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私 奔翔鹤掠雲

发表于-2014年03月30日 清晨6:49评论-4条

在胶东半岛最东头,有一座早年不是很起眼的小城市。但是在前些年里,它几乎以一种你想象不到的速度在扩展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鳞次栉比,昂然矗立。原来城边的渔村也逐渐地被纳入城市的开发版图,成片的经济开发区,灯红酒绿的商业区,以及漫长而又迷人的的碧海蓝天下的黄金海岸线,使得这个小城市的版图连同它的人口,如同吹起来的气球一般地迅速膨胀。

这个年月,是一个充满希望和诱惑的时代;这座城市,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诱惑的地方。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里。在这个城市已经包裹着的一个距离海边不远的村子里,有一个王姓的老头,故事的起因就在他和他的姑娘身上。

一.

这老王头经营掌管的这座出租楼院,人称“王家大院”,在这个村子里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

这片楼院是以老王头的祖宅,那种在胶东沿海一带比较传统的石头海草房为根底,一点一点的发展起来的。老王头兢兢业业,苦心经营,先是建了一趟楼房,又经过二十多年的陆续扩建,现在已然形成了一座“口”字形的三层楼房的院落。这些房屋都已出租给那些来到这个城市打工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楼院的后面,老王头在自己的海草房的旁边又精心地盖起了一座后院,那是一幢面积阔绰的平房,内部设计相相当地现代化,两个居室加上一个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等各为两套。老王头想得可是百年大计,自己先和闺女住着,等她结婚以后,这房子便可让闺女和女婿来住,将来有孩子了,自己就搬到那旁边的海草房去住。

他和闺女就住在这“口”字形楼房的后院的平房里。住所静谧优雅,冬暖夏凉,生活得安逸舒适,清淡却又祥和。

老王头,大名王志标。五十岁的年纪,长得山东大汉的形象,身躯高大,结实硬朗;脑袋却是如同西瓜一般的圆,秃顶且亮得闪出光来,红润的脸,一双永远是笑眯眯眼睛,叫人感到这老头笑容可掬,和蔼可亲。

但是,老王头的心胸却远不如他的那副外表。大概是以往身世的缘故,老头在内心处,性格乖戾,急性暴躁又偏执顽固,同时也工于心计,精明果断,有着一系列非凡的优点,不然,这老人家哪能如此地发达之快,成就了这一番家业。当然也不乏钻钻国家政策上空子,靠着本家在村里的权势,将一切尽可能利用上的条件都加以充分的利用,人的精明之处就在于会利用时势,时势造英雄吗!这道理,老王头懂。

老天赐给老王头的最大的恩惠,便是他的那个宝贵闺女。虽然老王头按照家族的规矩与传统,想着要一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但是总不能如愿以偿。上苍是公平的,既然不能遂其所愿,便就赋予这闺女沉鱼落雁之容和闭月羞花之貌。常言道女大十八变,姑娘到了二十出头的年岁,更是出水芙蓉般地靓丽,身材窈窕,美貌绝伦。

这姑娘名字叫王秀莲,自小聪慧过人,娇娆妩媚,品行更是出类拔萃,贤淑文静,秀外慧中。上学时门门功课皆位列同学之首,为人亦是谦恭有度,待人有礼,性格虽是内向,且又寡言少语,但是骨子里却也继承了他父亲的那种倔强果敢,也如同他的父亲大人一样的认死理,但凡做事只要下定决心,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

王老头的媳妇早年逝去,这家中便只是父女二人。姑娘被老王头视为掌上明珠,心头之肉。从小到大都是百般呵护,千珍万爱,直到这如花似玉的年岁,王老头便倍加爱护,甚至是到了严厉看管的地步。于是这充满新时代朝气蓬勃的姑娘便就和这多少有些传统守旧的老爷子产生“代沟”。俗话说“儿大不由娘”,秀莲和王老头短不了也在日常生活中有一番争吵纠葛,老头自然是说不过姑娘,往往便以自己的表达方式来代替语言。比如多喝几盅酒,然后指桑骂槐地述说一番“养儿的不易”和“忘恩负义”之类地宣泄一番,秀莲往往装作没听见,或则干脆插上耳麦,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听自己喜欢的音乐去了。王老头便渐渐地意识到,这闺女真是长大了,并且有自己的主意了,是到管不了的时候了,也是到了应该嫁人的年龄了。可是,这爷俩各个各的心思,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去,于是就在这王家大院里,上演了一出“父女斗”,再加上有另一个女人的暗中出手,直搅得这院前楼后的一番波澜。

