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黠鼠落网记 (四)翔鹤掠雲

发表于-2014年04月05日 清晨6:03评论-1条

第四章 恶少年劣迹人生歧路 连环计诈取三家货款

当兴亚公司乱成一锅粥似的在寻找老孙头时,他已经翻墙逃出了兴亚公司。

他在路口上了一辆出租车,给还在租用的房子里的他那个“干闺女”打了电话,告诉她,立即到市里的一家商场门前,他在那儿等她,他向这个情妇兼帮手的女人千嘱咐万叮咛地告诫着,不要带任何东西,只是将钱款带上,一定要注意,不要叫兴亚公司的人看着。

他撂下手机,长出一口气,“真悬呐,要不是自己使出这金蝉脱壳之计,今天可能就栽在兴亚公司这个鬼地方了!”想到这儿,他又感到实在是万幸,有些得意,“哼!这一群废物,怎能是我的对手?老子自打出道,经历风险无数,走在这江湖上,还从未失手!”

老孙头盘算着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熟悉这座城市,就像熟悉自己小时候所经常玩耍的地方,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主要街道,每一个重要的地标建筑,什么地方是闹市区,什么地方是工业区,车站、码头,甚至一些他认为将来可能他要用得着的小胡同,居民小区等等,他都熟烂于胸。

老孙头在约定的商场门前与“干闺女”碰了头,便就消失在这个闹市街头的灯红酒绿的夜色之中……

这老孙头,本名孙长贵,是黑龙江佳木斯市人。早年家境还算殷实,只是父亲在文革年代,参与一场“武斗”,不幸身亡。至此他母亲靠在街道上的一家“大集体”性质的小作坊里,做些零工来养家度日。这孙长贵,生长在动乱的年代,自幼缺乏管教,当时又是学校纷纷“停课闹革命”,他便混迹于一般年纪的小混混之中,整天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染上一身的恶习。但是他又不同于那些跟在他身边的小混混,他善于观察,工于心算,诡计多端,狡诈异常,往往能做出叫他的伙伴们惊讶不已的事情来。他的大胆和不按常规办事儿的举动,在偷窃与诈骗中,更是屡屡得手,这叫他在自己的邪恶的人生路途上,从小就练就了大胆,狡猾,善变和有足够的耐力与信心。他想成为江洋大盗式的豪侠或则是足智多谋的骗子。

他从孩童的时候起,经过那动乱无序的年代,他就是一步步地走向邪恶之路,他在不时地试验着自己的谋略和胆量,并由此增加着自己的人生经验,成为他可以炫耀的资本。

在他所居住的那一片区域,就是他青少年时代,屡屡犯下无数个劣迹的地方。这一带使得他因其恶行而臭名昭著。而这孙长贵的第一次骗术,就是在这里进行的,这也成了他自认为是一次“得意之作”。

那还是在他孩童的年岁,有一天,他和他的那群小地痞混混在家门口的菜市场的墙根下,无聊地打发着时间,头上的太阳火辣辣的,天气热得很,看着路边的西瓜摊,这群小混混心里便按耐不住地起了邪念,但是总不能光天化日地去抢,于是纷纷出着主意。这时,年纪只是十多岁的孙长贵,狡猾地一笑,对他的这群混混说道:“弄个西瓜,费什么事儿,我到他那儿,就能拿来。”就在众混混半信半疑中,这孙长贵走到一个西瓜摊前,那卖瓜的老头正斜躺在椅子上,用一个破草帽盖在脸上打盹,他看了看旁边不远的西瓜摊的那个老头正在给一个老太太切瓜。这孙长贵迅速地从地上抱起一个西瓜,然后大声地叫着:“老爷爷,醒一醒,醒一醒!”那卖瓜的老头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他便笑着说道:“老大爷,我刚从那边买了个瓜,他那边正忙着,我借你的刀用一下,行吗?”说着话,他还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一个卖西瓜的老头。那卖西瓜的老头,见是一个孩子拿着西瓜,便信以为真,老头按这小孩子的指点,将瓜切了几瓣,这孙长贵接过切好的西瓜,说声谢谢,抱着西瓜转身走回这群小混混中间。就在这群小混混将那西瓜很快就要吃完之机,这西瓜摊的老头一问旁边的西瓜摊的老头,明白自己是叫这个小孩子骗了,他跳起身子向这群小孩子追了过来,这群小混混瞬间跑得无影无踪了。经过数次这样的狡诈的计谋,使得这小孙长贵,在自己家门口这一带的小混混中,树立了不可动摇的威信,从此也为这孙长贵树立了要用自己的计谋来赚取钱财的诈骗人生的恶念。

