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拜别了父母亲坟冢的当天下午,便早早潜入城中。此时正是阴历初四,刚入夜,月亮便隐蔽起来了,一线光也没有,只剩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无痕手执蓝鼎宝刀,腰插混铁天罡小尖刀,面蒙黑布,悄悄的潜到射府门首。可是正门灯火通明,八条壮实门丁把守,像门神一样牢牢看住。无痕料难得手,忙转过墙角,寻找别的蹊径。无痕四处望了一望,皆是一样高大的四角围墙,没有攀沿的地方。无痕又转了一个弯,突然见一株高大的万年青树,枝叶繁茂,乌压压的占了一大片地。有一横枝伸过围墙斜插入射家大院内。无痕看见喜出望外,忙整一整衣袖,把蓝鼎宝刀别在腰间,使出旧时手段,三两下便爬到万年青树上。朝四周望了望,周围膝黑一片,一点动静也没有。无痕悄悄溜下树,手里紧紧的执着宝刀,在黑暗中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前进。借着一些微弱的灯火辨识方向,一边努力的记着来时的路程。
四周静悄悄的,无痕也不知道此是射家的什么地方。无痕向右转了几个弯,渐渐的灯火通明起来。可是院子里依然没有人走动。无痕躲在一个角落的花丛中机警地观察着动静。突然有一个身影点着一枝蜡烛走出来。无痕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那人的脸,是个小厮,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瘦猴瘦猴的。无痕正不知他向何处去,吓的动也不敢动。那小厮点着蜡烛直奔无痕躲的地方来,无痕以为自己被发现,心头突突的紧张起来,手里紧紧的掣着蓝鼎宝刀。可是那小厮似乎没有看到无痕,一边悠然的哼着小曲,在离花丛十米远的地方时,那小厮突然吹灭了蜡烛。无痕正不知为何,吓的动也不敢动,只紧紧的执着宝刀准备拼命。只见那小子直向无痕身边的花丛中走去,边走边解开档儿。走到那花丛边掏出家伙沙沙地撒尿,边发出呼呼的声音,似乎很舒服的样子。无痕暗笑“这小子,小解也不找茅厕,就在此胡乱撒尿。怪不得要吹灭蜡烛,今晚正好找他问路,是你自送上门来的,怪我不得。”无痕悄悄的绕过一处花丛,来到那小子身后,用刀架着脖子,说道:“不许动,动就杀了你。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性命难保。那人猛然被一个蒙面大侠用刀架住脖子,已吓的惊走了三魂六魄,战战兢兢的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说,我说……”无痕道:“射雕山在哪里?老实说,不然吃我一刀。”那人道:“在书房里算帐。”无痕道:“书房在哪里?”那人道:“从这里直走,第四间房子,灯火通明处便是了。他现在那里算帐。”
“射鹤在哪里?”无痕用刀架着那小厮的脖子,那小子吓的腿软,直打哆嗦道:“他,他在后院。在射雕山书房过了两间房子,有一条路向右拐便是了。”那小厮刚说完,无痕手起一掌打中那人后脑勺。此小子未经战火,一点也不顶打,立马晕了过去。无痕剥了他的衣服穿了,大步流星赶到射雕山门口,在门口一望,只见射雕山一人正在埋头算帐呢,铁算盘敲的叮当响。无痕回身向四周望了一下,一个人也没有。心想:“真天助我也,合该我报仇的好机会。”无痕把蓝鼎宝刀藏在背后,悄悄的走进房间。可是射雕山依然感觉到有人进房子了。射雕山头也不抬,边算帐边道:“小愣子,去给我倒杯茶。”无痕不理睬。射雕山又道:“小愣子,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泡茶去。”无痕依然默不作声。射雕山纳闷,转过脸一看,只见一个满脸怒容的陌生人朝自己走来。吓了一跳,站起来颤声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无痕用愤怒的眼光瞪着射雕山,坚定地说:“我是你的仇人,来要你的命。”说着举起手中的蓝鼎宝刀劈下去。射雕山见势不妙,撒腿就跑。无痕赶上,手起一刀,射雕山本能的用手一挡,右手三个手指齐根断下。可是事在危急,射雕山顾命不顾痛,拼命的躲闪。俗话说‘事紧马行田’。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射雕山那肥胖的身躯竟然也能像风车一样绕着桌子,椅子转动。无痕连砍几刀也砍不着射雕山。射雕山边躲边绝望的叫喊“救命啊……救命啊……”那声音大而短促,响彻整个射府。无痕猛然听到喊救命声,心头一颤。射雕山趁此机会,猛然一把推倒一张桌子向无痕砸去,无痕连忙跳开。射雕山趁此机会夺门而出。了无痕掣起宝刀拼命追赶。