老王头的院落的大门的斜对过,便是一个经营各种食品和小百货的超小型的“卖场”,在那四十多平米的房间里,紧密地摆放着几个货架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卖部。这店铺的主人是同村的名字叫张岚的女人。

这张岚年过四旬,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早些年丧夫,便是自己独自打点这个店铺,儿女都已成家立业,不在身边,自己依然独居。虽说是日子过得清净平淡,好在生意也是经营多年,收入虽然比不上大款富豪,但也稳定可观,这日子过得踏实安稳。

张岚性格豁达开朗,聪明机智,说话快言快语,手脚麻利,做事风风火火,常常率意而为,从不肯委屈了自己的意愿。她敢于仗义而言,又好打抱不平,颇有巾帼英雄的范儿。那些租房客也都愿意和她打交道,经常在她的店铺里买些食物之类的东西,一来二去的,几乎人人都和女老板相熟悉。也少不了有一些小伙子向她讨教一些关于和女朋友之间闹矛盾怎么办的问题。张岚对此亦是鼎力相助,大有乐此不疲之意。这楼院以及前前后后地方的人,都夸奖张岚,她的人缘自然是极好的。

实际上这张岚早就有意对面楼院的老王头。多少年来,她没少明里暗里地向老王头 “暗送秋波”,偏偏老王头对这女老板的就是假装视而不见。气得那张岚几番旁敲侧击地嘲讽他,老王头先是装聋作哑,再后来,张岚见着老王头便是没好脸子的一番指桑骂槐,老王头便赶紧逃之夭夭,若不是非去不可,老王头是轻易不肯到对门的店铺子里去的。

这事情从来都是具有两面性。老王头怕这张岚,可老王头的姑娘却和张岚好着嘞!

那张岚和秀莲的关系却是极其地友好紧密。秀莲总是跑到店铺里,和张岚聊天,也没少向张岚述说她爸爸也就是老王头的种种不是,那张岚也没少帮着秀莲,给她支招来对付老王头,两个人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像是亲娘俩,更像是无话不谈的亲姐妹。两个人一聊,没个半天的时间是完不了的。

这天,秀莲跑到张岚的店铺子里,那张岚看着秀莲一脸的春风得意的样子,便就讥讽道:

“傻丫头,莫不是有对象了吧?瞧那一脸的喜庆劲,事儿都写在脸上啦!”

“知我者,张姨也!还是张姨了解我,那就给我参谋参谋。”

说着话,秀莲搂着这张岚的肩膀,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与自己的中学时的同窗好友,也就是海旺,如此这般地讲给张岚听。

张岚听得当然是高兴,她回转身子,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秀莲的额头,笑道:“死丫头,就这样急匆匆地要把自己嫁出去,害不害羞?”

那秀莲翻了翻眼睛,立即笑眯眯地反唇相讥:

“呦呦喂!谁像你那般地有沉稳,等我爹等得快一辈子了还不着急呢!”

“好,你个坏丫头,还没过河就拆桥,我看你往后嫁人时还要不要我给以帮忙,”

就在这二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话的时候,老王头在院子的大门处扯着嗓子使劲地喊着,叫秀莲回家吃饭。秀莲便对张岚说道:

“张姨,这事儿还是先不告诉我爹的好,有些事儿还得斟酌。”

“还什么事儿需要斟酌?”

“海旺已经被他的母校留下教书了,这以后我须得跟他过去,我爹怎么办?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秀莲说着话,脸上有了愁色,张岚也感到这件事儿恐怕得有些麻烦。

老王头的喊声更急了,张岚便推开窗户,对着老王头回答道:

“喊什么喊!姑娘是我的了,不回去啦!”

老王头见这张岚出现在窗前,不再做声了。

张岚看着面色忧虑的秀莲,安慰她说道:

“你先回家去,这件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张岚说着话,把秀莲送出门,自己坐了下来,陷入思索之中。

老王头忿忿不平,但也无奈。老头儿架不住张岚的攻势,更没法去阻止闺女和她的交往。老王头也想过和张岚的这档子事儿,只因当年姑娘尚还年幼,老头担心闺女受屈,便就作罢,谁料到如今这闺女却和这张岚亲热的倒像是母女一般。老头叹口气,心想道“早知如此,不如当初......”,但细细想来,如今自己年龄已经是风光不再,当下之际,重要的是管好闺女,稳当当地找个好的婆家,最好能让闺女招个贤婿入赘,继承自己身后的这些房产,以后过个安居乐业和相夫教子的日子,那才合了自己的心思。

老王头打着心里的算盘,与闺女和张岚就这么僵持着,三人也倒相安无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二.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再说说这些居住在王家大院里的租客。

