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日,我去取回了和晓晓的相片。江宓的那一套早已冲洗完毕送了过来。我对比着两套相片,最后挑出两张来。一张是和江宓靠得最近的,一张是和晓晓玩的最没人性的。有股子腐味在周围的空气中萦绕,又好像是从我体内漫出来的,挥之不去。我反复地看着我的两副嘴脸,竟有些恍惚了。
江宓依旧每日过来上网,搞得街道委员会戴袖标的大妈。她总是老练地打开我d盘里的文字,毫不手软端掉一个个“淫窟”。只见她手起刀落,我小说里人物的是非根簌簌坠地。都成了一堆痛苦的阉党,yu火焚身又无处宣泄。江宓杀得兴起,我却难受了。她终究是不能接受的。
再有达生的消息,已经是暑假了。那天晚上江宓在电脑前阉割我的小说,我正整理自己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足球杂志。电话铃响,对方一口夹生半熟的普通话,称是达生所在公司的。我正觉得奇怪,他却说请我去替达生善后说是从达生的遗物里只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我立时懵了,那人还在电话里叙述事件经过,我却握不住听筒,哐地落地。腿一阵发颤自己也软在地上。好半天我才听见江宓焦虑的呼喊。我慢慢稳住情绪,试图向江宓叙说一切。当时,达生所在的16楼滚出浓烟,整栋楼火警大作人们四处逃生。达生的搭档,那个在楼顶看护的青年也仓皇下楼窜命。整个事故基本上没什么人员伤亡,除了达生。他在半空荡荡悠悠,被火舌浓烟燎烤成一截炭棒。我想起达生的诗句:坠落/我坠落在火的海洋/……·。难道这就叫一语成谶么?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启示么?达生终于是以他的生命完整了他的诗。江宓在一旁安慰我,说了些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一直抱着头说着我和达生这三年的经历,全不顾江宓的存在,自言自语一般。我跟她说达生的诗我的小说,说火车站的美容院,说我和晓晓,说达生被拘留开除……。慢慢地,江宓不再安慰我。她跌坐在椅上,嘴里呢喃着:“天呐!你们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许久,她才起身,踉跄着拉门出去。我知道,或许江宓已经永远地走出了这扇门。
第二日早上,我坐上南下的火车,接达生回家。列车以11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飞驰在中原腹地,那座艰涩的城市已经被远远丢在身后。空气越来越温润,越来越柔和。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草木田地,沿途的物象剧烈地撞击着我的眼球。我心里的某些东西开始一点点崩塌。平原深处,有一柱炊烟腾起,远远地弥散开来。整个天地在迷朦中飘荡、幻化,幻化成桃源的村舍,西门河的渔船,江南小镇的凄风苦雨……我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哀,垂下头,开始流泪……
(结束)
本文已被编辑[曾是刀客]于2005-5-3 23:47:4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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