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依靠清风14306

发表于-2005年05月02日 晚上10:03评论-3条

连续加了三天班,我就觉得快要垮掉了,下班的途中,觉得腰间有东西挤着,有些疼,回家一看,腰部肿起一块,硬硬的。

之前,我知道这个大抵是叫毛囊炎,只要不发作,都是没有关系的,谁知一下子竟肿了这么大,去医院后,医生说,要尽快动个小手术。

躺在手术台上,一只明亮的大灯照着我,他让我不要怕,然后他和护士相继戴上皮手套,蓝色的口罩,消毒、打麻醉、一块白色而干净的大纱布蒙在了我腰处。

“手术刀!”他小声说着,护士从盘子中拿了递给他,我看着他用刀在我身上割,继而是两把剪刀拉着皮肤上下运动着——他聚精会神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护士不时拿着纸给我擦流出的血,时间就是在我的注视和感觉中度过的,那一刻觉得时间有多漫长,看到他逢针的时候,我的心揪得厉害,我还听到了他拉线的声音,随着一句“好了”,一个小手术就这样结束了。

陪我的好朋友在一墙之隔,她说,她感觉只发了个呆,手术就做好了。

走出手术室时,好朋友小毓扶着我,让我慢一点、小心一点,在下阶梯时,她几乎肩负了我整个人的力量。她用自己的车送我回家,骑至利民桥时,我突然想起消炎药拉在我从医院出来后稍作休息的地方了,她一听,慢慢地停下车,扶着我从座位上下来,然后调转车的方向回头去拿了。

站在路口,抬起头看天空,天已经有些暗了,水果摊、报刊杂志亭、饭店、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这虽是我每天上下班必经的地方,但是,此刻的我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助和孤单,象被丢弃了的孩子,象找不着回家方向的小孩。想起中午出门前,父母说陪我一起到医院时我的强烈反对。临去上班时,我特意强调了一句:我下午不去医院。我的本意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但是,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和心疼?也许他们已经在医院楼上楼下地寻找我了,因为他们知道我向来都是有些任性的。

眼巴巴的看着同事将要来的方向,心中悠然间的百感交集,天空更加灰暗了,刮起一阵强有力的大风,吹乱了我的长发的同时,我吹乱了我的心绪。身边是世界,我却觉得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仿佛我站在的是一个陌生的街头,仿佛我在做此生我最久的等待,人的无助往往是在最孤单的时候。终于,小毓的车停在了我面前。在回家的路上,我对她说了我刚才的感觉和想法,说着说着,自己的泪已欲落下,喉咙也有些涩,而她在静静地听着时,竟也用手抹着眼睛,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言语。只有车在平稳的前进。

尽管我知道麻醉过后,动刀的这个地方会疼,但疼痛得出乎我的意料,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着,并不钻心,但就是疼,怎么的姿势睡都不舒服,都难受。意识中,仿佛这个疼痛的地方撕裂着,裂着让我心寒。我每翻转一次身,母亲就轻身问我,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什么,我摇头,我实在不想把自己的疼痛表露出来,尽管浑身都不舒服,但后来我停止了不停地翻转,就仰面躺着。在静静的夜里,母亲的呼息都是那样的轻,她是怕她的声音影响我的睡眠;她睡在靠墙的床的内侧,整个人是绻缩起来的,生怕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不经意的就会碰到我,我知道她一夜没睡。我偷偷哭了,悄无声息的,在静静的夜里,时间在滴答声中走着,我在滴答声中感动着。

连续几日里,父母都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专门为我一个人忙碌着。他们向很多人打听什么食物能让伤口愈合的快些,什么样的东西会对伤口的愈合有抵触,在这些天里是不能吃的。一只鸽子洗净后在锅上炖了六个多小时,汤是纯白的,母亲把汤喂到我口里时,我突然就想起我小时候的一件事。那年我六岁,父亲远在浙江当兵。小时的我体质很弱,经常生病,一天夜里高烧,母亲跟邻居借了条船,奶奶撑船带着我们去几里外的医生家。披星戴月的夜晚,母亲紧紧地抱着我,我后来听奶奶说,母亲哭了整整一夜,生怕已经没有了知觉的我会悄无声息的走了。自那以后,母亲每天上完工回来,都会长时间的看着睡着沉沉的我,心里做着虔诚的祈祷。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真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

我一疼,父母就疼。每一次起床,尽管我都小心翼翼,却都感觉到腰间的的伤口的绷裂,那是活生生的疼,每走一步都是直接的疼,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罪?但我尽量的不把眉头皱起来,父母早习以为常对我察言观色,我不能让自己的疼痛太过于明显的表现于脸上。于是,强装着不是太疼的样子,尽量地躺在床上。第三天,去换药的,伤口的疼痛已不是太明显了。回来的路上,父亲问,去不去世纪联华里,我问,要买东西吗?他说,不是的,陪你散散心,因为你在家有两天没有动了。燥热的秋天里,父亲的白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他的后背已有汗浸出,湿湿地一块。八年前,我曾经就这样坐在父亲的车后,父亲是送我去高考,每一次我从考场里出来,都看见父亲在校门口张望和期盼的眼神,灼灼的烈日下,他陪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考试,一起经历那将要决定她人生命运的黑色的七月。

曾经硬朗的父亲的背,一个在军营里奋斗了二十几年的军人,曾经父亲是一个多么身强体壮的人啊。坐在车后,感受着父亲每过一点有些不平的路就刹车放慢速度的小心,感受着他宽宽的背影给我遮挡住的一份光荫,在这光荫的避佑下,我一步一步的成长。父亲载着的是什么呢?我思绪万千。

从小到大,我没有受过什么疼和苦,我以为自己是个独立的而且是个不在乎什么的人,有时候我甚至为此而沾沾自喜。但是,仅这一个小手术,却让我彻底感到了我的依赖性,我需要父母、朋友的关心,需要他们给我的温暖和依靠。我是离不开他们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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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紫色菊点评: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是最脆弱的。
不过也是体验亲人与朋友最佳的时候。

文章评论共[3]个
感伤女人-评论

爱可以抚平一切伤痛。。。。。at:2005年05月03日 凌晨2:29

风中的蝴蝶兰-评论

有亲情可以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一路走好!at:2005年05月03日 下午3:21

关关-评论

很特别的父爱母爱,独到的感触at:2005年05月07日 晚上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