在这“口”字形的楼院里,居住的房客大约能有五十多人。这些人中,有做小本生意的小商小贩,有在公司楼里坐办公室的办事员,有一些外地小公司在这设立办事处作为常住的营销员,还有的是租个房间做个小作坊,制作一些小商品的手工业者,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打工者,甚至还有一些歌舞厅里的小姐。

这些租房客之中,有两个人物,我不得不费些笔墨来告诉大家。

一个是名叫“赵三”绰号“耗子”的小伙子,年龄是在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此君身材瘦小,面色白得阴沉,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那镜片后面的眼球总是滴溜溜地转着,显得聪明得近于狡诈,绰号大概便是由此而来。此君职业不详,但是看得出他有充足的时间和金钱,不像应该租居在这里的人。

再一个,是名字叫做“海旺”的年轻人,也是二十四岁的年纪。看上去中等身材,长得眉清目秀,举止端庄大方,接人待物,热情恳切,说话得体,很有尺度。叫人感到这小伙子谦恭谨慎,颇有涵养。但是他亦同前者一样地显示着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是做什么职业?但是同样看得出,他也是不像应该在这里租房子住的人。

这两个神秘人物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但是你永远不会找到他们回自己房间的时间规律。

前者赵三有时可能整日地在楼房的庭院中溜达着,甚至是左顾右盼,形象猥琐,便就总是给人一幅“贼眉鼠眼”的感觉。可有的时候便是十天半月的不回来,你琢磨不定他的行踪。

而海旺也是如此,见得勤一些的时候,可能三天五日的能露个面,见不着的时候,也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实际上,这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而这秘密却也是和老王头的闺女秀莲有关。确切地说,这两人都是奔着秀莲而来。赵三是“心怀叵测”,意在寻找时机,以博得心仪之人的欢心,最好能够促成名花有主,自己亦可做个乘龙快婿,携得美人而归。而海旺则是和秀莲早已商定,此番而来,便是准备做通老王头的思想工作,然后俩人再做个比翼鸳鸯双双而去。

秀莲心里清楚,赵三是她所厌恶的,海旺却是她与之相处多年的恋人。自然这二人租房居住的目的,秀莲心里明白,只是不去挑明罢了。

秀莲和海旺、赵三本是同在高中时期的同学。

海旺本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女生的眼里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子,自然成为女生心中的偶像,追求者不乏其人。秀莲品学亦是如此,自然是倍受男生们的青睐。两人也是彼此爱慕,时间长久了,自然是心生爱意,两情相悦。是故男中才子,女中佳人,走到一起,也是情意使然,意料之中的事儿了。

海旺和秀莲的真正确定恋爱关系是在中学毕业以后。海旺和秀莲彼此都考上了大学,临行前相约,四年之后再在家乡聚首,再践行彼此嫁娶诺言。此后二人便是劳燕分飞,各奔东西,虽是千里之遥,却也是山长水长情意长,心心相印各一方,彼此鸿雁传书,山盟海誓的,大有海枯石烂心不变的恋情。

就这么一晃儿的功夫,四年的时间,真是光阴如梭,白驹过隙,转眼就飞逝而去。想不到的是这二人毕业后,秀莲回到了家乡,可是这海旺却留在了南方他的母校里,做了大学的老师。如此以来,二人便面临着自己婚姻乃至自己人生未来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关键档口。

这一道难题摆在这一对恋人的面前。是秀莲去追随海旺到南方的城市,还是海旺想办法回到秀莲的身边也就是自己的故乡,两人思来想去,权衡利弊,感到最好还是秀莲去到海旺的身边。但是,秀莲马上意识到,这事儿恐怕得不到父亲也就是那个倔强的老王头的允许,这在老人家那儿是没门的事儿,根本就行不通!这和老王头想要招婿入赘的想法是截然相反的道,老头若是知道了,不得暴跳如雷地骂起来,那才算是怪了事儿呢!

秀莲和海旺冥思苦想,好一番的商量策划,于是便有了海旺入住王家大院的这一幕,但这仅仅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正可谓“一家有女百家求”,惦记着秀莲的可不止就海旺一个人。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还真有死心塌地的爱着秀莲,非得要和海旺做个情敌,争个高低的人,这人就是他们的同学,即那位赵三先生。

赵三毕业后,凭着自己的精明算计和苦心经营,施展着看风使舵和左右逢源的手段,在商场上八面玲珑,生意做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四五年的光景便也挣得一份不薄的家业。就在赵三踌躇满志,意欲要在这商海大干一番之际,忽然听到一些秀莲的消息,本来先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暗恋着秀莲,此刻赵三不觉内心怦然而动,细细想来,自己也是到了该娶媳妇的年岁,自己还是先了却这一段婚恋,然后再去施展宏图,这岂不是“美女金钱双喜连连!”

