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阵亢奋的砸门声弄醒后,我很有些沮丧。当时我正做一个冗长的梦,梦见一朵公云和一朵母云不知羞耻的在天空放电。火花噼里啪啦把原本昏黄的天空烧的一塌糊涂,像发春少妇潮红的脸。俄而又来一朵黑云,天空刹时变色,狰狞阴怖。
不可否认,这个梦怪异且不精彩。但是假如你曾经像我一样饱受无梦睡眠的折磨,你一定能体会这个无聊的梦的造访带给我的惊喜以及梦醒的沮丧。更何况,我一直深信在某种程度梦是命途的隐喻和暗示,或者说梦本身就是时空的轮回。
我恨恨地起身,心里骂着他妈的我今天一定要把这家伙揍得内分泌失调。扭开门锁,感觉像拧断一个脖子,那声音让我快意。开门,薰薰的风和温温的日光一齐杀将进来,我似乎是清醒了些,可头脑里还是一片混沌的空白。注意到达生少发的额头,我又机械地联想起肾宝广告上那个夜尿频多的老头。考虑到达生内分泌系统已经是相当之紊乱,我决定还是不揍他了。万一搞得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也显得我这人没什么幽默感。把目光移到他上下翻飞的嘴唇时,我才意识到达生已经在和我说话。可是,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呢?我费力地把堆积在耳朵的字符串起来,明白了,原来达生让我和他一起去火车站。
我所在的城市是个古城,几百年前号称京畿要地。不过,这年头古好象不是什么特值得显摆的事儿。古城人显然是明白这点的,于是他们与时俱进破古立新。在千年沧桑的古城墙刷上卫生巾广告,在百年风雨的老胡同挂上漂亮的红灯。一番锐意改革,眼看着古城日渐有了现代化大都市的味道,古城人得意地笑了。
这城市却还有个特殊的去处。它地处城市边缘,空气中漾着郊外麦子地的馨香。一段青灰方砖古墙。墙上画着孩子门稚嫩的笔迹,墙头几株草茎瑟瑟迎风。这些给古墙长了不少生气。城墙前面一块空地,不大,杂生些花草。常有几只蚂蚱悠闲跳跃其间。空地过去是一条不宽的马路,没有什么车来车往。路对面排一溜旧式店铺,都是做附近庄稼人的买卖,生意四季清淡。
两个月前我在这里租了间房,从学校搬了出来。无事的下午,我常拎两罐啤酒,坐在草地上,望着城市肮脏的天空,想些旧人旧事,或者什么都不想。偶尔一两只蚂蚱落在我身上,又迅速跃开。直到城墙的阴影轰然砸在我面前,我才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拍拍身上的泥土拎着装满旧罐烟蒂的塑料袋缓缓离开。另外,阒静的夜里躺在床上仔细听郊外的蛙鸣狗吠甚至小麦拔节生长的脆响,也是一种惬意的过法。
达生让我和他一起去火车站,说话间他做了个手势。我显然是读懂了他的手势,体内窜起一股的激流,心微微的颤抖,恐惧吗?却又掩饰不住兴奋,我无法违拗。
走在大街上,我惊奇发现满街扭动着无数曼妙的曲线,仿佛小河里一夜间涨满的水草。看来春天的确已经来了。一条条水草恣意撩拨着穿行其间的我,我像极了一条兴奋的狗。漫天的扬尘里,裹挟着一股气味阴郁的欲望,空气显得更加干冽。
穿过n条灰色的街道,我们进了一扇玻璃门。滑动玻璃门刺耳的声音像钢针一样扎在心里。从摆设看,这应该是一家美容院。不过没有顾客,也没有师傅,只有一个女人躺在躺椅上涂指甲。达生显然是和这个丰满的几欲爆炸的女人很熟悉。他很有面子的向女人招招手,指着我说这是我的兄弟,你给好好安排一下。
我和达生都是这个城市e大学的学生,具体学什么专业我不大清楚。记得当年我问达生将来我们毕业了都干些什么。达生不假思索地说强j*世界。他不负责任的回答让我郁闷好几天,我实在是不能接受父母花这么大的力气培养出一个强j*犯这个事实。不过一个星期之后我放心了,看过我们学校的女生之后就算一天三餐拿伟哥当饭吃我也不会再有那么一点点欲望的。
