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归）依》

（一）

落下帷幕的第一天

老僧为他的弟子流下一滴泪

就像曾经告别情人一样

他握紧自己的拳头

重新开始在另一个世界生活

是为了欺骗还是逃避

春木中的那束菩提

谁能告诉它

当我走进虚构的未来时

就已经开始死亡

（二）

是缘，老僧在屏幕上的表情很淡

如水，我看着老僧的面容

是戏中还是戏外？

我学着老僧的姿势静坐了一个上午

没有佛，我在记忆中考试磕睡

深沉的晚钟声

浸在天际的流云里

夕阳之外，想象有一只孤鸿

擦身而过的姿势

在距离间我微妙地感到压抑

（三）

有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让生命重回天地

老僧躺在炙热的大漠中

看着头顶的秃鹰

是佛，还是自己

啄伤了我一生的选择

《落叶》

飘飘扬扬

覆盖了生命的沼泽

落入泥土的匆匆间叹息一声

是追求，还是无奈地屈服

枯干的血脉中一直敛藏着落地悬空的力量

终于沉默，终于万籁具寂

达到一种安详的深度

我憩息在枝干下面的灵魂

听钟声又一次响起

祈祷。畏缩在阳光下面

盛满雨露的领度空间里

爬行或飞翔

一阵风掠过我粗糙的掌背

整个世界骚动起来

在我的足下或躯体下

祈祷。是哭诉还是慰藉

《纸鸢》

想以摆脱的姿态重现人间

脚下是废墟和真空

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

留一块墓地，半盏明火

是灰烬余下的原始召唤

告诉我，哪里有灵性的自由

背弃与孤独同时存在

牵引我的渺小的生灵

看我痛苦扭曲的茫然一笑

你在何处？我飘过了一个世纪

天空间没有我的足迹

我却早已来过，早已离去

〈雷雨〉

擦亮眼，黑暗中的一朵水莲

是黑水莲，将我的思想洗得泛白

抛弃天地，我一转身它倏忽即逝

它让我感到惊恐

它是唯一超越这时空界限的幽灵

好似，好似我那丢失已久的童年

眨眼间，谁知道

对抗已久的精神堡垒

崩溃是一种可能

它又是如此弱小，如此无奈地长大了

不可避免地与年龄相遇

遮雨而过的是自我的无助

被淋湿的眼眸背后

躲在屋檐下听一声累响

这个雨季，终于将梦惊醒

——自己已不在年轻

《墙垣之下》

我真希望我靠近它的时候

你能看我一眼

是苛求太甚，我不敢奢望

在离开的日子里你太忧伤

头上的第一缕白发为谁而生

我站在墙垣之下

看廊檐间的缝隙能否藏下

我思念的苦

不再有遗漏的痕迹

是苦行（刑），艰难的旅行

枯燥生活中我惊悸的夜里

看不清有多黑的夜

有多长的路，一直让我寻找不到皈依

05·4·9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