果然不负这“耗子”的绰号,这赵三没几日的工夫,就寻得了秀莲的住处,于是他便以租房的名义入住这王家大院,意欲以此接近秀莲,争取尽早了其心愿。

赵三以租房客的身份一来到,秀莲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背着老王头,秀莲几次告诉赵三,自己已经和海旺定下百年之好,不久便就婚嫁过去,还是请他早早离去的好。可是赵三就是不信,他就这么“死缠烂打”地钉在这王家大院的客房里。秀莲好生烦恼,但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说服赵三。

直到海旺回来,住进了赵三的隔壁。海旺先是一老同学的身份和他诚恳地谈了一夜,却是毫无效果。赵三拍着胸脯表示,但凡只要秀莲未嫁人,自己便有争取爱的权利,如此这般地表白着,言语之间,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就仿佛秀莲已然成为自己的恋人似的。

海旺和秀莲感到不好对付的,并不是这赵三这只“耗子”,秀莲的父亲老王头,才是真正的一块“硬骨头”。实际上,秀莲早就开始做父亲的工作,正如她所料到的情形一模一样。当秀莲将自己和海旺的事情告诉老王头,刚流露出要随海旺到那南方的城市,老王头立马变了脸,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铛一般,立刻吼了起来“没门!”他告诉秀莲,“趁早死了心,这王家大院还指望她以后来经营打点的。”老王头明确表示,结婚可以,只要对象秀莲满意,老头就不反对,条件却是只有一个,须得是秀莲的未婚夫要落户到老王头的户口名下,也就是俗称“倒插门”。

问题是海旺有自己对职业和金钱的理解,秀莲同样在思想意识上和海旺是出如一辄。两个人都对这王家大院的经营以及由此带来的丰厚利润不感兴趣。这年头,事情总是会存在着两面性,有死心塌地般爱钱财的,就必定有不见得十分心意去爱钱财的,或者说两者亦会适时而变,或者是爱的程度不同罢了。

但是,海旺和秀莲偏偏是“胸有大志的人”。两人对以后的人生设计便是老王头永远不可理喻的。按照老王头的理念,如今这人们拼死拼活地打工和找工作,能挣个糊口钱也就不错了,但是绝不可能过上好日子。若是能接受像他的王家大院这样丰厚的家产,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以后的日子自然是居有定所,衣食无忧的。当然还能惠及子孙,造福后代。老王头想不通,他不明白,他觉得闺女和她的那个叫做海旺的年轻人的脑袋一定是出了问题,叫门给挤了,进水了?

老王头虽然知道秀莲的对象是海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海旺,更不知晓眼下这个海旺就住在他的王家大院里,整天就在他的鼻子底下转悠呢。

可是,老王头精明着呢。他心里想到,如今这年轻人,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自己的闺女自己清楚,那性子倔强的就和自己一样,她要是打定主意,还真拧不过她。我先将闺女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锁起来,这闺女我得看紧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跑了,这事儿还真麻烦。于是老王头便是白天黑夜的都将秀莲盯得死死的。

秀莲和海旺商量的办法是慢慢的向老王头做工作,一步一步地向他渗透两个人的想法,最后再和盘推出去南方的意思。可是这老王头却是“老虎拉磨不听那一套”!你说那些不疼不痒的话,我这耳朵进便就那耳朵出,我闭目养神就是了,倘若你说到那些节骨眼上的话,只要你一张口,老王头便就蹦跳起来,对着秀莲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秀莲便是一个劲地向老王头说好话,可是任凭她是一会儿撒娇,一会儿恼怒,费尽了口舌,老王头就是不为所动,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闺女每天的闹腾,心里盘算着,闺女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在我手里攥着呢,你又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之内,我看你能有何的本事?

这老王头是千算计万算计,就是压根没有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秀莲的未婚夫已经“潜入”大院之中。他更不可能想到,这两人每天背地里正紧锣密鼓地想着如何对付他呢!同样没想到的是,还有另外一个秀莲的“追求者”同样是躲在这王家大院的角落里,并瞪着眼睛关注着秀莲和海旺的一举一动呢!

三.

海旺和秀莲可真成了“地下工作者”,他们得背着老王头偷偷的相聚,有时甚至还得采取非常的办法。好在用手机联络沟通,方便得很,有时就在老王头的眼前,秀莲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那夹杂着几句英语,更叫老王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老王头看着姑娘,便是一脸的狐疑,他知道这闺女有事儿,可就是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儿。老王头心里较下了劲,“你有你的千条妙计,我有我的不变之规,且看你还能有多大的本事”老王头心里暗暗想着......

