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欧阳跟白晓谈论起纪红要出国的事,白晓当时是一惊,心想,今年的事可真是多,每一件都是让人欣喜,让人悲伤。纪红曾跟白晓探讨过出国打工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敲定了。
纪红与白晓是无话不谈,她曾告诉白晓,她不会和文成过下去的,她这一步也只是权宜之计,不过,不管怎么说,是文成在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她一定会对得起文成。如果纪红在国外呆好了,文成有一天想出去,纪红会张天双臂迎接文成。文成也真是很够男子汉的,他一手把事情给纪红办好,而且是人们都想去的澳大利亚,全部的费用是八万元。八万元,在那个时代,八万元对某些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文成二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让纪色红自己拿一分钱。白晓很佩服文成的老爷们样子,还当着欧阳的面夸奖了文成。文成总是说,纪红跟我一天,就是我的女人,她如留在我身边,我会让她幸福,她想出国,我若留不住,我会倾我所有,绝不会让她心寒。在等签证的几个月里,两个人真是如胶似漆,大家谁也没有去打拢他们,让他们多一点时间在一起,多几分亲热吧。
(十四)
喻明最近就像失了魂一样,整天跟着舒的后面,远远的,像个幽灵。就想看她什么时候和她的那个头在一起,好来个一网打尽。可舒总是家里、库房,库房、家里的忙,跟本就没有和头出去的时间,喻明总是气鼓鼓地和欧阳、文成说,现在的女人,都他妈的贱,有钱就能让上,只要是钱怎么都行……欧阳总是直白地说,你也要自己反省一下,你有没有责任,你这几年到底做了些什么,给了她什么,每每这时,喻明就什么也不说了。但他的火也没有消,就像火山,总有喷发的时候。
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一点一点的,就不想见面,如最初的逐渐冷落,到两个人最后无话可说。喻明每次约舒出来,舒都会以忙为借口而推掉。那天晚上,喻明到舒的网点,看到舒的头在场,正和舒高高兴兴地谈论着,喻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抡拳头就向舒的老板的头打去,舒站在两个人之间,舒的老板因舒在,怕碰到舒,所以也就没有大打出手,就吃了很多巧,最后让舒给劝走了。喻明见没人发泄了,就挥起拖布把,稀里哗啦地砸开了,几个员工跟本拦不住他,要报警,被舒给拦住了,舒示意他们离开。舒坐在椅子上,看喻明挥舞着拖布把,一下一下地横扫着,像一个战场上的勇士,舒气的浑身在发抖,她的脸色苍白,那瓶瓶罐罐的碎片满地都是,像利刃一样刺到她的心上,她的心在流血,一滴一滴的,流淌殆尽。
(十五)
最近的日子真是无聊,纪红的签证迟迟不下,她有些焦急。喻明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他和舒的关系僵的别人根本插不上手。白晓和舒通了几次电话,懂得舒的苦衷。白晓也知道,换做自己不知会是怎么样,会不会也那样去做。白晓是一个一条路跑到黑的人,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但是,人各有志,强迫不得,白晓只能是沉默。因为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所以就很少聚会。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春节了,这是中国最重要的一个传统节日。每个人都很忙,尤其是欧阳,他总是出车。欧阳每天都要给白晓打几次电话,怕她闷。白晓为了让他放心,就总是高兴的说话,从不让他听出自己有发闷感觉。白晓因为放假,呆在宿舍里闲着无聊,就和一凡出去跳舞,最初是白晓和一凡两个人跳,白晓的舞姿优美,像个小燕子一样的轻灵,常常引来许多男士惊羡的眼光。一凡就像一个男士总是保护着她。去了几次后,白晓就不想再去了。一凡就说没事,我和欧阳说好了,保你会是毫发无损。那天,一个男士请白晓,白晓开始推脱,但那个人就是站在白晓面前不走,白晓不好意思,也是想给那人一个面子,就应约下了舞池。那天,欧阳刚巧没事,知道白晓和一凡在玩,就想陪白晓开开心,可当他进舞厅的一刹那,看到一个男人搂着白晓在跳舞,他也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给白晓一个耳刮子。白晓什么也没有说,和那个男人说声对不起。一凡拉住欧阳解释一切,欧阳在气头上怎么也听不进去。