最要命的是,我和达生都喜欢鼓捣文字。在那所空气干燥得让人便秘的e大学,我们俩就像躲在修道院的两个b*子,足以受万人唾骂。不过达生比我混得好,达生自称诗人,这绝对是浪漫不羁特立独行的代名词,简直崇拜死那一群小女生了。而我的小说,却是腥臊并御,自然不值一晒。
至今为止,我只见过一首达生写的诗:两万英尺的长空/我彷徨/负载着,黑云的重量/太阳啊,邪恶的太阳/灼烧我的翅膀/坠落,我坠落在火的海洋/……··
说实话,我对这首诗的态度很不逊。我以为这根本就是勉强押韵的顺口溜。太直白太露骨完全没有诗的含蕴之美。
据说曾有物理系女生拿着校报质问达生,两万英尺已经处在大气平流层云雨绝迹是断然不可能有黑云的。达生也算好耐性,伸开双臂,作舒展状,天使一般甜蜜地问小女生你看我有翅膀吗?伊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主儿,当即茅厕顿开,拍拍油亮的脑门说我明白了这是比喻!
女人把我领上三楼的一个房间,让我稍等。屋子光线很暗,仅有的一扇窗户被棉被般的窗帘捂得严严实实。我拉开灯,是那种老式的白炽灯。昏黄的灯光像一滩浑浊的流体,溢满整个房间,看什么都感觉恍恍惚惚。屋里摆设很简单。一个红漆斑驳的梳妆台,上边搁一沓报纸,颜色陈旧,不知是哪年哪月的。旁边是张大床,俨然一个沧桑的古战场。正打量间,一个女子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你好啊,先生。”她很自然地和我打招呼,声音嗲得颇有水平。
我打量女人,由于光线昏暗,我不能确定她穿的究竟是绿色还是蓝色套裙,不过这种套裙脱起来是很方便的。她只在肩头轻轻一扯,裙子就魔术般地消失。显然她化妆了,嘴唇抹得像撕了皮的西红柿,在灯下莹莹。我还想继续看看她的眼睛,她却招呼我坐过去。其实我看一个女人的标准很简单,眼睛和嘴唇。愚窃自以为这是一种全面而且易于操作的考察方法。试想,一个女人,只要接吻柔润舒适,对视不露凶光,最好温情脉脉,还有什么挑剔的呢?
“这么急,你赶飞机吗?”我笑着走过去。
“抓紧时间,热热身,不好吗?”她眼波一弧,霎时春满心头。这女人长得的确不赖。这年头,对付漂亮的女人却要用不漂亮的手段。我微微觉得遗憾。
刚刚进入状态,我就不行了。从她身上下来,焉焉地躺在一边,我想起一句话:他就像一个足球运动员,有着高超的盘带技术却没有临门一脚。我显得很忧郁,我今年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竟然就踏上了肾亏这条不归路,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妈的,难道说a片看多了也会走火入魔吗?这未免也太玄了吧。
女人笑嘻嘻地转过身说:“要你先热热身,怎么样?”
“哪有你经验丰富啊!”我有些窝火,说罢却觉得无耻--------自己无能还迁怒他人。
她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恶毒。轻笑着,鼓励我再来一次。在她的指导下,这次我很好地把握场上节奏,漂亮地带球突破射门。
“付双倍价钱吗?”边穿衣服我问她。
“便宜你啦,就当助学金。”
“我叫刘晓晓”出门的时候她说。
“会记得你的,这么有职业道德,提掖后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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