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正当我和叶菲都在猜疑阿芬到底活在哪个星球时,她出现了。她把我约到了“人间天堂”酒吧。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很是时尚,却掩盖不住她的憔悴。
“今天晚上我请你喝酒。”这是我认识阿芬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请客。
“好久不见你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叶菲昨天还跟我讨论要不要为你报警呢!没想到你是发达了。”我朝阿芬笑笑。
“有多少钱才叫发达啊?”阿芬问我。
“总觉得你变了,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发达了。”
“你所感觉到的我变了,就是因为我请客吗?”
我们正说着,从临桌走过来一个男人,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小姐,能请你们喝杯酒吗?”
“不用了,谢谢,我们正在谈事情呢!”我不耐烦的说。
“别这样嘛!我只是想请你们喝杯酒而已。”他说完,露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是吗?”阿芬忽然站了起来,满脸的媚态,作出一副迷人的姿态诱惑眼前的这个男人,“接着,你是不是会说,我只想和你跳个舞,然后又会说,我可以吻你的脸吗?只吻脸的。最后你就会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人。你怎么就不直接一点说,我想和你上床呢?”
那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滚!”阿芬忽然从桌上拿起一个酒瓶子,朝那男人举起,恶狠狠的说。
“神经病!”那男人骂了一句,自讨没趣的走了。
不要说那男人,就连我也被阿芬的这一举动吓坏了。
“你怎么啦?他只是想找个女人说话而已,你至于这样吗?也许他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别人会真认为你是神经病的。而且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惹事。”
“我最恨那些想占便宜的人。”
“可是你也不用这样啊!不理他就是了。”我打趣她说:“兴许,他还有可能成为你的客人呢!说不定他会是那种一个晚上会给你很多钱的那种客人。”
“钱有什么用?”阿芬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不会吧!你以前不是常说,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有用,最可靠的东西吗?”我惊讶地问。
“可是,钱再有用也买不回一条生命!”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我很震惊,我总觉得生命是多么激烈的字眼。
“我妈上个月去世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了摇头。
“她是被我气死的。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我在深圳的工作性质,就受不了,回到家就喝农药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自责了,你怪你自己也没有用。”我感慨的说:“如果你妈妈泉下有知,了解你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她静静地听着我说话,眼泪滑落下来。
“所以,你现在一定要好好的过。原谅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忘记过去。”我继续说。
“可是,情儿,你并不了解全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阿芬接着说,“当时我妈喝了农药,被邻居送去了医院,当时救活了。其实,我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只是没想到,在我赶到医院,看到我妈时,她看我的眼神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她冷冷地看着我,好久,只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儿,滚出去!’。我很后悔我为什么要那么的听话,我为什么要离开她的病房。”
“我没有想到,在我走出病房不到十分钟,她会打烂药水的瓶子,用玻璃碎片割脉自杀,她很快的失血过多,死了。”她继续说着。
“本来她是可以救活的。我妈是ab血型,那该死的破医院,那天ab型的血竟然用完了。”
“你的血型不正是ab型吗?”我问。
“是的,我想给我妈输血。”阿芬说到这里趴在桌上哭了。
“阿芬。”
“也就是那时,医院检查出我的血里有爱滋病病毒。”阿芬把话说完反而冷静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却要崩溃了。
“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
我看着她,我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现在就像被判了死缓的犯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死。”
41
这天晚上,阿芬坚持要送我回去。
“我现在住在叶菲家,那套租的房子已经退了。也许你还不知道,她和阿东分手了,原来阿东是个有家庭的人,叶菲还为他打掉了一个孩子。”在回来的路上,我说。
“真是没有想到,以前看他挺老实的样子。”
我们平静的聊着天。
“你恨何平吗?他背叛过你,又要和你分手。”阿芬忽然问我。
“以前刚知道他背叛我的时候,恨过一段时间,现在不恨了。过去的事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们都不是圣人,只是凡俗之人,我们都有凡人的弱点,抗拒不了很多的诱惑,我们都难免会犯错。”我坦白的说。
到家时,叶菲出来开门见到了阿芬,有些惊讶。阿芬站在门口,并不打算进屋去。
“阿芬,你这个死家伙,这段时间失踪去哪里啦?”叶菲并不知道阿芬的事,对她开玩笑的说。
“叶菲,不要问了。”我赶忙打断叶菲的话,向她眨眼睛示意。
“什么事搞得那么神秘啊?快告诉我。”叶菲不知情地嚷着。
“情儿,不要紧的。这已经是事实了,并不是说,不说出来我就会没事。”阿芬朝我自作轻松地笑笑。
“怎么啦?什么事啊?”
