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乞丐

从他油黑色的面容中

看不出他竟属于这个城市

他的黑色背影从疾驶的车身旁擦过

卷起一地的泥水

那时他活象一只猿猴

带着一个惊人的微笑

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而在此仅仅一瞥中　

他让我明白，他就是撒旦的天使

这个城市阴暗的凸现

（二）

只是没有能拥有一双羽翼

不锈钢的围墙下

我仍能见到

绿了的苔藓，还有一只鸽子

一面苍白的天空

它们，抑或仍是那个乞丐

在我向它们微笑时

那早已是两个世界隔离出罅隙的瞬间

一分明将我们阻阂

（三）

最怀念是春燕的轻吟

在南方，水流过的地方　

水流过现代小城的一隅的角落

却无法用眼睛触摸

那倏忽而逝的春之精灵

收割者，是远离田野的农夫

残食着这个城市的废弃物

荒芜了，不只是耕耘

还有为烟囱熏黑的眼睛

看不清生命的悲哀与痛楚

看不见生活的麻木与无奈

（四）

又如此地亘古不变

烟雨踏暮而来，轻，很轻

怕敲碎了墙壁　

一丝一丝地闪入

在窗帘上，在灯下伏案的笔尖下

不留痕迹地璀璨一笑

逼视平仄凹凸的额骨

一枚铜钱，哪个时代的背影

遗漏了它。锈迹斑斑的纹身

也是在夜下？春雨绵绵地灯下

如我一般地绝望与痴迷

掉进里时间准备好的缝隙

（五）

想睡了，睡的时候她在梳洗

靠近左面的那扇窗

让我想起她，想起她

她也应该在窗前或是镜前

看着我的信笺和诗

明天，或应该是现在

她已经感到我孱弱的呼吸

再也压抑不住那声呼唤

似她发梢末端的一滴眼泪

不经意间藏进了衣襟

只一瞬的寒冷和湿润

（六）

我怎能忘却

入梦时的思念折叠成舟

在这个城市之外，城市之外的伊人

已成为我最后的牵挂

渴望有一天的安详与静谧

放弃这里的土壤与水流

驱逐出灵魂与思想

是太爱还是太恨

我心中的不舍只能说明一点

城市，我留下的遗憾

——你为我所抛弃

（七）

想看你最后一眼

愿见到那只鸟，那堵墙

还有曾经的那个乞丐

那个气概下面的泥水

我不愿再见　

却侥幸着你的改变

直至哪一天，哪一天的黎明和黄昏

依然春归，踏着淋漓小雨

在着条街上，这个城市的中心

你让我惊喜得流泪

05·3·3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