当孙长贵已经在二十郎当的年岁,他已放弃了过去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他觉得那都是智商不高的笨贼所采取的手段,发不了大财,而自己是拥有相当高的智慧,应该靠自己的心智去赢得金钱。

在八十年代,这年轻的孙长贵便带着四个他认为还算不笨,可以调教的小兄弟,开始南下进入山海关,直入中原。先是在河南郑州频繁作案,翻墙越室,偷盗扒窃,蒙人骗物,诈取钱财,几乎是无恶不作。搅得当地居民人心惶惶,叫苦连天。同时也因和当地的盗窃团伙时有摩擦,难有立锥之地,终因在公安干警的严厉围剿之下,他不得不带着那几个小兄弟,离开郑州。

这孙长贵,把眼光放得更加深远。他觉得这中国如此之大,城市是如此地众多,何愁没有自己施展本事的地方。于是他带着这几个小兄弟东抵上海,西至西安,一路是连偷带骗,来回鼠窜。期间,他带出来的那是个小兄弟,却是先后失手,终于进了拘留所。他便只身一人继续南下,广州,深圳,重庆,昆明,都留下他的罪恶足迹,他也曾几次险些被擒,都因他狡猾得就好似一条鲶鱼,在公安人员的手中溜掉了。

这孙长贵偷盗欺诈几十年,早已在家乡的派出所挂上了号,他习惯了他的这种江湖生活,在他年过五十之后,他改变了以往的团伙作案的手法,而是以独自一人去“干活”,他认为,单枪匹马的行动更容易随机应变,更容易得手,出现失误的几率要比人多的时候低得多,直至有一天,他感到自己有些老了,身边需要有个人照顾,便偷偷地在家乡物色到眼下的“干闺女”,经过他几年的调教和训练,将其培养成自己的帮手,也自然成了他的情妇。

此刻,老孙头和他的情妇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们在一家小旅馆住下。那女人跟着老孙头几经辗转迁移,已是胆战心惊,她有些惶恐地问着老孙头: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我们不离开这个城市嘛?若是要他们查到或是找到,就麻烦了!”

“我估计他们一半会儿的时间是找不到这里的,我们就住在这里,他们想不到的,现在事情发生的突然,谁胆大,谁就能赢!”

老孙头点燃一支烟,一手搂着这小于自己二十多岁的情妇,一边安慰道:

“白天你一定不要出门,就呆在这房间里,下来就是我一个人去‘干活’,手机卡换掉,不是我的电话不要接听,”

“做得这两把‘活儿’,至少得有二十万了,你得给我把那翡翠戒指买了,行不?”

情妇在老孙的怀里撒着娇,她搂着老孙头的脖子,嗲声嗲气地向老孙头讨要着自己早就看中的那家珠宝店里的硕大的翡翠戒指。

“好,好得!等我办完了手上的事儿就给你买就是了。”

老孙头说着话,用手掐了掐情妇的脸蛋,两人便就滚到一起去了……

老孙头在兴亚公司跳墙跑了以后,老板娘,杜老板和柳主任立即去了派出所报了案,那警察听了事情的过程叙述之后,便说道,这事情还真是挺棘手,一则老孙头的确是你公司聘用的人,二则,他向每个人都打了借条,这事儿还不能马上立案,要立案须得有更直接的犯罪证据才可以的。听警察如此一说,老板娘等人只得悻悻而归。

