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近三四十年的变化，除了头发变白外，就是开始逐渐习惯了从沙尘到雾霾的环境。整个冬天一直沉浸在重度污染和严重污染的雾霾里，每天24小时都不敢顺畅喘气。现在，好不容易春天到了，总觉得这日子要熬到头了。况且预报说气象条件有利于雾霾飘散，可一夜的强冷空气却带来了连天的沙尘，照样让你睁不开眼。

要说沙尘是个老顽固分子了，记忆里从小时候开始，每年的春秋季节，总要见他折腾一阵子。尤其是赶上沙尘暴的时候，身处其中简直有点世界末日黑云摧城的感觉。好在这老家伙虽然恐怖却并不顽固。一般也就闹腾几天到几周。沙尘过去，依然是春暖花开金秋硕果。

雾霾是个新事物，一直以来觉得这玩意是国民党白色恐怖统治下才有的特殊气象现象，或者是帝国主义垂死前的前兆。可自从美国大使馆检测以来，才忽然知道原来花园般的祖国里这东西更丰富。本来还以为这只是美帝国主义对伟大祖国又一次别有用心的恶毒攻击，一定会随着那个坏大使的离开而跟着一起走，后来却明白并不是这么回事：这东西不仅没离开，反而走出了大使馆，走向了中央气象台。走向了政府工作报告，走到了你我身边，甚至走成了贴在大半个中国身上须臾不肯分离的狗皮膏药。

要说只要决心大，这东西并非不能治理。就说自从有沙尘以来，就有了三北防护林带。据说这是个可以和长城媲美的巨大的国家工程。实施三四十年来究竟效果如何，结论只有专家有资格总结。就百姓来说，从没有直观的感受过万里防风林带的宏伟壮观，感性认识就是这些年来沙尘似乎并没因防风林带的眼神而减少多少。也许这感受本身不够客观，那还是请些参加了内蒙青岛山西“万亩大造林”的业主们体会吧，相信他们更有发言权。

至于如何治理雾霾，现在似乎还没有什么良方。有说汽车限行的，有说疏散人口的，有说禁止炒菜的，这些似乎都是扯淡。其中最给力的一句话是北京市长“提头来见”的军令状，只怕到时候它那颗“头”也会被霾霾住而“见”不到。再就是觉得还是“奥运模式”应该最有效：京津周边五省联动，汽车停驶，工厂停转，工地停工，造出十几天蓝天白云，应该没问题。只是这模式似乎不可持续，毕竟中国不能天天“闹运”!

究竟沙尘和雾霾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个科学问题，还是留待叫兽们解答去吧。作为百姓，咱只想说说对它们的感觉：对照沙尘和雾霾，除了前者旧后者新、前者暂住后者长留外，还有一些其他特性：例如，前者颗粒大后者颗粒小，前者多是无机物后者更多有机体，前者会让你眯眼塞鼻嗝牙更像沙子，后者会让你憋气血栓得癌更像毒药。……总的说，就是前者来了你还可以残喘，后者不走更会让你毙命。

这只是人作为受害者一方的感受，难免片面。记得就有学者从地球物理角度解释过沙尘和雾霾的好处。它说：就中国来说，山东营口每年新增5平方公里以上的国土面积，这都是沙尘的功劳。就世界来看，现在人类之所以有这么多的肥沃土壤，这么大的可耕地面积，最大的功臣就是沙尘。地球表面本来都是裸露的岩石，是沙尘带来了上面的活土，是雾霾里的有机物让土壤肥沃。这位学者的话当然有道理，按照他的思路，也许我们该期盼沙尘暴来的更猛烈些才好，最好能把喜马拉雅山全部吹成沙尘，把青藏高原全部吹成塞外江南，那样的话总理们也就不必为坚守十八亿亩的耕地红线废寝忘食了。

除了地球物理的科学解释，也许还可以从历史演变角度考察一下二者的进展过程：首先，你可以相信，万恶的旧社会一定是有沙尘的，但那时候绝对没多少霾，毕竟那时候几乎还没有任何化工业。

解放后的几十也该差不多，几十年来“植树造林绿化祖国”的标语基本都是绿色的，但造的林似乎并没绿出多大的国来。相反倒是大炼钢铁的烈焰染红了不少原本绿色的树。这就好比上山下乡的青年有多少知识没法计算，而大小兴安岭的现在，已经绝对不再是曾经的动物乐园。

至于霾，当然要晚的多。可究竟它是哪一天诞生的，是谁配的种，这答案更是国家机密。有人说是冬季采暖带来的，可暖气停了雾霾依然。有人说汽车尾气是罪魁，可你我却并不知道中国的汽油究竟有多特色！有人说是建筑工地带来的，可国家怎么能缺少了这个经济栋梁的支撑？也有人说是人口密度大的必然结果，将13亿人消减到三亿就能彻底解决，可中国一直不能克隆出一个希特勒第二来完成这个伟大的历史使命！

粗粗的想，这东西总归不是一夜间就遍布了全国。也许第一座px工程酝酿的时候它就受精了，第一座千万吨炼油厂建设的时候它就着床了，第一家国家电厂成立的时候它就胎动着，等到鸡地屁第一次成为世界老二的时候，这个震惊全国的怪胎就完成了它十月怀胎的历程降临到了人间，但却一直没完成申报户口的正规手续，成了不被政府的黑人。等到美国大使馆第一次检测公布了数据，只是他实在憋不住而哭出来的第一声呐喊！以至于现在成了危害天下、闻之色变、魔力无边的魔鬼！

我们还可以对二者进行一下形象艺术的描绘：如果说沙尘是中国革命的话，那沙尘暴就是十年浩劫。如果说雾霾是摸论前提的话，那严重污染就是先富论的必然结果。如果说沙尘是前三十年的革命硕果的话，那雾霾就是后三十年摸论和先富论的孽种。如果说从革命到改革也是一种进步的话，那从沙尘到雾霾也会被说成是发展的必然代价。所谓前门送狼后门进虎，这不叫折腾叫进步。

当然了，进步没有止境，改革没有终点，因此我们一直还要改革。相信那个改革最后的终点画境里应该既没有沙尘，也没有雾霾，而只有碧水蓝天。只是这个目标尽管诱人，却总有点像共产主义，可能需要几十代人的努力，几千万人牺牲，然后仍然永远处于初级阶段，永远走不出第一步，永远都是一个美妙的梦。

于木鱼宅

2014/4/1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