后来,一凡给欧阳说清了一切,欧阳虽感到内疚,但他是大男子主义,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向白晓道歉,白晓虽没有说什么,心里也觉得对不起欧阳,所以以后,那场合就再也不去了,总是给自己关在宿舍里,自己也只是欧阳一个人的,从不再想山外是什么。而一凡就总是告诫白晓,活的不要太累,男人一天到晚在外花天酒地的,你知道他欧阳每天拉领导上这上那,每天都做些什么,但,白晓总是固执地说,她的欧阳一定是最好的。白晓闲着无聊之极时,就开始上网打游戏来消磨时光,玩那种儿童都不爱玩的溜溜球,打游戏把自己也给打得烦了,就申请个qq开始聊天,聊天也很无聊,一些没水准的人总是让她心烦。有一天,有一个叫天地一号的以一个特殊的方式闯进了她的领地,只因一句“你很潇洒飘逸,你食不食人间烟火?”吸引了白晓,接着是“这第次,怎一个愁字了得”,白晓没有把她给赶走。白晓知道这是李清照的《声声慢》里的一句,所以也用李清照的词回复一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对方问了一句,你也喜欢李清照的诗,白晓回了一句,谁的都喜欢,古代的现代的,而且何只是喜欢。还没等再谈下去时,白晓手机响了,一看是欧阳打的,于是说了声“拜拜”,急忙走了。
欧阳是看还有十几天就过春节了,很久没有和白晓在一起亲热了,两个人也都是按捺不住。刚好那天,欧阳的领导不用车,欧阳就把白晓叫了出来,依旧带她去洗温泉。那天,天阴阴的,似乎要下雪,白晓就说,可能要下雪,还是不要去了。欧阳说,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太想她,刚巧今天没事,以后还有没有时间都不一定呢。白晓就不再说了。她的确也是很渴望那滑滑如凝脂的水。欧阳要走收费口,白晓坚持走小路,她想看一看冬天的山。
冬天的山景赶不上其它季节,有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但一点也没有让白晓感觉到单调,那苍劲的松依旧傲然,漫山的丛林黑的枝干也是一样的在冬日里张狂,一点都没有畏惧的感觉。放眼望去,远远近近的山峦加上那稀疏的树真的是一幅素淡的山水画呢。白晓依旧是赞叹,而这时,欧阳就总是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哪里会晓得,白晓的心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因为她把自己放在最美的境界里,她也总是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欧阳是她的整个世界,她不知没有他时,她会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还能否存在。有时,很长时间里她见不到欧阳时,心里就会总担心,怕欧阳离开她,所以见面时,就总会问:“欧阳,有一天你离开我时,我会死掉的。”欧阳就总是说:“别胡说,我怎么能不和你在一起呢,我们都是多少年的感情。”是啊,多年的感情,多年的感情,多少欢笑,多少歌。
到了a市,因为是冬天,欧阳没有带白晓去游玩,直接到了温泉洗浴中心。欧阳很顺利地停好车,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那里总是车满为患,他总是把车停到很远的地方,和白晓步行过去。欧阳想可能是春节将近,人们都在忙吧。白晓只是兴奋没有理会那么多。老板依旧热情接待,但生意明显没有以前好了,两个人谁也没有考虑到那么多。温泉水还是那么清澈,欧阳像以往一样,清理水池,全部洗刷后,抱着白晓进入。两个人一如既往的激情四射,那种缠绵,就是神仙看了也会羡慕死的。两个小时的洗浴,让两个人欲仙欲死,谁也不愿从温柔中醒来,但不得不离开,毕竟是他人之穴啊。走出浴室,已是下午两点了。白晓挽着欧阳的胳臂愉快地上车,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说笑着,虽是冬天,但临近春节,喜庆的气氛把寒冷给冲淡了,白晓直感觉到,路两旁的树都似乎泛着绿意,每一次凝眉,都是一次对语,而且含着无限的深情。白晓深情地望着欧阳,看他开车的姿势都感觉到是那么美,心里泛着甜意。欧阳开始时还和白晓有说有笑,当车开出市中心时,欧阳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他的车开得时快时慢,有时白晓说着话,车的颠簸把白晓的话都给打断了。白晓以为是欧阳着急回家,也就没有说什么。欧阳目视回车镜,良久、良久,眼睛里带着从没有的杀气。白晓哪里会知道,从一出该市区,就有三辆车一直跟在他们的车后,而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欧阳的车开得快,那些车也快,欧阳慢驶,那些车也是慢慢地跟着。