这天,海旺和秀莲商量对策着,如何能解开这个套?两人一时拿不出好的办法,可是海旺的假期是有数的,不能眼看着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飞逝而去。正在这万般无奈之际,秀莲忽然灵机一动,便像海旺建议,为何不向岚姨请教?

秀莲拉着海旺一同来到张岚的店铺里,便向这张岚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要和海旺去南方,老王头又是如何如何地不答应,细细的说了一遍。这秀莲和海旺的事儿,秀兰早就告诉过张岚,张岚也没少给秀莲出过主意,可是如今秀莲和海旺是要到外地去,张岚当然也知道那个又倔又犟的老王头肯定是暴跳如雷的发脾气。如何是好?

看着那愁眉苦脸的秀莲,张岚思忖一番,便颇为坚定地向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说道:

“想要做通老头子的工作,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走,那就背着老头子,先偷偷地走,以后的事儿那就以后再说!”

“问题是我爸爸已经将我看管的死死的,白天不让出院子,晚上不允许走出家门,这便如何是好?”

秀莲仍然是一脸的无奈。

“那就在半夜里,你们再走!”张岚语气更加坚定地说道:

“你们先做好准备,确定下时间,等他夜里睡着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可是我的身份证,还有结婚须得有户口本,得凭这些东西才能去开信呢,这证件还被他锁在抽屉里呐!还有那钥匙,他可是从不离身的,这如何是好?”秀莲接着向张岚问道。

张岚这下可犯难了。她知道老王头虽然脾气倔强,外表看着大咧咧的,其实内心里精着呢!她琢磨着,思忖再三仍然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秀莲看着张岚,忽然眼睛一亮,脸上闪现着开心笑容,她笑眯眯地拉着张岚的手,说道:

“岚姨,其实你和我爸爸早就应该成为一家子的,我早就看出你们俩的事儿,要不,你就先和我爸爸把事儿办了,我们走了,心里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你看如何?”

张岚装作愠怒,用手指戳了一下秀莲的额头,骂道:

“死丫头,自己的事儿都没着落,还来捉弄我!你不着急自己的事儿,那我可就真得不管了!”

秀莲撒着娇,用手摇着张岚的肩膀,故作娇态,央求道:

“你就从了吧!一则你们二老皆有归宿,二则也算是为我等小辈做个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这秀莲是“说者无心”,可那海旺却是“听者有意”。他意识到他们这一走了之的做法似乎欠妥,怎能撂下一个老人,只顾两人以后的生活,真要是两人走了,秀莲父亲的生活谁来照料,这王家大院也不能只靠他一个人来打理。原先好歹有秀莲照顾着他的日常生活和帮着管理着这楼房出租的事物,如此一走,于情于理实在是说不通。

海旺坐在那儿,看着秀莲和张岚说着话,心里却在沉思着。他注意到张岚,忽然感到,可能解决老王头这这把锁的关键,也就是张岚了。如果说张岚能够和老王头喜结连理,那我和秀莲何愁不能做个比翼鸳鸯,这岂不是双喜临门!

海旺极其诚恳地开口向张岚说道:

“岚姨,我们都知道你和秀莲父亲的事儿,老人家先前是考虑抚养秀莲,待得她长大成人再考虑自己的事情,现在的确是时候了,这事儿,我们还真是想看着你们二老把事儿办了,我们也好安心在外的,要不,的确有些不妥当的。”

听海旺如此一说,张岚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本来是要商量一件事儿,现在却变成两个了。三人便就沉默下来。

细细想来,这看着是两件事,但却彼此相互关联者,秀莲和海旺的婚事,张岚与老王头的那档子事儿,彼此是相互纠葛,相互影响。谁能预料呢?如若秀莲不走,那么无论哪一方人物,都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所有的问题与矛盾都被掩盖,一切都是大海无波,能风平浪静。但是,秀莲真得要离开老王头,这无疑是掀起了一场风暴,所有的问题便如同冲出栏圈的马群,若是没个好办法,就难以控制局势,而事情的发展走向如何,关系到三方四人和很有可能形成两个新的家庭。这其中潜在的积极因素和关键的人物,不用说,当然就是张岚了。只要她能明确态度,主动出击,那么一招棋活,满盘皆活。好在这张岚和秀兰早就情同母女,彼此心里之间都无顾忌,如今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大家自然便就齐心合力地共商大计了。

