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清明与去年一样,几天前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季,这几天晴朗起来了,老家的“水泥”路在这清风和煦的的春日里已变得干干爽爽。
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到老家时已是正午时分。车在老家的小溪边停下来。小溪的水是从山涧潺缓而来的,虽然经历了几场春雨,但仍盈澈见底,有一种明心见性的清凉。去年的清明父亲还在小溪边洗过手,当时还感慨地说了句:“还是家乡的水清呀!还是家乡的水甜呀!”
老家是一栋坐南朝北的老式土砖屋,屋后靠着一座小山丘,面对着方圆五、六里的大田庄,我们这以前是一个富裕之地,许多漂亮姑娘做梦都想嫁到这里。
屋前有一个很宽敞的草坪,现在是春季,草坪上长满了嫩嫩绿绿的草儿,还零星地开着几朵小花,早已无人打理,也就不见得漂亮了。有记忆的,应该是每年的夏季,仲夏时分,大人们喜欢在坪里纳凉,小孩们却在坪里追逐嬉闹,随处可见尾部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在夜空飘荡,有时我们会捉许多萤火虫放在玻璃瓶里当小手电筒玩。
草坪边上种着许多石榴树,小的时候我数过,一共十八棵,现在还剩下六棵。记忆中的五月,是我家最灿烂、最美丽的季节。十八棵石榴树绕着屋前盛开,红艳艳的一大片花林,如果从远处看更漂亮、更壮丽。当轻风抚起,缀满花儿的树枝抖落着花瓣在空中飞舞,洒落在长满青苔和小草的地面上,就会看见一张殷红的花瓣地毯,软软的、滑滑的,即使是遇上一场雨,也无法把地上的花瓣冲走,等雨过天晴后,花瓣与地上的青草儿相映,那又是另一番景象。通常在这个季节里,父亲会回家住几天。傍晚时,父亲会带着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树下嬉戏,我尽情地穿梭在花的世界里与伙伴们打闹,父亲会全神地关注我,开心地大笑,说我美得像个仙女,奶奶也会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笑着看我们,偶尔对着我们喊一声:“地上有青苔!很滑的!小心别摔了!”,一会儿,真的有人会摔倒,可不见他喊痛,于是继续着我们的游戏,全然不顾奶奶的担心。
如今,剩下的那几棵石榴树又结满了花骨朵儿,缀在嫩嫩的绿叶里,虽然少了当年的气势,却也透出了美的迹象,只是树下没了当年的生机。
我静静地立在树下,快乐的父亲、微笑的奶奶和那个美得像仙女的小女孩,一遍一遍地在眼前映过,像蚀刻的铜板,穿过记忆,映在眼前......竭力压抑在心头那股悲痛如山洪般侵袭,满过心头,接着泪水奔涌而出......
老家只有一个六十多的叔叔,叔叔见我回家,把我领到屋里坐下,见我满脸泪水,禁不住陪着我哭了起来,我知道叔叔是个有智力障碍的人,如果我不收起泪水,他也会陪我哭到天黑,于是强收住悲伤,下到灶房去生火煮饭。
吃完中饭,准备好了给爷爷、奶奶、父亲祭拜的物品,到了离老家还有两里多路的山。
奶奶是1989年去世的,死于胃癌。
父亲离开人间不到七个月,同样是死于癌症。
父亲死前与癌症抗争了七年多,在七年的时间里父亲基本上是奔走在国内大小的医院里。尽管病痛将他那样一个铁铮铮地男人折磨得不成人样(父亲身高1·75m,体重160斤,病了一年后120斤,三年后100斤,去年死前不到70斤),但他从没放弃过生存的欲望,最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他的那种精神一直激励着我,当我生活遇到压力或困苦不堪时,只要想起父亲,我就能重新调整心态,勇敢地面对眼前的困苦。
站在父亲的坟前,泪水又止不住流淌,我终能明白了阴阳相隔,想见无望的痛苦。
心中满是痛,无法用言辞形容......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4-27 22:41:18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4-28 7:47:0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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