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做过很多年的新闻,这些年总是对新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结。虽说已经不写新闻稿件好多年了,可是每每打开网络,总是要看看到底这个世界都发生什么了。过去曾经在很小的一个单位供职,大概就是人们说的没有什么油水,所以待了九年,似乎还算平顺。所以平日里只是和媒体的一些朋友有往来。而且在一起也从来不说新闻。后来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我们这是一种无形的默契,还是大家心里都有难言之隐。
可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后来我到了现在的单位。管的人多了,团队大了,好像事情也就多起来了。不过我想这也正常,人多鸟就多,鸟多树林也自然就多了。偶然我也就能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开始遇到最多的就是冒名顶替的问题,好像有一段时间,总是有小报记者前来打探这方面的问题。动不动就给我提供一个这方面的案例,一天三五个电话的催促问我怎么处理。
冒名顶替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刚开始我还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所以也就处理了几个人。可后来我发现小报记者似乎并不喜欢我这样做。倒是希望我把事件交给当事人。当时我还想,这样的事情交给当事人又能怎么样呢?可是当我真的交出去了,反倒平安无事,从此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反映到我这里来。可能自己也是做新闻工作太久的缘故,心里就总有些想探究其中的奥秘。后来我总算明白了,小报的记者也可怜,他们没有固定的工资,还要为自己的行头交保护费。
我明白了,新闻一旦走上这条路,在我的感觉里,新闻恐怕就不再是新闻了。既然不是新闻,我也就觉得无所谓了。不过去年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真的有些愤怒了。当时有一位据说还是我们县里那个乡镇出去的小女子,当然了,来的时候也告诉我们的人说她是那里的记者。说接到群众的反映,说我们新建的教学楼出现了可怕的裂纹。我当时一听心里不由一惊。因为这可不是小事。刚修建起来的大楼,如果真的裂纹了,那可不是说说就能够打发得了的。我赶紧亲自去现场观看。可是在楼边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记者所说的裂纹。
于是我想大概也是有些人的恶作剧吧。现在的世界,什么人都会有的。应该说这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所以我就告诉单位的人说,让记者去现场看看也就了事。可谁想,记者到了学校没有去看大楼,而是直接找了校长,说是如果能给五万块钱的宣传费,不但不曝光,还可以给弄这个正面宣传的版面。我当时一听就火了,这是什么逻辑,如果我们的新闻都成了这个样子,这世界里还有什么能够让人相信呢。
我当时告诉校长,要看现场好好的配合,要是提出分外的要求,一律不答应。当时我还心存幻想,不管怎么说,来的人也算是故乡的种,我们修建学校本来就很不容易,没有钱,费了很大的周折。再说了,这也不是做别的什么事情,我想她不管怎么样,心境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但是我错了,没有过多久,网上便出现了我们新建的学校大楼出现了十公分的裂纹。我当时还没有看见。倒是让我们的书记县长看见了。这是多么大的事情呀,书记县长肯定放不下。几乎是同时把电话打给我,问我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我当时也是一头的雾水。不过为了让书记县长放下心,我说,要真是有这么大的裂纹,不要说记者来说,我恐怕早就然那个学校放假了。书记县长一听大概也对。毕竟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知道什么是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我放下电话,赶紧打开网页去看,果然有一篇文章,说的是言之凿凿,把大楼的伸缩缝有意说成了裂纹。
我打电话询问校长,校长也是满腹的委屈,说他亲自带着记者去看了,最后记者走的时候还给带了家乡的苹果。他也不知道记者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是这样来糟蹋我们。我当时真的是气急了,为这事情我还亲自去了一次报社。当时见到一位主管报纸的副主编,几句话没有说到一块,当时还差点动起手来。多亏边上有我一位当年当年党校的同学,要不然我们真的会大打出手的。
后来我听老同学说,那位主编说我想是神经病。我让老同学捎话给他,要是有神经病,那也是让他们的无耻给气成这样了。为此我也了一篇很激愤的文字,就连我许多媒体的朋友也开始口诛笔伐我,说我真的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现在的记者就是凭借出卖灵魂来过活。要是都坚持了真理,说了真话,谁还会给钱,谁还会买账呢。毕竟我也算是曾经的新闻人,所以骂过之后我也很快就淡然了。但是从那以后,我的心里到底还是存上了一个结,总觉得这世界现在的认真对付,稍不注意就会被掉进坑里,还不知道坑里到底都有些什么。说不定会粉身碎骨呢。
最近搞活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天出门都是颤颤悠悠的。就在前不久,我听单位的人说,又来记者了,说是我们调整了一些建设项目出大问题了。不过这回我算是有些心理承受能力了。我们是山区小县,财政只能关注大家的吃喝,说要建设真的是拿不出钱来。可是一方教育想发展,没有硬件的投入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了,这几年我们县教育布局的调整很快,报上去的项目还没有批下来,有些学校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们把一些资金做了调整,放在了最需要的地方。可谁想记者们觉得这可是大号新闻,说不定还能美美的捞上一把呢。