这三人开始如此这般地密谋起来,他们在设计这下一出戏,考虑着每一个步骤和每一个环节,细致地连一个微小的地方都要周全地拿出对策。

可怜的老王头,这时候对在那斜对门的小店铺里所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虽然对秀莲和张岚平时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心生疑惑,但此刻,仍然埋在鼓里。可现在的情况是,老王头只能是以一人之力来对付那三个人,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上诸葛亮”,何况这三人中哪一个都是鬼精灵的脑子,合起来的“阴谋”,够老王头喝一壶的。

谁也没料到,就在秀莲和海旺与张岚紧张地商谈的时候,在这小店铺的窗外旁正立着一个人。他探着瘦小的身子,在竖着耳朵听着这屋里的谈话,真可谓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这事情的发展正应了那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老话,事实上,在这楼院里,始终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秀莲和海旺,相关的一切都在这双眼睛的密切地关注之中,这个人就是“耗子”赵三!

此刻,赵三的心情已经烦躁不安,在一阵阵涌上来的醋意感染之下,他意识到,自己此行恐怕不能遂其心愿,但是他又实在是不甘心。自己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纵横捭阖,却不能情场上得意,心里便有些恨恨的。大概但凡人要是心术不正,必然就要生出是非,结出恶果。这赵三便是就这样心生歹意,他暗暗想到“既然我弄不到手,那么我也不能叫你们痛快了,等着瞧吧!”

王老头坐在大院门口的那间即使办公室又是服务前台的屋子里,他表面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实际上老王头也注意到这对门店铺的异常,那秀莲一进入店铺,老王头便警觉地观望着,他知道秀莲和张岚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俩人没少相互帮腔地和他作对,但是他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到张岚的屋子里有些不大对劲。

这秀莲,在五六岁的时候,母亲便因病去世。以后就是老王头带着她,俩人相依为命,这老王头把这个女儿是千般照顾万般疼痛,生怕她有一丁点的委屈,他原本想着,把姑娘拉扯大了,让她嫁得一个好的人家,安安稳稳地守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就是有一天撒手西去,也对得起她的亲娘。谁想到,这姑娘长大了,总是和自己别个劲,如今却要离家随海旺而去,这叫他倍感伤心,一想到这里,老王头鼻子一酸,心里好不凄凉。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老王头拿起手机刚要说话,拿手机里传来一阵压低了嗓音的说话声:

“王老板,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说话!”

老王头不知对方要搞什么名堂,心里正疑虑着,对方接着说道:

“告诉你,你的姑娘和那个叫海旺的,还有那个小卖铺的老板娘在合计你的女儿和海旺如何私奔呢!”

“什么,你说什么?”老王头一听到对方的这一句话,心里咯噔一下,他马上又觉得这个电话来的是有些蹊跷,他便追问着: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这些话是真实的!”

“我怎样才能相信你的话?”

“这好办!他们现在就在那个小卖铺里正商量着嘞!”

“你为什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这无须知道,你就只管看好自己的女儿就是了!”

对方说完这番话,就关了手机。

这老王头顿时脸色变得煞白,眼珠瞪得滴溜溜的圆,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升起,他扔下手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老王头接到的这一通电话,正是“耗子”赵三打来的匿名电话。

赵三虽然在窗根底下听得只言片语,但是也能分析出个大概,他弄清楚了,原来秀莲是要和海旺一块“私奔”,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正如俗话所言“爱有多深这恨就有多深”,因爱情而产生的妒火一旦燃烧起来,很快就会烧晕头脑,将自己的理智和判断连同那心中的良知与正义一起烧掉了!这爱情犹如一块试金石,一个人的德性、人品、素养和思想便是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你所面临的爱情面前。而往往当你爱着的时候,一切的美好都是在有意无意的掩饰下,显露着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优点和可爱之处,一旦恨起来,这人的所有的思想上的丑恶和心灵上的肮脏亦会同样地暴露无疑。这是一条“爱情定律”,似乎有些人就遵循着这一条定律,走在爱情的或是甜蜜或是痛苦的道路上。

赵三明白了自己已是情场上的失败者。如上所述,他同样是深陷在这“爱情定律”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他想要的就是阻止他们,或则说是破坏,是惩罚!他立刻想到,搅局的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把老王头激将出场。这老头子一闹腾,哼!我看你海旺和秀莲如何收场!

赵三起了坏心,这真可谓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四.

秀莲、海旺和张岚这小半天的“密谋商谈”,便就定下了一套“连环计”, 固然所有的环节周到严谨、详细稳妥,如果真是按这三人所设想和设计的结局,当然是达到“四人两家”,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问题是这一切都是在背着老王头进行的,没有老王头的首肯,那就意味着,即使是再好的锦囊妙计也是白搭!张岚自然明白这一点,所有的计划之中,老王头当然是重心所在,也是唯一的关键之处,她早就把如何搞定老王头的各个步骤都巧妙地贯穿在这个“连环计之中。”那秀莲和海旺对她的步步高招,已然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他们岚姨的每句话,更是言听计从。好戏就要开场了!

