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
蒲宇伦
儿时的记忆终身难忘,童年的世界一切都感到新鲜。
刚进私塾念书时,老先生在讲“窝”字时十分形象地说上面一个“穴”就是洞,就是进出的门洞,中间是个“口”指会用嘴巴吃东西的生命物,鸟儿也好,野兔也好,人儿也一样,“内”就是居住在里面,这个窝就是飞禽走兽包括人居住的巢穴。老先生叫我们留心去观察那里有“窝”怎么筑窝。
春天来了,小燕子飞到老家的屋檐下忙个不亦乐乎,于是唱出赞美的儿歌“小燕子,乐呵呵,衔泥衔草筑新窝;小燕子,真勤快,新窝修得好可爱”,我们对着小燕子说;“燕子,汝又来乎,衔泥衔草重筑新巢。”到了初夏,小燕子在自己用口筑起的窝里孵化出几只燕宝宝,叽叽喳喳等着爸爸妈妈给他们唅来小虫子,大燕夫妇成天飞来飞去找活食物喂养自己的儿女,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燕子们羽毛丰满了,在大燕子的呵护下开始学习飞翔学习寻找食物的本领,然后就开始独立生活了。这个小小的泥草窝是燕子们的家,冬天他们飞去了南方,屋檐下留下空空荡荡的窝。到了旧历年的腊月,除夕到了要大彻彻底底扫除 ,大人们就用竹竿把燕子辛辛苦苦垒起的窝戳掉了,小孩子觉得很婉惜,以同情的心情问大人,明年小燕子还回家吗?他们住哪里呢?得到的回答是;燕子是不住旧窝的,明年他们会重筑新巢的。
记得我家门前有一株廷高廷高的柿子树,到了秋天慢树挂着绿果,到了冬天树叶落了,柿子成熟了,树上挂着一串串小红灯笼,因为树子太高,大人们又不准小孩爬树去摘,只好等着红灯笼一个个掉下来。立春久,天气开始变暖和了,两只喜鹊便选择了那棵高高的柿子树,忙忙碌碌用口叼来一根根干树枝和干草藤,在树桠处修筑自己的新窝,每天都看到喜鹊夫妻你来我往,不断叼回干枝枯草,不到半个月时间喜鹊就筑成了一个能避风挡雨的坚固的窝,于是喜鹊就在窝里产卵,几十天后小窝里就孕育出了新的生命,小喜鹊叽叽喳喳学会飞翔,学会觅食,当天气晴朗时喜鹊们在房前屋后叽叽喳喳叫过不停,大人们就说;今天一定有喜事,一定有喜客到来。
我们的家是几间古式的立材瓦屋,是祖上传下来的,就算是我们祖孙三代的窝,堂屋是和伯父家共有的,我出生的窝,只有几间破旧的居室和一间书房,是我儿时读书写字也是吃饭的地方。就是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窝,土地改革时被没收,分给了别人。于是被迁到附近的一所茅草房作一家老幼的窝,窝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破烂烂的木床,床上是些很难御寒的烂纳坨。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个窝,在那个茅草窝里同苦命作斗,13岁开始下地学种庄稼,年迈的老祖母默默无闻的带领我们兄妹一背太阳一背雨,勤巴苦做,种粮食栽蔬菜,勉勉强强维持生活,度过了几个难忘的的春夏秋冬。在那个被人另眼相看的茅草窝里,居然没病没痛的活下来了。终于有了贵人相助,堂叔资助继续求学,奋发努力小学毕业考上初中后来考人师范 找到了一个铁饭碗。祖母没闯过大灾荒去到了极乐世界,小妹们一个个活得像模像样,也都年逾古稀了。
工作前30年我的窝,我和孩子们的窝都是国家的,学校里居住条件简漏,一家人挤在一起,只要能够遮风挡雨就满觉了。80年代调进县城,找个居身的窝真是难于上青天,到处求人租窝,一年换几个地方。90年代终于住进了单位新建的福利房,虽然只要两室一厅, 但那别定有了一个固定而属于自己的窝。而后,又换上三室两厅的窝,有了专门的书屋,文房四宝也有了安身之地,有了自己舞文弄墨的自由自在的天地,有和朋友聊天的小屋,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孩子们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窝,有了比我更漂亮更舒适的 窝,不过我们还是喜欢自己这个熟悉的老窝。
而今大大小小的城市,广阔的农村,到处都是新建的高楼大厦,到处在搞房地产开发,房价也年年攀升,居高不下,各地在疯狂地推进城市化建设,什么电梯公寓,什么豪华别墅,什么异国风情建筑群,人们在用钢筋混凝土堆筑现代化的窝,当然也还有许多为平民百姓修筑的窝,什么拆迁户的安置房,买不起房子的廉租房,经济房,周转房等等,农村农民也新建了不少环境优美的小洋楼。开始过上小康生活的中国民众,都十分关注票子,房子和儿子。票子是经济基础,有了票子想干什么都可以实现,房子就是安生的窝,都希望有个舒舒服服,安安静静的窝,一个享受现代化的温馨和睦的家!人的窝就是居住的家,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今天,人人居有所,人人有屋住是重要的标志“人之不能无屋,犹体之不能无衣”。但愿天下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安稳平静和谐美好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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