有天的出现，白晓渐渐的走出阴影。而天好像是知道白晓的心事似的，总是隐身在网上，不管怎么忙，只要白晓上线，他会马上和她诗词应和，在文学的海洋里尽情地驰骋。天和白晓一样，从来也没有问过白晓什么，只是想说就说，白晓怕别人误会自己，有一天，她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自己是年近四十的人。对方大笑说，自己也是年近四十的人。后来白晓才知，他仅三十四岁，比白晓小了四岁。

（二十二）

一天，文成来找白晓，因为白晓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白晓以为又是欧阳的说客，所以也就没好气地抢白了他几句。文成说是纪红请白晓到家吃饭，手机打不通，只好到家里来相请，白晓只得前往。进屋以后，白晓没有找到纪红，就对文成说：“纪红呢？”文成说：“买菜去了。”白晓也没有在意。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文成半开玩笑地说着：

“早就说过，来我这住算了，我两个一起养。”

“你养得起，不怕累着你”白晓说。

文成说：“有什么养不起的，多一个人多双筷子吗。”

“少开玩笑。”白晓生气地说。

坐了一会，纪红还没回来，白晓有些坐不住了，她感觉到文成的眼睛有点异样，就想离开。文成说：“其实纪红回娘家了，做出国前的准备工作，我是特意找你来散散心的。”说着就动手动脚，白晓每次想起第一次看见文成时，他拉着她手的样子，心里就不自在，现在看他这样，白晓厉声地说：“你再敢上前半步，我就一头碰死在你家，你试试看。”文成知道她的禀性，和欧阳尚且如此，自己也就没敢。文成也顾上同学情谊，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装什么呀，你还不是叫欧阳随便睡，他一个穷司机，哪比得上我有钱，现在人家找了一个特有钱的主，天天供欧阳吃喝玩乐，在床上快活，你还给他守贞节，犯得着吗。”

白晓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欧阳也会是那样的人。她气晕了，险些摔倒，文成趁机抱住白晓，白晓用尽全力打了他一个耳刮子，并说：“这一巴掌是替纪红打的。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难怪……”

她没有把话说出口，让文成把门打开，无力地走出文成的家。她为纪红叫不值，更为自己叫不值，唉，“好女子何人可配。”她想起了那个她一直没有对上的上联，此时，竟有了下联“妙少女岂己山下”。真的，白晓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没有好男人，她真的是一个男人也不能相信。

（二十三）

心情坏到了极点，网也不想上，她听说网上的骗子太多。是呀，生活中都没有一个好男人，那虚拟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何必自寻烦恼。姑且拿起生锈的笔，写起小说来。开始写时很难，真不知从哪说起，不知从谁说起。渐渐地，她找到了感觉，就写身边这几个女子吧。生活也就是文学，没错。如果能使自己心静，也是好的。当一个人静下心来想做什么的时候，烦事也就一点一点地跑远了。白晓除了吃饭下楼外，她几乎是坐在电脑前写作。她想在春暖花开前，把小说赶出来。这一来就有月余，小说写的也很顺利，她本来就爱写作，又有这么多的生活经历，所以也很容易，但，白晓困惑的是，小说的结局如何去写。心烦时，她又把网打开，又看到了自己设在首页的亦舒的那篇《明年我会送花来》，白晓迅速地阅读了一遍，真是很好，但是，她也有对那个结局不解，为什么生活中，总是不能十全十美呢，总要牺牲一个人去成全另一个人呢。还好，主人公还是有一个幸福的结局。白晓心也释然了，无意瞥了一下qq，真的有好久没有上了，几乎就忘了。打开一看，她有点傻了，先是几首小诗：（一）

干涸的天

多少年没有了欢笑

也没有了眼泪

云播甘霖

彩虹重现

因为云

曾经心死的天空得以重生

因为云

天空想将痴心暗许

（二）

微明的天慢慢醉醒

轻拥着浅笑梨涡的云

鸟儿在歌唱

花儿在拍和

鱼戏莲间

蜜蜂忙穿梭

碧绿的罗裙曼舞

淘气的荷珠跳豆般追逐

缕缕清香随风飘起如歌

蓝天白云已心醉

人生如许

神仙美眷

花红柳绿

（三）

我可以锁住我的笔

为什么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中

欢乐总是乍现

走的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四）

风中有你，雨里有你，荷香有你，长夜有你，梦中有你…

（五）

回去的路上，有街灯照亮，那是你为我点燃的希望。

最后是一个用大大红字写的《寻人启示》

某女，年龄不到四十，身高不足1米65，体态轻盈，面容姣美，有非凡的文学才华，于本月前出走未归，有“拾”到者，请交给本托管人，有重谢。

天地壹号

2002年3月25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