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围城(一)北方的雪狼

发表于-2005年04月21日 中午2:24评论-0条

世间总有一些事,是我们永远也无法解释也永远无法说清的。

例如,我对自己降临这个世界就充满了疑惑。现在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婚前同居,然后突然间分手了,发现却怀孕了。得益于高科技的迅速发展,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困扰人类的问题。去一趟医院,交给“救死扶伤”的大夫一二千元,还未成形的生命就消失在这个美丽的世界。医生既是高尚的人,也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这就是社会的真实面目的体现。

当时父亲的一个重大决定,是自己走上手术台。1984年的中国,计划生育在农村如火如荼地展开。父亲是中共党员,在当时得带模范作用。改革开放的腐朽风气还没有在农村得到传播,党的命令就是绝对权威。事实上,我对父亲的党员身份一直存在疑问。他告诉我,当时入党竟然没有写申请书,没有在党旗下宣誓,在军队的时候有点莫名其妙就成了中国共[chan*]党的一名正式党员。不过,父亲的好处是,在开党会的时候可以吃一顿,拥有表决权,春节的时候还会发一张画和一个皮包。皮包是在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作为书包来装课本的。

我想起,在初二那年我入共青团,成为一名团员,同样有点莫名其妙。初二课本后面就有申请入共青团的范文,在有意加入共青团的人当中,大部分都是从那儿抄过来的,除了姓名、日期改一下,一份copy的申请书就出来了,并且全部都通过了。加入共青团几年,没有参加什么团队活动,评选优秀团员我们也沾不上边,成绩才是硬道理。倒是半年一次的团费缴纳时,大家都怨声载道,纷纷动了退团的念头,可最终采取运动的没有一个。因为老师威胁——没有加入共青团以后是不能入党的。关键的一句话,谁也不敢说“不”字。

“男扎”——一个时代的缩影,现在还是以后一定不会找到这个的词汇了。在我试图透过历史的隧道揭示真相,却发现是十分地困难。这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是一样。有的东西,我们必须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明白,体会其中的滋味。

我们很多时候,总是在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同时,牺牲社会的其他方面。医治一种疾病成为加重另一种疾病的手段,这在我二十几年的生活中,经常可以看到。我至今对“男扎”感到恐惧,完全源于父亲手术后虚弱的身体。

男人不止是半边天,这里不包含大男子主义。在农村,倘若一个家庭的主心骨跨了,要想摆脱贫困有点儿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多年后父亲的一声大病,自然和这次手术有关,留以后再详细描写。

我以六岁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东西一片空白,如一张白纸一样。母亲说我爱哭,说我淘气,大概真的如母亲说的那样,可惜我没有一点印象。

母亲说的最多的一件事是,在我小的时候把放在桌上的热水瓶弄倒了,结果把自己的脚烫伤,急得父母把我送进医院。据说,这是我第一次住进医院,父母急着到处借钱,想钱都快要想疯了。在此之前,我的哥哥结石病住院开刀,第二个姐姐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就等待下一轮的投胎,第三个姐姐在出生后发现是先天性心脏病。

我现在并不能完全理解当时父母的矛盾,特别是在我还没有为人父母时。在我看了众多的80年代的作品后,我企图在脑海中还原父母当时的处境。一个妇人在医院焦虑地守着我,一个男人则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敲亲戚的门,遇到的不是白眼,却是无奈地叹气。农村的改革政策虽然鼓舞了世代为农的人们,但他们除了用辛勤的双手在田地里劳作,并没有太多的额外收入应付突然的灾难。高昂的医药费,对医院的望而却步,农村流传最广的一句是:“什么都可以发生,就是不要生病。”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仍然是农村的一大难题。我曾经见过无数的村民因无钱医治而活活呆在家里等死,然后随着一把眼泪一阵鞭炮入了黄土。我的姐姐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人类在亲情、伦理、道德、金钱……的较量中,总是渺小,总是掉入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深渊。

聪明的人类,同时也是脆弱的人类。任何外来的打击都有可能使人走向死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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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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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草点评:

关于雪狼的自传
从这里开始!
你对自己的过去
是带着思索去回忆的,
很有深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