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哥其实有名字,他身高1米5多一点,看起来像个上六年级的学生,熟悉的人都叫他矮哥。人们都不大记得他那寄予祖辈期望的好名:余发富。发富这名字存在三十多年了,家里还是破墙烂瓦、入不敷出,连两个小孩的学费还欠着,学校催了好多次了。矮哥真恨祖辈怎么不取个“余百万、余千万”?那样不用等着发富,眼里见到的就全是钱、数不清的钱。妻子早在两年前就离婚了,这结过婚的人和没结婚的就是不一样。每天晚上躺在那破床上,想着妻子那肉嫩饱满的身子,手不由自主地就摸向了妻常睡的那边,仿佛那上面还有妻的余温,不免心热发燥,日子真难熬啊!
妻子生下一双儿女后,身子更丰润了。苦日子过惯了,妻也没怎么抱怨,只是近年来村里的姑娘媳妇都外出打工,那一幢幢楼房像雨后春笋越来越多,妻看着家里的破房破衣发愣。矮哥每天在地里忙碌,累死累活也只能让家人吃个饱,妻开始寻思外出的事,她托了村里那大嫂。大嫂带出去不少人,一个个都拿着钱光鲜亮丽。矮哥不想让妻出去,说家里穷点但人干净,你没听村里人说嫌话?她们不卖肉哪能赚那么多钱?。妻却不听这些,说穷日子过得人发霉,也想换种活法。矮哥说:“你要出去那就先离婚,我不想老余家被人骂。”妻赌气说:“离就离,你这个破家我还不想待了。”
妻收拾了东西真的回了娘家,矮哥去接过几次,妻狠下心不想那对儿女,一心要争取自由。矮哥再次去就带上一双儿女,两个孩子一进门就哇哇大哭:“妈妈,你回去吧,爸爸做的饭难吃死了,衣服破成这样他也不给补,回去吧妈妈,求求你了。”妻抱着儿女大哭,一扭身又躲进屋不出来了,硬外面怎么叫唤也不应。一双儿女哭得差点闭过气去,矮哥忍不住骂道:“老子看你以后会享福地,看你找个端金饭的,从今以后我也不会让他们叫你一声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过了几天去乡里拿了离婚证,妻随那大嫂南下,一去两年。矮哥是难找到媳妇了,倒是有那些带有残疾的女人愿意上门,但矮哥想着妻的容颜无法容忍那些女人。他想着妻的身体、想着那些温情的时刻。在他的不停思念中听人说妻回来了,穿得好体面的,比以前更漂亮了。矮哥越想越难忍耐,在家喝得大醉,摇摇晃晃就去了妻家,那太阳也似乎喝醉了,和他一样流着大汗,还变出数不清的太阳来迷惑他。
妻家里还有客人,矮哥睁着醉眼看清是妻的姨妈怀里还抱着个小孩,丈母妈也在家,她们正有说有笑地说听妻说外面的趣事。矮哥看妻真的变了样,更丰满了,脸也白白的,还纹了黑黑的眉。矮哥“扑通”一声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说:“跟我回家吧,你不在家的日子我们父子三人过得有多苦啊,你就原谅我,我以前就是放屁,这么好的媳妇我也离,我不是人啊!你不为我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啊。”妻冷眼看着不理会,看他也哭累了,该收场了,妻说:“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了,放在以前我可能会那样和你过下去,可是外面去看过后,觉得我和你一起过得猪狗不如,那城里的狗也比我吃得好。在外面我一月的钱也比你一年挣得多,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矮哥酒喝得过了量,心里也不大清醒了,在门后操起一把铁揪,迎面就重重地给妻一下,只听一声闷响,妻倒在了地上。两个婆子上前来拉他的手,矮哥不知何时力大如牛,左一下,右一下,两个婆子也倒在了地上,血流一地,矮哥杀红了眼,看见那不足一岁的孩子在床上大哭,提起来往地上猛地一摔,孩子也断了气。矮哥跌跌撞撞奔回家,看见儿女瞪大眼睛看着他,才发现身上全是血,脸上也是血花脸。清醒了的他抱着子女交待后事,说:“以后爸爸就不能管你们了,哥哥把妹妹照顾好,要是有难处就去找大伯二伯们。”说完就关上门喝下了巨毒农药。
血案很快就引来了警察,矮哥被人们送到了医院抢救,殡仪馆大厅里并排停着四具尸体,看过的人无不流泪,那惨状不忍目暏。人们都说:“伤尽天良啊,怎么下得了手?那么小的孩子呢。”矮哥醒过来后,戴着手铐脚撩带到了殡仪馆,他一脸目然面无表情,只是长跪不起,被警察拖走时两行热泪像沟壑,痛悔已无用,只求早日上刑场,以求心安。
行刑的那天,警车呼啸,警察全副武装,大街上人山人海,矮哥和一帮犯人被五花大绑押上了刑车,人们都在指指点点的,但他们似乎没听到,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了。到执行枪决的地方,已是水泄不通,矮哥站在那坑前,目然地望着远方,枪响后他睁大着双眼,一定在想如何去见先行一步的妻、还有那两个无辜婆子及幼儿!生命就在这里停止了,留下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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