我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上前去抱住叶菲,趴在她肩上痛哭,在她耳边哭着说:“阿芬她得了爱滋病。”
叶菲开始显得并不相信,但是当她看见我痛哭的表情时,震惊了。
她抱住我的手,松开了,她想要和阿芬拥抱,阿芬躲开了。
“不要碰我!”阿芬激动地说。
“没有关系的,拥抱不会传染的。”叶菲说。
“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病毒,不希望碰到你们。”她又笑着说,现出一副坚强的样子。
叶菲抱住我开始哭。
“见到你们,我好开心。”她忽然问叶菲:“听情儿说,阿东是混蛋,欺骗了你,是吗?”
叶菲没说什么。
“你恨他吗?”
“恨过。”半晌,叶菲轻轻地说。
“我帮你们两个报仇好吗?我让何平和阿东都和我一样,等死。”她冷笑着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要。”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忽然明白了阿芬的意思,她恨男人,恨把爱滋病病毒传染给的男人,她想报复。
“阿芬,我知道你恨男人,但是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坏。不要把何平和阿东当成报复对象好吗?”我哭着乞求道。
阿芬不舍地看着我们片刻,向我们点点头,笑笑,给了我们一个飞吻,转身跑走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她眼眶里有泪水滑落……
尾声
这是我今年第一次来水上乐园,夏日的这里如往年一样热闹。看着镜中穿着蔷薇红泳衣的自己,和去年一样性感,诱人。
走出更衣室迈进泳池时,我的心情很轻松。
来这里之前,我刚给蛋蛋写了今年的第三封信。
我告诉她,我们大家都想念她;醉爱你酒吧和阿华的歌一样依然很受欢迎;叶菲的生活已经恢复正常,她已经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阿芬也已经摆脱了病魔的纠缠,去了快乐的天国……
而我……
我最终没有和徐涛分手,他的柔情融化了我。我已经无法衡量对谁爱,或者不爱了。
其实我爱或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爱我,只要他对我好。在考虑爱不爱一个人之前,要先想想爱自己。人生本来就是有缺陷的,不可能百分百完美。
徐涛就在泳池边等我。
我向他微笑。
“原来你穿泳衣是那么的好看!”他也笑着过来牵我的手,他的微笑依然那么迷人。
“今年无论如何我要把游泳学会。”我信心十足的说。
“你以前不是说过,不想学会游泳,喜欢那种被保护的感觉吗?”
“我现在想要自己保护自己。”我又想起了曾经问过何平的那个问题:“阿涛,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和你的妈妈不幸同时掉下水,你会先救哪一个?”我趴在救生圈一边踢水,一边说。其实现在无论他回答先救谁我都已经不在意了。我还想告诉他,如果我学会了游泳,我会和他一起救她的妈妈。
“我会先救你啊。”他朝着我的方向游来,连想都没想就答了。
“你这么回答,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你不孝!第二,你撒谎!”我揶揄的说。
“其实,都不是。你忘了还会有第三种可能性,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妈妈她是体育学校的游泳教练。她会和我一起救你!”他说完,爽朗的笑了。
(全书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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