结果一时间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披露。这次我没有发火,更没有骂娘,而是保持了沉默。我想,现在这个浮躁的世界,沉默说不定会是一种应对的最好形式。他们大概想着见报了,我会心急,可是看我无动于衷,他们就不断的来,开始找相关的单位,找领导,最后大概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主动找人来说事。可是我想,说什么呢。其实他们想要的是我不行给,所以这就是一个无法克服的悖论。最后听说还是相关的兄弟部门觉得这样下去让人心烦,所以就给了一点施舍打发了。给了多少我没有问。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觉得知道了是对自己心灵的摧残,因为我也曾经在这个领域里滚爬摸打了很多年。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啦,媒体上总是爆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有些事情都让人不堪去想。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有时候为了一点男女情长的事情不惜余力。突然间就爆出影视演员文章出格了,恋上了一位美丽年轻的姑娘。一时间网络上几乎全成了这样的新闻。更有甚者,还有一些令人吃惊的说法,说为了获得证据,有人竟然跟踪了文章八个月。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吗,至于吗。
再说了,文章和马尹丽也就是一对夫妻,按说当今世界,男女之间的故事恐怕就算是最普通的故事了。可现在倒好,马航飞机不见了,我们报了几天,现在找不到,报的也少了。可是要知道,那飞机上坐了我们一百五十多名中国人。就说国人的命不值钱,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找不到呀。
还有那些大家关注的事情,有时候只是昙花一现,想知道下文却没有了。倒是女男之间的事情却成了媒体炒作的重点。就像当年,我们说人家美国总统克林顿和莱温斯基的那段故事一样。好家伙,我们的媒体当时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只要打开,似乎除了那个东西,就没有别的什么了。直到有一天人家的导弹打到我们的大使馆,我们似乎才明白了什么叫代价。本来算是千古奇闻的事件,一时间我们却沉默了。有时候我真的是想不明白,这世界到底该给人们展现什么呢。
最近想做的事情总是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做了会对不住自己。所以短短几个月,我身上的肉竟然长得有些忘乎所以。大夫说我不能发胖,这样对身体不好。可是无事可做,最后竟然还是觉得有些累赘。想看点有价值的新闻,却什么都看不到。过去我一直不明白,电视里怎么就播放些历史的演义东西。当时觉得是不是当今的故事非要等到变成历史再去评说呢。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大概我们的大导演觉得,只要能挣来钞票就可以了。至于折射什么,已经没有关系了。
听说南方出现了洪涝,一些人被淹死了。还有一则新闻,说深圳的机场因为极端天气的缘故,飞机误点了,惹恼了乘飞机的人,没想到大打出手,把机场给砸了。都是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件。按说天气不好,飞机不能起飞,那也是对大家的一种爱护。总不能让飞机上天变成马航的mu370一去不复返吧。
下午原来说和几位校长好好的交流一番,不料又有记者来打扰。说是听说我们有些学校给学生补课。其实我们现在很少有补课的现象了,就是有个别的的确需要,也是从来不像学生收费的。这是原则,大家心里都明白。可我不知道记者为什么抓住了这一点不放。为这件事情我们单位大概已经回复了很多次了。可人家还是不厌其烦。其实也有好心人告诉我,光是回复是不行的,必要的时候给点什么别的,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给点什么呢?给点良心,还是给点无耻呢?
我说了,现在的媒体也可怜。既然我都找不到前去的路,他们又怎么能来路上捡到什么好宝贝呢。时间总是要一天一天的过。晚上回家吃饭,妻子给做了我喜欢吃的大肉烩饼。不过母亲打来电话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去给父亲扫墓呢。我说后天吧,因为明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放下母亲的电话,妻子说,中午她也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记者,说发现了我单位很大的问题,希望我能马上给他回电话。妻子可怜,那里经过这样的大浪,一时间都慌了手脚。说一个下午都是心跳。
我也真是的,不光对不住父亲,也对不住母亲。现在看来还对不住妻子。每天早晨出门,晚上归来,没想到还要妻子为我担惊受怕。大概妻子也看新闻,她说马尹丽都原谅文章了,怎么媒体还是喋喋不休呢。我笑了,炒作也许是现在媒体留下的唯一法宝了。没有得到什么,自然是不会善感罢休的。我打开手机,看到网友发来一条短信,写的是一副对联,觉得有趣,我就读给了妻子,也算是对妻子担惊受怕的一种补偿吧。
短信是这样写的:上联是“马年马航马尹丽”。下联是“失意失联失文章”。横批是“且行且看”。妻子一听笑了,说现在的人真有意思,这对联编的真好,肯定是一位有才华的人写的。我说时代造英雄嘛。文艺复兴时代出了那么多的大艺术家,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中国突然就出了鲁迅,郭沫若和巴金矛盾这些人。看来什么时候都一样,有得必有失。
妻子问我大肉烩饼好吃吗?我点点头,大口吃起来。在家吃饭,焉有不好吃的道理呢。看来人这一生不管世界怎么变化无穷,留在我们心中的大概也就只有这点是真诚和令人欣慰惬意的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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