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独角兽从远古走来,冷眼观世界,你是否真的看破红尘浮华的是是非非?
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10 年前的九月。为了心目中的公平、正义,我踏进了独角兽把门的菁菁校园,选择了西政,也选择了公平、正义的化身,朝夕相伴,不弃不离。
金秋的阳光灿烂无比,犹如青春少女的笑魇。然而,西政的上空总有一块巨大的黑云,阴沉着脸。这些,对于刚进校的新生来讲,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天幕下,我们可以谈卢梭的平等观,因为我们平等地生存;围墙边,我们可以评伏尔泰的自由论,因为我们自由地呼吸;讲坛上,我们可以议孟德斯鸠的制衡法,因为我们不必担心噩梦般的专制。
光阴从发际消逝,日子从脚端溜走,而独角兽你依旧默默地审视我们行色匆忙或闲庭信步。我不敢稍有懈怠,但枯燥的法律条款和定义实在令人望而生畏。要是现代社会也如汉高祖时只有约法三章,那该有多轻松啊!为什么社会越文明进步,限制性的法律越多?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惟有继续捧起书本听教授苦口婆心的教诲,或是抄那永远写不完的讲义。
就让冷冰冰的独角兽生气好了,调皮的我们偶尔也会想办法让严肃的生活恢复多姿多彩的本来面貌。上午的第三节课后,不待放学铃响,回眸一笑,鬼脸尽现,呼朋引伴,轻移莲步,来个胜利大逃亡,如顽童般捧起饭盒直奔饭堂指点“姜膳”,徒留导师对着空空的座位发呆。还可以素面朝天,在赛场上友谊寝室的派对上如疯小子似的大喊大叫端起不太合口味的啤酒乱碰一气,肆意挥霍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激情。开一开卧铺会,讲一讲亦痴亦狂的悄悄话,睡一睡懒觉,做完有几分甜美的梦,自然也是我们的选择。不过,绝大多数时间里,我们还是乖巧的学生文静的女孩。
校园的风景迷人,迷人的风景也只能是校园,连勇猛的独角兽也无法抵御风情万种。我们在亲身体验“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同时,可以长法飘飘地临风玉立于高楼,与同伴们一道“超凡脱俗”地欣赏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成双成对地徜徉在烟雨蒙蒙或晚霞晴空的校园点缀成风花雪月的风景,调侃地评论他们的呢喃他们的憧憬他们的希冀。直到自己有意或无意地成为风景的一部分,直到身边的女孩一个一个地成为新的爱情故事的亮丽主角。
年轮递增中,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承受社会责任社会认知的巨大压力。我们渴望成熟,犹如热切地希望早日走出校园,无论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
转眼便是黄叶地,而天空中的那团黑云也越来越厚重了。有同学告诉我,11·27到了。其实,这个镌刻在共和国史册上的日子尽管离我们有些遥远,但一点也不陌生。
去祭奠英灵吧,可不谙世事的我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巍巍歌乐山,滔滔长江水,孕育了巴蔓子这样的须眉豪杰,时光轮回,又孕育了江竹筠这样的巾帼英雄。硝烟散去的今天,又该孕育什么或者启迪后来者什么?
鞠躬的刹那,我低头看见了校门口傲然孑立的你,独角直插云霄,也刺开了云端的秘密。
50多年前的今天,一大批仁人志士亲手埋葬了旧的法统,又用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催开新法统的蓓蕾。革命的目的不是为了推翻法律,而是为了建立更好的法律。当法律失去作用或旧的法律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进行更新时,取代它的只能是暴力的革命。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地与你独角兽对白了,还可以与长眠在地下的烈士们交心了。
独角兽,上千年的风风雨雨早已将你的容颜冲刷得面目全非。你倔强地留在世间,倒不如说是倔强的国人将你挽留,留下你见证他们的疾苦他们的抗争他们最终的胜利。
法律可以让你来捍卫,但你常常无能为力,无法确保正义、公理立于不败之地。于是漫长的黑暗岁月里,只有包拯、海瑞等为数不多的清官陪伴着你,一道痛吟“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更有少数高人韵士躲在深山老林,逃避你,逃避时光,也逃避他们自己。
昨天,追求自由、平等的人们将鲜血抛洒在这片土地下;今天,我们将对公平、正义的热望凝结在这片土地上。独角兽,我们不需要你,我们需要的是我们自己,是与头顶灿烂星空相对应自己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和永不泯灭的社会良知。
法律,并非存在于它的条文形式,而是永生于它的内在精神。因此,注重形式而忽略精神的人在理论上会认为法律越来越多,在实践上会认为自由越来越少。
法律都有特定的价值观,我们的法律亦不例外,那就是传承人类一切文明成果,持久地推陈出新。
从此,我的心不在漂泊。我知道,我与我的学友的使命是视法律为自己的精神家园,终身做它的忠实守护者。
猛然间,同室好友呼唤我:起床上课啦!
是南柯一梦吗?即将毕业的我坚决否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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