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江湖了无痕(五)天心浪子

发表于-2005年04月20日 下午5:38评论-1条

上元佳节,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来看。了如梦揩家人早早出来了。她制作的是一盏仙鹤翩跹的河灯。了如梦自小心灵手巧,加之妙龄少女,制作的河灯自有一翻风韵别致的。但见一朵莲花辨型的灯座,制作得惟妙惟肖。粉红色的莲花辨,中间一朵青青别致的莲蓬,乍一相望,几可乱真。莲蓬上立一白鹤,震翅欲飞。鹤颈前伸,鹤嘴张开,犹如长唳天空。羽冀纯白,中空通透,鹤身立一盏小蜡灯,放于粼波闪闪的水面,恰如仙鹤飞上观音撒下的莲花朵。真说不尽的风流别致,巧夺天工。附近的所有人都争相赞叹,询问是谁家制作的河灯。了煜心情非常愉快,自从射雕山故意陷害,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以来,每天都为生意事务而焦头烂额,眉头久不舒展开来。难得今天在这特殊氛围中,可以抛开一切心思杂念,与家人一起欣赏河灯,共享天伦之乐。了无痕更是像开了锁的猴子,活蹦乱跳的,一会说这个好玩,一会又说那个有趣。如梦也是欢呼雀跃的,小丫环杏儿也高兴的手舞足蹈,全家人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此时了煜提议道:“我们全家都许个愿好不好?”说完了煜便双掌合十,默默的祈祷。“河灯啊,河灯。愿你轻轻的漂走,带走一切阴云浊雾,一切烦恼,换来生意好转,家业兴旺。”郑氏也仰望星空,双掌合十,虔诚的祈祷:“尊敬的河灯神啊,愿你随风带走我们的一切烦恼,保佑全家人健康,合家欢乐,生意兴隆。望你点拔无痕,希望他乖乖听话,勤奋读书,将来出人头地。”无痕并不知如为许愿,只是见父母如此虔诚,也装模作样的祈祷,可是,并不知他想的会是什么了,也许会祈祷那两个水鸡平安的长大·

合家人各各许毕心愿,又一同观赏花灯。入夜时的流漓河畔更加人头蜂拥,热闹非凡。了如梦是深闺少女,如何见过如此热闹的境况,自是欢喜不胜。少女在此天真烂漫之时,焉有不淘气之理?了如梦与丫环杏儿见到如此多精妙绝伦的彩灯,高兴的欢呼雀跃。一会说这个制作的好,一会又夸那个制作的妙。总是咭咭呱呱说个不停,指指点点不住。两人只顾赏灯,不觉渐渐的离开了父母。

元宵之夜,几乎家家户户都出来赏灯,自是热闹非凡。尤其是这一天几乎所有的深闺少女都出来流放河灯,寄托情怀,流放自己的梦。

鲜花盛开的地方,必定招来许多狂蜂浪蝶。许多好事寻愁的花花公子,纨绔少年,还有各种地痞流氓,山野村夫等等都来凑热闹。更有一种富家子弟,花花少年,无心观赏河灯,专一爱好拈花惹草。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岂肯错过。于是流漓河畔两岸游荡着这样一群人,任凭河灯锦上添花般美丽也睁眼不见。贼溜溜的双眼专一瞥放河灯的少女。射雕山之子射鹤便是这样一个人。射鹤是射雕山的三公子,年方二十。长的身材高大,相貌丑陋,终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而已。虽然长在富贵之家,然自小厌恶读书,只不过从小强灌几字。虽然是经商世家,然一切经纪世事全然不知,全然不理,只一味的寻愁觅恨,拈花惹草成性。仗着家族威势无恶不作,是远近闻名的一霸。因仗武好色,人皆称其为‘骚地龙’。射雕山一来商务繁忙无暇照管;二来认为儿子有霸气,可以光宗耀祖,一味的骄奢容宠惯了。至令射鹤自以为高人一等,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今天是上元佳节,射鹤便早早打扮的花里胡哨出动了。你看他头戴狐皮狗毡帽,身披银色灰鼠袄,下穿天女散花绫裤,足踏天堂履,精神饱满洋洋自得。一路吹着他那独特的狗听了也要反胃的口哨,带着两个跟屁的小厮。一个叫巴山虎,一个叫倚海龙,两个是最忠心耿耿,狗仗人势的家伙。三个人一路于流漓河畔溜达,吊儿啷当,一路瞥斜着眼看哪些放灯的少女。别人看他们走开,认识的就像避瘟疫一样躲开,不认识的,看他们的势头,也避让三分。

