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习惯在晚上写作,但与
霓虹灯不同:它们善于从瞬间的暗中
闪烁回来,往先才消失的高脚杯里
注满酒红;接着又是消失
而我能持续地踩到前人的脚,不是故意的
李贺和尼采这两个不同国度的人在掰手腕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他们之间
揣测手、动作、笔、纸
是否会回到这个世界以手为重的最初阶段
但期间有时我会站起,离开位置
将对准写字台的转椅子拨一下,对准床
或稍微偏离:对准了独睡妻子的一双脚
打开抽屉寻药,这些缓释的药片溶解于会写诗的人的胃里
迄今我都不敢相信,诗怎么能靠外物活下来
否则我会急急上床,捂着胃
期间,一段耳机里的音乐随机播放到了哀乐
那是我曾经喜欢过的,没有除去
却在我本该高兴的现在
回来。问题还不止这些,例如
我找不到了那枚旧书签,想把它夹在新书内
让陈旧的霉味促其愈陈愈香
而那张映入眼帘的泛黄的照片,也随后被我发现
那时的人不可能是现在的人
他写了三十年,但那张照片上的他
至多只写了三年,那么,剩下还有27年的人到哪里去了
难道我是他的终点么?从那稚气的脸上
我无法看见那一段艰难跋涉的历程
而他仍在望着,我相信,他是看不到我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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