快要出a市市境时,欧阳问白晓,如果出事,你怕不怕。白晓没有意思到什么,只是笑着说,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果然,正如欧阳所料,没等车驶出a市市界,那三辆车同时加速把欧阳的车给围起来了。下来四个人,拿出公安证,欧阳一看都是真的,他把车门打开,那四个人都跳上欧阳的车子。欧阳说:“哥们怎么意思。”那个领头的说出身份,把欧阳和白晓的手机都给收了出去,并说:“我们盯了你们许久了,在浴池外等了你们两个小时,你们涉嫌嫖娼。”白晓接过话说:“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是两情相悦。”欧阳笑着说:“何必等两个小时,进去不就完了,让你们久等。说别的没用,你们想怎么样?是前进还是后退。”那几个警察给说乐了,说:“当然是后退了。”欧阳说:“我驾驶还是你们来驾驶。”警察就说:“还是你来吧。”“不怕我给你开到山底下去。”警察笑着说:“像你这样热爱生活的人,怎么舍得去死。”欧阳和白晓两个人也都乐了。两人恢复了以往的说说笑笑,跟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白晓不停地告诫欧阳小心,手要稳,心也要稳,并说,警察的命可比我们的值钱。
白晓是第一次被扣到派出所,当时,她还注意看了一下是什么派出所,可过后还是给忘了。派出所是个两层小楼,白晓和欧阳径直给带到二楼,两个人分别被关在两个房间,分别审问,问了些身份地址等事。问白晓是不是夫妻,白晓说:“不是夫妻胜过夫妻,夫妻哪有到这来洗鸳鸯浴的,你们带妻子来过吗。”审问白晓的人,还以为白晓会吓得语无伦次,或是痛苦流涕。可白晓还是笑呵呵的,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跟警察话起了家长。聊了警察家里的事,问他们在外面有没有三妻四妾。那个警察说,对天发誓,他绝没有过。白晓笑了,你没有,能保准别人就没有。还顺势夸了他几句,白晓还和他谈起了自己做警察的几个同学,要么入企业股分,要么自己开饭店,每年几十万的进项,那个审问白晓的警察,也说哪都一样。
欧阳和白晓都如实陈述,因为欧阳是有妇之夫,警察说是婚外涉情,要拘留两人十五天。白晓同意拘留,并说;“坐一回监狱没有什么,那是为了爱,为了自己心爱的人,那不算什么,我爱他,无论走到哪,无论吃多少苦,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如果他离婚,我马上嫁给他;如果他不离婚,我就做他一辈子情人。”那个警察什么也没说,问白晓,值吗?白晓微笑着:“有什么值与不值。”那个警察不解地看了白晓好一会,“你这么有才有貌又有好工作,何必如此,他只是一个司机。”白晓说:“你不懂的,他不是一般的男人,是一个有魄力,有胆识,有责任感的男人,是一个天底下最有男人气的男人。”白晓反问:“你知道什么是有男人气的男人?”那个警察无话,白晓幽幽地看着窗外,很久、很久,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白晓觉得她和欧阳分离的时间这次是最长的。她一直担心欧阳的脾气暴躁会和警察冲突,可审问她的警察说什么也不让她去看欧阳。白晓此时,没有想自己的一丝一毫,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欧阳身上了。又过了一会,欧阳进来,白晓仔细地看欧阳的眼睛,可这次她什么也没有读出来。欧阳拉着白晓的手走出派出所,临迈出派出所时,还和那几个警察一一握手告别,就像是久别的朋友,跟本看不出是两个险些被拘留的人。白晓不失时机地说,哪天到我市,我请客。大家说笑着分手。
顺着来路返回,欧阳问了白晓独自回话的情景,白晓如实回答,欧阳高兴地说,我没有看错你。而白晓反问欧阳时,欧阳回答的很简单,欧阳一直是脸阴阴的,一反常态,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白晓问最后是如何解决的时候,欧阳就把话给支开了。欧阳说:“当他发现有车跟踪时,以为是遇到截车的,是冲他那辆宝马车来的呢。”其实欧阳更担心的是怕保护不了白晓。在以后的生活里,白晓真的再也没有怕过什么事,因为她觉得连派出所都去过的人,别的地方还有什么可怕的。而白晓每每想到那次经历时,总是觉得生活真是很能开人的玩笑。但她有些不明白,那几个人怎么会那么轻松地放走他们,而且还是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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