大约一星期以后,兴亚公司的女会计员慌忙地走进柳主任的办公室,她满脸的惊讶和疑惑地向柳主任汇报这说:

“刚才打电话联系几个公司,催要加工后的余款,可是有三家公司说,所欠的余款都已经和我方结算清楚了,当我询问什么时候结的账,对方说,前两天你们公司有人来过,专门和我们财务对的帐,余款都结清了。我追问是哪一个人去结的账,对方说,好像是你们公司的一个副总,是一个老头!”

柳主任一听到这些话,眼睛都瞪直了,惊讶得说不出来话,接着,他吩咐这女会计员立刻和所有与公司有关的单位,通知他们没有我公司的专门财会人员手持公司有效公函,不得进行任何财务上的转账,尤其注意那个姓孙的副总经理,告诉所有的有联系的单位,他是一个骗子!

柳主任吩咐完毕,急忙地去见杜老板,他一进屋,看见老板娘和杜老板满脸怒色地坐在沙发里,就小心翼翼地向他俩说道:

“这老孙头将我们三家合作公司的加工余款骗去了……”

“已经知道啦!”

杜老板气馁地回答着,柳主任看着他俩,不敢作声。

老板娘双手交叉放在胸间,向着杜老板和柳主任斥责地说道:“都是你两个办的好事!”她数落着,发着心中的怨气:

“这老孙头就是利用你们俩,他在你面前拿着老板说事儿,当着老板的面,拿着你柳主任说事儿,你俩全然不知,就以为老孙头是个人才,如今可好,叫这骗子把公司搅得一塌糊涂!”

老板娘略作沉思,便叫柳主任即刻去这几家公司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核实确定,以便起诉立案。

原来这老孙头早就做好打算,他在兴亚公司的那段日子,早将那些有业务来往的公司人员关系,弄得和亲朋好友一般。他这兴亚公司副总的职称,就是他的金字招牌,在公司的生产现场,他恭恭敬敬地陪着这些合作公司的验收人员,每逢宴请,他都奉陪,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三杯酒下肚,便和对方结成了兄弟哥们。这老孙头还经常地到他所关注的公司去拜访,说是征询产品的反馈意见,和对方公司的上上下下的能接触的人员,都有一番接触,凭着他的“自来熟”的本事,对方的办公室,生产车间和财务的人员,都知道这老孙头是兴亚公司的副总经理,是个大能人!

老孙头和那“干闺女”情妇在那个小旅馆住下后的第二天,他便开始行动了。他先后来到这三家他熟悉的公司。他仍然以兴亚公司副总的身份,只不过这一次,他又再一次地施展着骗术。他以催要“货款”为名,毫不费劲地瞒过这三家的老板和财务,几乎就在两天之间,兴亚的十五万元货款,就悄无声息的转到自己的卡上。

柳主任先后来到这三家公司,事情也就真相大白,对方人员连呼上当,叫苦不迭,可是谁也搞不清这老孙头的去向。

兴亚公司和那三家公司怒不可遏,正当他们要采取一些对付老孙头的行动的时候,老孙头再一次没了踪影……

那老孙头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和那个情妇仍然躲匿在那个小旅馆里。

老孙头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手里报纸,他笑着将报纸递给情妇,说道:

“看看,我们也上报纸了!”