彼时射府全家人听到喊救命声,又真切的听到射雕山的声音,谁个能无动于衷?射鹤,巴山虎,倚海龙并所有家丁奴仆一齐出动。纷纷拿刀挟棒向射雕山书房奔来。了无痕正赶着射雕山,迎面碰到一群家丁奴仆,射雕山没命的冲向家丁奴仆群中,像丧家之狗,惊魂未定。了无痕迎着一群人,不容分说,手起刀落,一下子砍翻了七八个。那些人有些胆怯了,手脚减慢了点。无痕趁机杀出一条血路,又去追赶射雕山。射雕山本以为这么多人可以抵挡得住,素不知被无痕几个回合,杀的零星云散,又朝自己杀来。射雕山大吃一惊,叫声‘啊也’,撒腿就跑。无痕赶了好几米,碰到巴山虎赤着上身,拿着两把大斧闯将过来,与无痕杀到一处。两人一下子便杀得难解难分,巴山虎斧法精熟,滴溜溜如纺车般转轮,稍有不慎便会脑碎天灵飞。了无痕刀法犀利,如流光闪电,眼错一时便会身首异处。两人正杀的酣美,东北角射鹤拿着一柄夺命流星锤,带领一群家丁喊杀连天的过来。一时间人声鼎沸。了无痕见势不妙,连忙使出几招看家本领,七禽拳连番应用。什么‘饿鹤叼虾’,‘神雕亮翅’,‘飞鹰腾挪’,‘蛇截双目’,‘金猴摆尾’,‘猛虎下山’等等,变化无穷,令人眼花缭乱,杀的巴山虎节节倒退。一时又有几个小喽罗上来帮凶。无痕心头火起,接连几招,砍得众人断手的断手,断脚的断脚,无头的无头,真个所向无敌,杀得鬼哭狼叫,赶忙让开一条路。无痕见来的人渐渐多了,乌压压的一片,全都拿刀弄杖的,像愤怒的蜜蜂般冲上来。一时间无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痕情知不妙,与他们这么多人争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无痕想到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计。抡起蓝鼎宝刀奋力杀开一条路,拿起脚来向来时的地方奔去。
“抓住他,抓住他,杀了他,别让他跑了。”
“捉刺客啊!”
“快追啊,他往后院那边跑了。”
一时间众人齐嚷了起来,乱七八糟喧哗着。倚海龙脚长,觑见了无痕跑了,手擎七星剑一马当先追杀过去,后面巴山虎射鹤领着众人紧跟其后。巴山虎赤着上身,扬起两把大斧大喊着拼命追赶。巴山虎只顾追赶,不提防脚下踩了一颗小石子,一个趔趄跌了个标准的狗吃屎。后面的人急煞不住,纷纷踩着巴山虎的身体而过,也接二连三的绊倒好几个。大伙踩成一堆,痛的哎唷哎唷声。射鹤大骂“饭桶,饭桶”。巴山虎几脚踢开压着自己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抡起大斧,抖擞精神又追了上去。
倚海龙一马当先的追着了无痕,边走边喊,指领着众人追赶。无痕无心恋战,只顾没命的逃奔,寻归旧路而去,很快就到了万年青树下。对于爬树,无痕最是惯家里手,只见他身轻如燕的一跃,牢牢的抓住一枝树干,像猴子一样敏捷的爬上去,不一会子便爬过了围墙,相当干净利落。倚海龙不会爬树,只得干瞪眼,情急之下把手中宝剑望无痕一掷,正刺中树干,牢牢的插在上面。
“刺客越墙逃跑了,刺客越墙逃跑了。”倚海龙不会爬树,只能站在树下干喊。射鹤随后赶到,对倚海龙道:“人呢?”倚海龙道:“爬树逃跑了。”射鹤刚听到‘逃跑’两字,已气破肚皮。众家丁随后赶到,也站在一旁愣愣的望着,像一群公老鼠。射鹤愈加悖然大怒,对众人喝道:“都是一群废物,还不快给我追。”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些奴仆走狗们听到训斥,纷纷爬上树追赶,不会爬树的,也搭人梯上去。因为心急树滑,上面的人抓不稳当,不时掉下一两个人来,砸到下面的人呱呱叫。上面乱哄哄的,下面一片喊爹骂娘声。射鹤不会爬树,围墙又高,跳不过去,在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声的追问爬过围墙的人见到人影没有。可是如此月黑风高之夜,如何见到人影。射鹤大骂追赶的人饭桶,废物。一边又一叠声的叫人找来火把,闯出门去,誓要把刺客抓住,剥皮剔骨。
射鹤带领一群家丁,气势汹汹的找出门去。路上但见可疑的人都强加盘问,年轻力壮的男子更是不放过一个,轻则谩骂,重则拳扫脚踢。许多人稀里湖涂的就挨了一顿毒打,好像雷公劈一般,不清不楚。射鹤一伙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了半晚,连个刺客影子也不曾见。射鹤欲收兵,心又不甘。“被人单枪布匹马闯进来,砍伤了父亲,砍死了许多人,让刺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白白逃跑了,这不是太丢面子了吗?被人传出去,射家的脸往那儿搁。”射鹤想到此处,又禁不住催促手下人继续寻找,誓要把那人捉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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