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几天前的叶菲，在我的眼里，是正飞向天堂的天使，在我的心里也是幸福的象征：她有爱、有房子、有工作、还有能决定我选择天堂或者地狱的孩子。

仅仅三天的时间，她就要失去这一切。

一进门，她就把一大袋的衣服丢在那张残旧的沙发上。

“我今天晚上就住这里了，明天也是，后天也是……”她话没说完，眼泪就夺眶而出。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你们是不是因为讨论孩子的问题意见不和？”

叶菲扑到我身上，抱住我，痛哭起来：“他竟然是个骗子！”

“怎么啦？谁是骗子？”我被弄糊涂了。

“那混蛋骗了我的感情，他是个结过婚的男人。我竟然还傻乎乎的幻想着把自己交给他一辈子。还想帮他生儿子。”她颤抖着，语不成泣，“这个孩子我还要来干什么？”她说着，锤打着肚子。

“别这样！”我拉住她的手，心底在作痛。我极少见到她这样不理智的样子。

“我还能怎么样？”她紧紧地抱住我痛哭，身体抖得厉害，“我今天上午刚去辞工了，想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好好的做个家庭主妇。”

我也紧紧地抱住她，希望能给她哪怕是一点点的安慰。

“我一直陪着他吃苦。他一直没有给我送过什么礼物，我也没有介意。我总认为，他能给我一辈子的爱就足够了。”她的眼泪把我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但是我错了。我怎么就那么笨？跟了他那么久，我竟然是今天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他已经结婚啊？是你听来的吗？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或者是你误会了？”

“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听了吱吱唔唔的半天没说什么。好一会才跟我说孩子不能要。”

“可是，他是怎么跟你说他结过婚啊？是他亲口跟你说的吗？你们两个在一起都快两年了，怎么可能他结婚了你会不知道呢？”我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告诉我，他老婆孩子都在乡下，儿子都已经五岁了，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叶菲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咬牙切齿的说：“我最恨别人骗我了。我是那么的信任他，他竟然一直在骗我，我恨他，恨死他了。”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昨天刚买了毛线……”她眼里闪烁着母爱的泪花。

“菲菲！”

“孩子本是无辜的，可目前我的状况却只能给他判死刑。”

37

周末，我陪着叶菲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从医院到家里，我一直搀扶着她。她的身体软而无力，脸色苍白无光。

回到家里，我给她煮了鸡汤，看着她把汤喝完，吃了医院开的消炎药，才稍稍有些安心。

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或者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刚吃了药的叶菲躺下床几分钟就睡着了。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流一滴泪。也没有喊一声痛。我的心里却在为她痛。

这时，门铃响了。

是阿东。

“吴情。”阿东的脸色也不见得比叶菲好。我打开一条门缝，他见到是我，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准备推门进来。

“叶菲刚睡着，请你不要打扰她休息好吗？”我冷冷的说完，想把门关上。

“我想和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他用手顶住门。

“你还是走吧！你已经把她伤得够深了。请你仁慈一点，不要再给她生活添乱吧。”

“我只说几句，说完就走。你让我进来再说。”他稍稍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

“菲菲！菲菲！”他一边往里屋走，一边喊着叶菲的名字。

我急忙跑进房间。

叶菲被吵醒了，见到阿东，有些惊愕。她没有朝阿东发火，没有大喊，也没有骂他。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的，她已经没有那个体力了。

“菲菲，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敢企求你的原谅。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解释清楚，我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已经结过婚的真相，是因为我真的好爱你，我真的好怕失去你。”阿东说着，上前抓住叶菲的手。

“那你始终还是告诉我了。是因为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不在乎失去我了吗？”叶菲看着阿东说，使劲想甩开阿东的手，但是没有成功。

“阿东你走吧！菲菲她现在需要休息。”我上前想拉开阿东。

“情儿，你别管，你让他说吧，我想听他还有什么话说。”叶菲有气无力的打断我的话，她的平静超出了我的想象。

“菲菲，你搬回去住吧！”

“你还是个人吗？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把菲菲当成什么啦？”我很气愤地打断了阿东的话。

“我的意思是，那套房子给你住，我搬走。我已经把房子的红本从银行赎出来了。你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国土局过户。”阿东满脸歉意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放在叶菲手上：“这存折里有十万元，是用你名字开的户。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听了这话，我显然比叶菲要激动。我从叶菲的手上抢过存折，一把甩在他身上，愤怒的说：“你以为叶菲跟着你图的就是这个？”

“情儿，你把存折给我。”叶菲忽然冷笑着对阿东说：“你给我的这一切我都接受，我不会向你说一声谢谢，因为这是我应得的。”

“菲菲！”我朝叶菲大喊，我认为叶菲无论如何也不该接受这一切。我想，如果我是叶菲，我会把存折很用力的丢回给他，然后使劲刮他一个耳光。这样做可以泄恨，也是比较有面子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或者还有什么要补偿给我的吗？如果没有，我想好好的休息。”叶菲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阿东走后，我回头再看见叶菲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当时好想狠狠地刮她一个耳光泄狠，但是，我竟然下不了手。”叶菲说完，捂着被子痛哭。

“你不该要他的东西，这样显得你太没骨气了。好象你没了他就活不成似的。”我有些生气的说。

“他从来没有给我送过东西，我想唯一能纪念我们爱情的，也就只有这套房子了。”

“可是这钱……”

“情儿，我只是个柔弱的女人，骨气不能当饭吃。无论怎样，人活着，日子还是要过的。”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