话分两头,却说了如梦与杏儿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子,看到处处的河灯有趣,观之不足,不知不觉的与父母离开了。“小杏,你看那盏河灯,真的太美了。她们家如何做得出来?”了如梦指着中间一盏飘飘摇摇如嫦娥奔月的河灯说道。杏儿循声望去,果见一盏河灯制作的异常精致。但见一座不知用何制作的灯基上,上面堆堆垒垒的布满了纤柔的棉花,重重叠叠,真犹如天上飘浮的白云朵朵。棉花堆中凸突出一女子,荷袂蹁跹,羽衣飘舞,面容姣好,犹如图画。长袖欲升,恰如飞起的嫦娥,其形象之迫真,神态之鲜活,令人不得不拍案叫绝。把它流放于粼波闪耀的河畔,随波逐流,恰如嫦娥于浩瀚的银河中轻盈起舞。两女孩子呆呆的观望着,艳羡不已,久久不愿离去。

“啊,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观灯呢,岂不寂寞?让大爷我来陪陪你吧。”

了如梦全神贯注的赏灯,不期耳畔传来了这么一声阴阳怪气的喊声。了如梦回身望去,只见三个可怕的男人已转到身边。中间一个鹰钩鼻,三角眼,鲤鱼嘴,煤渣脸,样子非常丑陋可怕,恰如阎王殿前的崔面判官。右边一个高瘦精长,塌鼻子,尖嘴缩腮,反骨耳,真似阎王部下的九幽鬼使。右边一个倒竖眉,豹头环眼,鳄鱼嘴,满脸络腮胡子,身材高壮,五大三粗,犹如巡海夜叉。了如梦看到此三人,不禁心惊胆颤起来。只见这三人渐渐的围笼,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如梦。你看那射鹤的样子,满身窃玉偷香胆,一片撩云拨雨心,涎皮赖脸的笑道:“小姐,跟大爷去玩玩吧。如此美妙的上元佳节,岂能寂寞空度良宵,让大爷我陪陪你吧。”射鹤说着便动起手脚来,把两个手指试图去捻了如梦的粉脸。了如梦把头一偏,甩却开来,跨步欲走,却被那个高瘦的伸臂拦住道:“小姐,为何要走呢?‘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晚佳节邂逅,岂非与我家公子有缘?怎可以这样就走了呢。”了如梦吓的魂不附体。此时的杏儿,一心想着别人欺负小姐,也顾不得怕与不怕的了。大声嚷道:“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手。”满脸络胡的巴山虎在旁听着,顿时来了兴致,说道:“啊,这小妞儿也满有趣的,刚才忘了跟你打招呼,你不知道大爷我正痛你呢。”说着便围上杏儿。这两个深闺少女,如何见过这种仗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花容失色,正不知如何办好。周围有许多人远远的围观,更没有一个人敢出面劝阻。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住手,休得无礼”。了如梦回头向人群望去,只见父亲向她们走来,后面跟着妈妈与弟弟。“如梦,出来。”了煜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上去拉着如梦与杏儿的手,突出重围。

这里射鹤见突然有人仗义执言,不禁一阵恼怒,终是围观的人多,自己也无理,不好发作,只得眼睁睁看着了煜带着女儿走了。射鹤的双眼还直瞪瞪的勾住了如梦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开去,人却痴呆痴呆的,像勾了魂儿一样,直到人群渐渐的消散才回过神来。

“这是哪家的妞儿,真他妈的靓,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射鹤突然嘣出一句。

巴山虎倚海龙是射家的奴才,不时的跟着射雕山走动,因此认得了煜。倚海龙道:“少爷,这是咱们家的死对头,了煜的女儿。”

“啊,原来是了不死的,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那个野种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漂亮的女儿,真是鸡窝里出凤凰。”射鹤说话也不忘把了煜痛骂一番。

射鹤自从见了了如梦,那灵魂儿就像被勾去了一般,丢魂落魄的。整天满脑子想着了如梦的靓影。想她那丹凤勾魂眼,柳叶笼烟眉,玉容梨花面,轻盈杨柳小蛮腰,真个似粉雕玉琢,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瑕。真令射鹤为之神魂颠倒,梦寐思服。

一日射鹤正在家中闲处无事,却总痴呆痴呆的,问话也不答应。倚海龙知个中就里,一定是那晚相见惹出来的祸,忙从中撩拨,对射鹤明知故问道:“少爷在想什么呢?”倚海龙巴山虎这两个是射鹤心腹小厮,平时无话不谈,更兼臭味相投。射鹤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全是巴山虎倚海龙的骚主意。今见倚海龙如此相问,忙把心中的事和盘托出。“海龙,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倚海龙忙问什么事。射鹤道:“了煜的女儿长得真他妈个靓,水灵灵的眼睛,粉红色的肌肤吹弹可破,真个令人口水欲滴,若能把她弄到手共度良宵啊!那真是死亦无憾了。可是却偏偏是冤家的女儿。”射鹤说完,一声叹息,似无可奈何的怨恨,倚海龙是人中之精,最会观言察色的,架桥拨火儿讨好卖乖的。忙说道:“少爷出身名门望族,更兼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如何要发此怨恨呢?天下哪个女孩子不爱少爷这种风流人才?最说以少爷这种身份,天下多少女子爱慕莫及,何愁了煜之女不能到手。”射鹤听说,两眼顿时发绿,问道:“依你说,如何办呢?”倚海龙道:“少爷,依我说,少爷也这么大了,也早是结婚的时候了,不如就此时去向老爷说明心思,老爷焉有不痛爱之理,定央人前去做媒,那时只怕就成了。”射鹤道:“这怕难办,了家素来与我家不睦,他定然不肯,还得想别的办法。”倚海龙道:“少爷,你不试下如何便知不肯呢?再说咱们家央烦个媒人去说,也不值什么,或许调动老爷帮忙打点,只怕就成了呢。”射鹤正没主意,听如此说也便依了。说道:“这么说,你就与老爷说去,事成之后我重重赏你。”倚海龙听说,心内乐开了花。卖乖道:“好少爷,谁承望你赏我呢!只是我看少爷与她是天造地配的一对,故来撮合。英雄配美女,天造姻缘,此等好事,如若不为公子尽力谋画,倘若让别人占了先,让此如花美眷落入别人怀抱,诚不是养家的儿子了。”

