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射雕山恶意作乱后,了煜的生意每况愈下,近来倒霉的事情更是接连发生,先是铺中的一个小伙计点蜡烛不小心起火,烧了半个铺面的布匹。次后家中失盗,又损失了一批财产。真是火烧贼又抢,人穷又逢偷了,似乎倒霉到卖盐都生蛆的地步。雇用的伙计们似乎见大势已去,全都懒懒的,没有一个尽心尽力为了煜分忧。更有的趁机作耗起来,偷骗抢盗无所不为,种种不测接踵而来,扰到了煜心烦意乱,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大有伍子胥一夜愁白了头的趋势。今天了煜处理了许多呆帐坏帐,又损失了许多。看着自己那些江河日下的生意,自己也束手无策。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似乎也是白费功夫,一点好转也没有。今天了煜处理了好些呆帐坏帐,不免又叹息一阵,烦闷的在屋里踱来踱去。忽然管家周日健来报道:“老爷,外面有个自称王婆的妇人,带着几个小子,还着许多礼物,在门外求见。了煜正纳闷,心内想:“此时还会有谁来看我呢?何况一向并没有什么妇人之友。此时自己正是多事之愁,会是谁呢?”了煜疑惑的问周日健道:“你问过她有什么事没有?”周日健道:“回老爷,小的问过了,她说有一件大喜事来禀告老爷,需要当面与老爷商议。”了煜愈加纳罕,心想:“近来倒霉到碰到草都枯,会有什么喜事从天而降呢?”正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吩咐周日健道:“你带他们到书房中见我。”周日健转身去了。
了煜在书房中等待,不一会子功夫,只见周日健领着一个婆子进来了。那婆子满脸堆笑,像盛开的喇叭花,只见一个口,露出两排玉米似的黄金牙齿。刚坐稳,便喧宾夺主的对了煜说道:“恭喜,恭喜,恭喜老爷万千之喜。”了煜一头雾水,莫名奇妙的摸不着头脑,纳闷的说道:“敢问大姐贵姓?找我何事?好像从未识尊颜,何喜之有。”王婆说道:“哎,想你也不知,我是专司人间风月情债,恩怨情恨的月老,贱号王婆子的便是。今有一桩绝世奇缘降于你家小姐,故来撮合。”了煜闻说,疑惑顿开,心头微微浮起几许笑意。了如梦今已十五岁,将笈之年。近因了家衰败,了煜自知难于挽回颓势,在未到风雨飘摇,家庭还算殷实之时,趁早为如梦谋一门亲事,选一个好人家,也算了却一桩夜夜悬心之事。。忙倒茶让坐,说道:“不知你老光临,有失远迎啊。”王婆道:“不敢,不敢,哪今见王婆找上门来,不禁意外的惊喜里敢劳动老爷你呢。”王婆吩咐倚海龙道:“龙哥儿,把礼物呈上。”众小厮见说,纷纷呈上礼盒。都是些珍珠宝贝,绫罗绸缎之类。可见男家富贵殷实,未出手先见大气象。王婆对了煜道:“了老爷,些须微礼,不足挂齿,权表今日之宜,望讫收下。”了煜见突然送礼来,不敢冒然收下。阻止道:“王妈妈忒客气了,无功不受禄,了煜怎好就此收下呢。心意全领,礼物委是不敢当,望讫收回。”王婆道:“些须微礼,何足挂齿,此是我们老爷的一点心意,如若老爷不收,我家老爷又责怪我不会办事了。”了煜听闻此言哈哈大笑起来,众皆骇然,面面相觑,不解何意。王婆也纳罕,以为女主家发生神经质了·了煜笑完对王婆道:“王妈,秀才买驴,半天不闻驴字。你我胡扯了半天,还未入正题,我还不知道你说的是那家公子,何样人物,尽管在这里牵七扯八的胡诌。”王婆头道:“正是,正是,我也老糊涂了。见老爷宽厚仁德,我已万千之喜。把正经事倒混忘了。说起男家,真正与老爷门当户对。也是富贵之家,根基深厚,那公子长的也高大英俊,恭俭温良,文武双全。今年年方二十,最是他家老爷得宠的儿子,并且公子也曾与你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情投意合,一见钟情,所以才差王某来撮合,好让有情人独成眷属,了却相思。老爷你说这岂非三生有缘,冥冥天定?”
王婆开起她那黄金三十六牙,说的口水流涎,滔滔不绝。这边了煜听到如雾云烟,只闻打雷不见雨落。了煜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哪家公子,尽听王婆背做媒宣言。心下焦躁道:“王婆,我平生只此一个女儿,视若珍宝。虽然在下粗笨,却喜小女生的彼有几分颜色。自小由她母亲教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针黹,无不谙熟。不是夸口,任凭他家如何大富大贵,那公子如何恭俭温良,我女儿也自有德言工貌,堪配得他过。只是你说的是哪一家公子?”王婆道:“说起这家,正与老爷家是世交呢。”了煜疑惑,忙问是哪家的。王婆道:“就是本州赫赫有名的射家。射雕山的三公子射鹤便是。”了煜一顿,犹恐听错。复又问是哪家的。王婆道:“就是本地首富,射雕山之子射鹤便是。这样的家势,人物,老爷可曾满意?”了煜真切的听到说是射雕山的名字,不禁好一阵厌恶,高兴了半天,原来却是仇人。心头涌起一股恶心的滋味,像吃进了苍蝇做的起了很好听名字的菜肴,反胃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心中不禁有股无名火从胸中燃起,却又不便发作。情知此后谈话便是多余的。内心想把王婆轰出去。但俗话说‘两家相争,不斩来使’。何况王婆与自己无怨无仇,虽然做的媒可恶,或许并无坏心。了煜虽然恼怒,却不便发作,按下心中的火气半愠半冷的说道:“我当是哪家的,原来是射家,高攀不起,高攀不起。王妈请别处去做来,小女福薄,无缘高攀。”
王婆欢天喜地的来,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谁知吃了一记闷棍,摸不着头脑。想射家的财势,多少人家梦寐以求且恨无机会,谁知到了了煜眼里,好似遭瘟一般可惧,因此百思不得其解。做媒老了的人,平时最会观言察色,见风驶舵的。但碰到了煜这么突然,这么决绝的人。再溜滑的王婆一时也哑口无言,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煜也并不痛打落水狗,委婉的说道:“王妈,感谢你一翻美意,了某心领了。只是了某无意攀结此门亲事,万望海涵。恕了某事忙,不便奉陪了,你们自便吧。”老实人下的逐客令虽然委婉,却也冰凉。王婆见了煜如此决绝,情知无转寰余地,多说也便多余,也无可奈何了。
倚海龙见了煜如此无礼,火冒三丈,钢牙咬碎,恨不得立马上去把了煜狠揍一顿,方解此恨。可是倚海龙深知此处是了煜地盘,轻易不敢动手。转过头来,气势汹汹似催命鬼一般催王婆告辞。倚海龙心内愤愤不平,刚出了了家大门便破口大骂。骂了煜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倚海龙与众小厮嘟嘟哝哝,吵吵嚷嚷的骂了一路。
射鹤自王婆出门后便一直焦急的等待,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一刻安稳得下来。总期盼王婆老将出马棋开得胜,很快凯旋而归。焦急的等待中,直至晌午时刻,才听到小厮报王婆回来了。射鹤疾步走出大门迎接,只见王婆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倚海龙并众小厮,捧着今早带出去的礼物。不用猜测,射鹤已经知道答案了。刚才的兴奋就像猫咬尿泡-一场空欢喜,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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