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和土楼是两所小学,秋实是私立的土楼是公家的。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便在这两所学校间辗转了四次。
这儿没有幼儿园,我上学时连半年级也免了,直接就奔了一年级。还好我天资聪颖赶得上课,年年还带个黄皮金边的奖状回家,爷爷不兴这一套,我得一个他回家就给我引火了。老爷子从小就教育我要清心寡欲。所以后来我干脆也不得了,原来的名头很快被别人夺了去。有次去同学家,同学望着墙得意地对我说:“呐,看看,全是奖状。”他哪里晓得我的奖状都被我家的老爷子给填灶膛里去了。
我在秋实上三年级时兴起了一个游戏:用一张纸裁成十几个小纸片,分别写上一到十个数字,然后团起来 再放入一些没写数字的纸团,将它们放入一个小铁盒内,晃一晃,一张好纸(没写过字的纸)摸一次。对应的号码有奖品,那奖品也是一些主人不需要但弃之又觉可惜的小玩意。形式类似于今天的刮刮乐。
三年级下半学期我转到了土楼。
土楼不大,还抵不上秋实的三栋教学楼 。操场也极简单,学校对门的那片荒地便是。上体育课孩子便脱了外套顺着荒地滚到草野里去了,抓抓蚂蚱或是扑扑蝴蝶。有的干脆将裤腿一挽在旁边的水沟里摸两条鱼上来,有时还能抓几只火车头(竹节虫),那时便兴奋极了,像是在水里捞出了个金坨子。
我闲置无聊便将从秋实学来的那套游戏带入了班级,出乎预料的是这游戏一下便火了,就像一堆着了火的棉絮,怎么扑都扑不灭。
有时一个下课我就能赚一二十张纸。有男生的, 有女生的,有长的也有窄的,有田字格的也有横线的。其间我用一条板凳上断掉的横木粘上一些塑料与废笔套做成了一个军舰,那笔筒便是军舰的炮筒。又做了一面中国国旗插在上面。当时我在班里拿出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于是我便得意的将它标为一等奖,可刚上榜便被一个叫凌邵正的用一张纸换走了,当时只感到心都快碎了。
再后来我们班十六个人有十个都在发展这个游戏,几乎人人有个小铁盒,盒内皆盛着盖底的小纸团。我见玩的人多了便放弃了这个游戏 ,开始处理那些赚来的纸。
纸太多且杂,于是我便用针将它们缝起来,其间别断了三根针。最终我将它们多余的边剪下来做成了一个小本子,写武侠小说。
大概还记得剧情讲的是一个人挖地挖出了一本武功秘笈,然后他练成大功拯救世界的故事。当时主角的名字懒得想便用了好友的名字:江南,健康,还有我的,齐皁。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叫《三剑客》。再后来我才晓得与大仲马的一篇名作同名,但可惜的是不齐名啊。
再再后来我将这本厚约一指的小说带到了班里,五毛钱看一次。但第一个人拿去看以后 他便四处借阅,所以害得我只赚到了五毛钱,还好健康江南没有跑来问我要姓名占用费,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分才好。但不知谁嘴快,将这件事捅到了老师那儿。老师很和蔼的收了我的小说,并说:”既然这么爱写明天交一千字检讨来。“于是乎我彻夜不眠,铅笔咬坏了俩,终于凑吧凑吧凑出了二三百字,与写小说时的字数简直相差太远太远。老师倒也亲善,只罚我站了一个上午便了事了。
再后来我又转学了,转到了秋实。秋实的老师很严,我又住宿,所以不敢以己人之力抵教师之团体也。再再再后来我便老实了,连架都不打了,又开始得奖状了,然后再回家继续被我家老爷子引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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