就在这秀莲三人商定好对策散去,海旺便独自回到大院。他心里经过和秀莲、张岚的这一番商谈,心里高兴得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一想到很快就能带着心爱的秀莲回到自己所热爱的学校,这爱情和事业能够齐头并进,他怎能不高兴得如此兴奋?

正如俗话所言,“虽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笑”,当海旺推开自己客房的门,定睛一看,便是再也笑不起来了。

原来,那老王头正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瞪着像冒着火一样的眼睛,眼光如同利剑一般地射向海旺。

老王头突然到来,是海旺在心理上猝不及防,眼看着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险恶形势,海旺一时怔住,他来不及思索这未来的老丈人是怎样知道他的身份以及是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他也没有时间再考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面对眼下这尴尬的场面。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总是得要面对的,海旺定了定神,便客客气气地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

“请问老伯父,找我有何事儿?”

“你叫海旺?”

“是的,我就是海旺。”海旺说着话,心里在琢磨着,看这未来的老丈人的这脸色和说话的口气,恐怕自己是难以对付得了的,应该怎样才好?一想到既然已经相遇了,那就干脆挑明了说,可能更好一些。

海旺稳定一下自己,便对老王头说找到:

“老伯父,我和秀莲是中学时的同学,我现在南方的一所大学里做老师,这次回来......”

“别,别和我说这些,你说的话和我没关系”老王头那充满怒火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海旺的脸,话里夹带着凶狠的意味继续说道:

“我只是告诉你,因房子紧张,当然,我们这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便只好请你离开喽!”

海旺一听到这话,立刻呆住了。他察觉到,这老王头看来是知道了些什么事儿,这话显然已是明确地在向他下“逐客令”。老头根本就不听自己解释的的态度,已经是在告诉海旺,老王头反对他和秀莲的婚姻,就更不要说,要秀莲跟着海旺一同回南方去。

“可是我预定的是要住十天的呀!”

海旺说着话,心想着怎样能让这未来的老丈人先消消气,等和秀莲商量后再说,但是当他听到老王头接下来的话,便就泄了气了。

“你别做梦了!居然敢跑到我家来撺道我闺女,要拐跑我闺女,如果你再不收手,我就饶不了你,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赶紧滚蛋!”

海旺明白了,是这老王头得到了风声,恐怕这就要针尖对麦芒地挑明了,面对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他听过秀莲的告诫,知道老王头是个火爆脾气的人,此刻自己是孤身一人,心里还是胆怯。便急忙解释道:

“老伯父,事情不是那样的,你能否听听我的......”

“赶紧走!不要让我亲自动手,至此以后不允许你再找我闺女!”老王头根本就不让海旺说上话,他嘴里说着,顺手将海旺的提包扔在海旺的怀里......

老王头这大嗓门如此的一吆喝,全楼院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这自然也惊动了秀莲和张岚。

秀莲急忙跑了过来,拦着老王头,急切地说道:

“爸!你先消消气,听我和你说......”她的话刚说出一句,便被老王头打断。他将秀莲拨到一旁,用手指着海旺的鼻子更加是火冒三丈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安什么好心,你们躲在那小卖铺里嘀嘀咕咕的来算计我”他转过头来对着秀莲接着骂道:

“还有你!你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呀?”

话音未落地,只见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老王头立刻说话的声调降了下来。

随着话音,那张岚已经站立在老王头的眼前,她不动声色,不亢不卑,却是不怒而威,凛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

这世上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的,这老王头一见到这张岚的到来,尤其看着那仿佛能看透自己心思的眼睛,并在那种锐利而又坚定的目光的扫视下,先自在心理上就矮了人家三分,人家只此一句的发问,便又没了三分底气。

这老王头不吭气了,陡然间形势逆转,海旺心里多少有些稳定下来。

院子里站着一些看热闹的租房客,其中就有那个挑起这场纷争的耗子赵三,他混在人群里,看着那海旺被老王头的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心里这个乐,高兴得心花怒放,他在看这海旺是怎样地尴尬着下不来这个台面,他在心里不断地催促着老王头,他恨不得这老王头能动起手来,揍这海旺一顿,那才能解自己的心头只恨。

可是,却不料,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被楼里的人们所熟知和折服的小卖铺的老板娘走了过来。

这张岚沉稳地对着院子里的房客们说道:“大家都先散了吧,这人家里的事情,总是不需要外面人掺合的好。”

众人见张岚这一规劝,便都散去,那赵三虽不甘心,却也无奈,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张岚将围观的人们劝走,转身将门关上,便对老王头说道:

“自己家里的事儿,如此这般大声地嚷嚷,不怕丢人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孩子们的事儿和你商量,不应该吗?”