那情妇接过报纸,在报纸一页的缝隙间,看到刊登着一段声明,大意是这老孙头以及这情妇已与兴亚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其本人涉及任何与本公司有关的事宜,均系个人所为,不能代表公司。

老孙头点上一支香烟,眯起了眼睛,他在盘算着,他知道兴亚公司以及有关的公司是不能再有动作,他把眼光放在这个城市里先前他到过的一家公司,他估计着,也可能这一家就是在这个城市里,他的最后一个对象。

经过一番思索,他打定主意,便就和自己的情妇计划着,他要她在他所规定的的时间,租个“的车”,然后再听他的电话,然后,他便如此这般地告诉这情妇,一定要注意哪些环节,决不可大意。

第二天的早晨,老孙头换上一身新的西装,皮鞋闪亮,他自己也感到精神十足,他甚至感觉自己就是个公司经理,他踌躇满志地坐上一辆出租车,来到市区旁的一家叫做“宏达公司”的门前停下。

老孙头熟悉这一带地方,他在青岛那家公司做副总之前,就是在这家公司做过的,凭借着处事中八面玲珑的圆滑和巧舌如簧地那张嘴,他先是在这家宏达公司做过冲压车间的主管,每天吆喝着工人干活,分配给每个班组的当日工作,居然也做得井井有条,公司老板看他可用,公司里又找不出像样的人来管生产,,不久便委以公司生产总管重任,他就以“公司副总”自居,大家虽是不以为然,时间久了,便也习惯称呼这老孙头为“副总”了。

老孙头在这个城市里,骗过许多的公司,但是他唯独没有对这家公司下手,甚至他在这家公司所使用的假名,也只是在这一家公司时才使用过的。按他的话说,狡兔须得有三窟。他在这家公司里,上下讨好,四处迎合,能拜把子的拜把子,能拉老乡关系的就拉老乡关系。按老孙头的话讲,是给自己培养“人脉”。如今这老孙头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和这些人打交道了。

在公司的生产部办公室里,老孙和熟人们热切地打着招呼:

“喂!老兄,近来可好?”

“还行,还行!老兄你现在是在哪儿发财呀?”

“瞎混,哎!王老弟,还在干班长了吗?”

“是的,是的!老孙近来好吗?”

“哎呦,李总,你好,你好!”

老孙头和众人应酬着,看见公司老板走了过来,急忙起身,恭迎上去,他双手紧握着李老板的手,一脸的热情和亲切。李老板见老孙头一身西装革履,笑容可掬,变打趣地说道:

“看来老孙这是发达了,难得还没忘了我们这小单位呀!”

“哪敢,哪敢!我是从这里起步的,如今虽然是在青岛担当这副总一职,但却始终未忘咱们这儿的老总和弟兄们,”

说着话,老孙头便和李老板坐在沙发上,老孙头查看着李老板的脸色,又见众人对他都是友善,那颗警惕的心这才安稳下来,他知道至少目前他的行径在这里还未暴漏,自己须得是速战速决,尽快拿下,绝不可拖泥带水。

李老板见老孙头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样子,联想到当初这老孙头在公司里管生产,虽然不能完全尽如人意,但还算是能张罗办事,在生产现场也能一番吆喝,好歹能起到督促的作用。如今自己这个公司,人员短缺,尤其是管生产现场的,就更是难得寻见,想到这里,便就产生几分爱惜人才之意。他微笑着向老孙头说道:“看着你的状态应该混得不错,若是你以后想再回到这里,我还是照例欢迎!”

老孙头即刻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他对李老板说道:

“还真叫你说着了,我在青岛这家公司,虽然做的是副总,但是那家公司经营不善,已经半年没有发放工资了!看我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还真想回来和以前的老朋友一同共事,还是在这里知根知底呀!”

“真得吗?”

“绝对是心里话!”

“那好,我欢迎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三天以后,我得先回青岛,将那边的事儿处理好,该交代的得交代好,不管怎样说,也是有感情的,得善始善终才好。”

“好!一言为定。”

李老板站立起来,和老孙头握了手之后,老孙头便走出这家公司。

老孙头步行了一段路,便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他的那个情妇正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出租车便沿着街道,向老孙头住的那家小旅馆驶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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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月下的清辉点评:

小说将老孙头这一关键性人物的描写,品性
与道德方方面面的行为都很透彻地展现出
来。小说表达手法细腻,朴实自然。

文章评论共[1]个
月下的清辉-评论

一杯清酒,淡淡忧伤,追忆故人。。。。。at:2014年04月05日 晚上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