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电话铃响把睡梦中的我吵醒,努力睁开双眼,见窗台前已透进阳光,模糊里想到昨晚那绵绵不断的倾盆大雨,那雷鸣电闪,今天竟有这样的好天气。电话还在响,把我的意识慢慢响清醒起来,我起来拿起电话听了,原是好友玲。玲说:“不是说这个假期找天去广州吗?有车,去不去?”昨晚实在晚睡,竟有些有气无力,那购物的欲望也没当初那么强烈。但是,不去留在这里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天天打麻将么?谁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一天混着一天,什么也不去想,竟让自己一天一天长胖了。我便冲着电话提起了声调,说:“去,怎么不去!”
起来梳洗后想找衣服来换,才发现自己真的胖得不可收拾了。见到玲时我说:“这几个月真是不得了,竟然重了好几斤了。”玲说:“少来吧,你那算什么胖?倒是精神不对,懒懒散散的,什么也不上心。”我拿眼睛斜看她一眼,说:“生活就是这样,有什么好想。上班下班,工作家庭,闲时打打麻将,手头松动了,买买东西,如此而已。”玲一串大笑,说:“那也是!”
抬眼看那蓝蓝的天空,浮动的白云,那幽远的记忆飘飘浮浮在心里,似有似无,连感觉都抓不住了。眼前却是人来车往,喧哗的热闹的空洞的,在耳中轰轰地响着。我连思想都不愿转动了,又还能想到什么?又更能做些什么?就这样放松着自己的神经,疲惫着思想。日子如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呵。
来到广州,几个女人一轮冲锋陷阵,竟也收获不少。我的成绩是两套裙子。一套墨绿色的悠闲裙子,衣服上一朵人工秀花,裙子上斜着配上一朵,另一套是黑色悠闲裙子,亦是不同的花朵配在不同款式的衣裙上。镜子里一照,才让自己有机会打量起自己来。多久了,连自己也忘记自己的容颜了,那些飞杨呢?那些灿烂呢?那些率性呢?那些自得其乐呢?那些自恋的“与生俱来”呢?呵,那属于我的“我”,怎么能都跑了呢?镜前的她呵,妆扮妆扮,也不至于混混钝钝呵,一个女子,怎么可以连自己的样子都顾不上呢?
在那花朵里,渐渐美丽起来,我微微笑了笑。
几个女人在回去路上,一车的笑声,只有女人才会有的纯粹的物质的简单的快乐,也许会在一阵风吹来就会消散在空气里,一点痕迹也不留。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女人生来钟爱衣服,在衣服里美丽是安全的,可靠的,贴心的,快乐的。
回到县城里,车开走了。玲说:“别回去吃饭了,难得尽兴,外面吃好了。”她的提议得到大家的拥护,然而陪我们去广州的司机已把车已经开走了,要到那一间酒店却还有一段路程。正急着,却见杨开着车迎面而来,在我眼前慢下来。看着他,竟是一阵恍恍惚惚,没有前尘往事,没有百感交集,但一切恍若前世。
玲高兴地叫起来,扬手把他拦停,带领我们冲进车里,连声对他说谢。他闲闲笑说:“谢什么呢,难得有机会嘛,遇都遇不到呢。”还是当初那样的善于说话,当初听到这话总是欢欢喜喜的,而今天听来,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车速里又去看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忽溜溜地,一切的景物都从车窗外成为过去,就象往日的。天空还是那天空,又是谁在改变呢?曾经紧紧想抓住的,便在眼前,从手指缝里什么时候溜走了,竟然是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能为力。
甚至没有一句话。
下了车说了再见,便各自去了。
天已灰蒙了,今天的好天气也成了过去,明天,也许有雨,也许仍会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几个女人又叽叽喳喳地走进了酒店。我低头看了看我那美丽的衣服,鼻子尖微微一酸,随即又被她们的笑声冲去了。
只有天边淡淡的灰色,隐藏在即将来临的黑夜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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