射鹤虽是一等花花公子,闲常爱拈花惹草,穿花街,过柳巷,饮酒呷妓,然对于此等不可强夺又不能软取的富家小姐,委是无计可施。于是说道:“这么说,这事全托你去办理吧,切记用心,好歹办成,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倚海龙见说,心内乐开了花,忙屁颠屁颠的找射雕山商议去了。

射雕山近来生意越来越好,心内乐滋滋的。睡梦中也露出甜美的微笑。这都得益于自己阴谋的得逞。了煜要倒霉了,他正在酝酿下一步计划,以图置了煜于死地,自己好垄断苍州生意,到那时便财源滚滚了。

且说倚海龙离了射鹤,便马不停蹄的去找射雕山商议去了。彼时谢雕山正在客厅内算帐、筹画,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时不时的捻着几根稀疏的猫须,陶醉似的微笑着。倚海龙从未见射鹤山如此微笑,以为他一早就疯了,也不敢打扰,只得垂手待立着。射雕山算完了帐,看见倚海龙待立着,问“海龙,有什么事吗?”倚海龙道:“回老爷,有件事想讨老爷个示下。”射雕山问道:“有什么事,过来坐着说吧。”倚海龙走过去,挨着屁股坐了半张椅子,侧着身子对射雕山说道:“老爷,小爷也这么大了,是该结婚的时候了。不知老爷对少爷的婚事作何打算?”射雕山见倚海龙说的这样唐突而没头没脑,知道里面一定有文章,说道:“海龙,你想与我说些什么事呢?直截了当说罢。”倚海龙便道:“回老爷,是这样的。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我与少爷逛街观河灯,不期偶遇一女子,果然生的袅婷婀娜,绝代风流,少爷一见便迷恋上了。近来少爷总是茶饭不思,痴呆迷惘的样子,刚才少爷也与我说了,是我应承了少爷来与老爷说的,怎么得想个法子讨了来,以慰少爷思慕之心。再说少爷也这么大了,也应成家立室了。我想这个女子也堪配少爷,故此来与老爷商议。”射雕山道:“街上偶遇,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知她是哪家闺女,如何去讨?”倚海龙道:“知便知了,只是这家人与咱们家有些争执,怕不好办。”射雕山道:“凭她是哪家闺女,我射家看得上的便是她的荣幸,只要少爷喜欢,我便有本事讨了她来。管她哪家不哪家。”倚海龙道:“就是咱们家的死对头,了煜之女。”

“了煜?”射雕山脱口而出,有点意外的惊愕。“如何认得是他家的闺女?”射雕山又问。于是倚海龙把那晚相见的事儿改头换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射雕山听了,沉默半晌,他知道这并不是容易办到之事。自己与了煜简直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如何肯答应这门亲事,简直是与虎谋皮,非常棘手。但射雕山很痛爱他的儿子,自小宠爱有加,几乎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除了要天上月以外,射雕山都会尽一切努力以满足儿子要求。如今这事,虽然有点棘手,但射雕山老奸巨滑,绝不轻易言弃。但一时尚无筹策,便想听下倚海龙的主意,于是道:“海龙,依你看,如何办好呢?”倚海龙道:“老爷,依小人看,不如直接央烦个媒人去说合,纵然了煜不肯啊,我们也好占个上风,日后也有个借口。假若肯了,岂不两便?”射雕山道:“只是不知那里有好媒婆。”倚海龙道:“老爷,这你放心好了。小的认识一个媒婆,叫王婆子的。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深巷横弄里。好一张油嘴的老货,甚是流丢,最是能说会道的。此人平素也与小的相熟,最是个贪财爱利的人。老爷若多与她几两银子,莫不尽力了。那时定然不误了老爷好事。”“好吧。此事就烦你去办理,即刻办去。”射雕山说完,挥一挥手,打发倚海龙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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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点评:

浪子好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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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评论

看下一回去也!at:2006年01月03日 晚上7: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