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猫崽

“干爸？你是干爸！”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转过身来，面前站在个8、9岁的男孩子，虎头虎脑的瞪着大眼，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的看着我。

“猫崽！”我一眼认出就是我当年从这口井里捞起来的小猫崽！

三年前我离开九连的时候，他父亲专门领着他赶来送我。孩子长得快，比起三年前高了很多，也壮实了。

我弯下腰，先是试图把他抱起来，试了一把，笑着摇摇头放弃了。这小子好重，我想抱起来有点勉为其难了。

“干儿子，你长大了，干爸已经抱不动了。你怎么在家，没有上学去？爸爸妈妈好吗？”

我按着猫崽的肩头询问。

……

当初我究竟举着猫崽在这眼井里呆了多久，自己也搞不清。

只是觉得胳膊越来越重，两只手和胳膊都没有了一丝力气。我没有可能休息，就是双手想相互替换都不可能。我要是松开抓紧绳索的右手，必定会和猫崽一起沉到井底去！我可以松开左手，那样或者我自己没事，可猫崽肯定是沉到井水里！

我只觉得井水越来越冷，已经把我周身血液都冰冻起来了。小猫崽早就没有力气哭喊了，已经奄奄一息。

我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鼓励孩子。

“猫崽，听话。不能睡觉！猫崽，再坚持一下，猫崽……”

……

就在我自己也渐渐闭上眼睛，失去知觉的时候，耳边依稀听到了人声：

“快，下去救人！他们支撑不住了！”

那一霎那，我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我躺在团部的卫生院里，睁眼看见我们连长和指导员，还有老韩夫妻领着猫崽。

他们告诉我，因为我本来就在生病，又在井水里泡了40多分钟，人救上来已经昏迷，马上送到了这里来抢救。

老韩流着泪，把猫崽领到我病床前，让他跪下叫我“干爸”，说猫崽的命是我捡回来的，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

……

从此以后，猫崽一直叫我“干爸”。

……

“我爸他们下地了。我已经不读书了，现在帮农场放羊。”

猫崽告诉我。

我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拉住猫崽手，追问：“为什么不上学了？你小学都没有毕业？”

猫崽低下头，用脚踢着地面的石子，说：“我爸说我读书不用功，读不好浪费钱！家里也没有钱供我读中学。我妹还要读书……”

我听着有些心酸。这地方竟然还是这样的穷！孩子读中学都供不起。

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猫崽了。算算他今年应该也快四十了吧？早就没有他的消息了。这几十年里，发生了许多变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