老王头不吭声,仍然是一脸的怒气地坐在椅子上。秀莲走到张岚身旁,拉着张岚的手,扶她也在老王头的身边的床铺旁坐了下来。秀莲转身在海旺身边站定。一时间,几个人都在盘算着,大家便陷入沉默,就像在准备交锋前的那个沉寂的空挡之中。

这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先前张岚和秀莲、海旺商量的计策都用不上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是“铁锅里贴大饼子,该揭锅就揭锅吧!”张岚想到这里,便就和风细雨地向老王头挑起话头:

“老王啊,秀莲和海旺的事儿,你也怨不得孩子,秀莲每次要和你开口,你听都不听就给封了口,你总得将他俩是何打算都弄清楚了,才好下结论,眼下可好,事情都没弄明白,却吵得满楼都是风雨了!”

张岚说了这几句缓和气氛的话,看着老王头仍然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便就单刀直入地接着说道:

“这秀莲和海旺的事情你看该怎么办?正好大家都在这儿,不管怎么说,两孩子铁了心地要在一起,总得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呀?”

老王头明白了,敢情这三人早已串通一气,结成联盟。有这张岚的掺合,自己怕是讨不到便宜,他面子上愤愤然的,可实际上已经是色厉内荏。他坐在那儿喘着粗气,心里盘算着,那海旺倒不必多虑,这张岚是不好对付,我不理会她就是了。秀莲这丫头,倔强的性格和认死理儿的脾气,要是拧起来,还真是麻烦事儿!事儿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万万不能软下来的。

他想到这里,暗自给自己定下个界线,任你三人说破大天去,任你们掀起再大的风浪,我自稳坐钓鱼船,就是别和我提这秀莲跟海旺走的事儿,你们能奈我何?

“是呀,爹!你就是不听我把话讲完,我和海旺都商量好了,我们先过去,在那安顿好了,你老人家愿来就来,不愿意的话,我就时常回来看你。”

海旺也极其诚恳地向老王头说道:

“老伯父,我是怕你误解了,才没敢先去拜会你老人家,本是想由秀莲先向你解释一下,然后我在看望你,没和你打个招呼,便在楼里住下了,我向你道歉了。”

“看看,孩子们都这样说了,你总得有个态度吧?”张岚趁机向老王头逼近一步,她看着老王头,看着这个叫她多少年一直不省心地所照料的男人,心里又添了一些怨恨。她便冲着老王头,用不紧不慢但又极具力度的语气说道:

“说话呀!”

老王头虽然是精明而又善于算计,但是他那火爆的脾气依然经受不住秀莲和张岚左一句右一句的,表面显得温柔婉转实则大有批判色彩的规劝。虽然说的话每一句都是海旺和秀莲的事儿,可是每一句都叫老王头听着难受。老王头这个气呀!他站起来,朝着海旺喊道:

“你赶紧滚蛋!再叫我看到你,我非揍扁了你!”

然后,一把拉住秀莲的手,气汹汹地说道:“走!回家去,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五.

老王头拽着秀莲的手臂,径直回到后院的屋子里,他将秀莲推进她的房间,凶狠狠地喊着:

“以后再不许你出门!”将房门“呯”的一声关上,顺手将一把铁锁挂在门上。

秀莲在后院的屋里使个劲地敲着门,叮叮咣咣地作响,她愤怒地喊着,老王头坐在厅里,丝毫不为之所动,他只是回应道:

“你就安安静静地呆上几天吧!除非你答应我,不和海旺这小子走,要不,你就别想出来!”

老王头边说边走出后屋院子,他再来到海旺住的那间客房,只见人去屋空,那张岚和海旺已没了身影。

隔壁的赵三,早将这一幕看得个详详细细的,他心里这个高兴呀,难以抑制这得意的喜悦,见到这老王头,便就上前搭讪,然后便是转弯抹角地提示着老王头,要预防着秀莲可能随时的“私奔”。

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鬼鬼祟祟的样子,老王头想起先前接到的那个匿名电话,他琢磨着,这个年轻人和自己透漏那一番话,怕是也有一番不可告人的动机的吧?

老王头对眼前这个矮瘦的年轻人没有好感,看到到他闪着狡黠而又颇有意味的眼神,虽然不解其意,但仔细想来,感到这个提醒还是对的,先前就是疏于防范,海旺这小子住进自己的楼里,却还不知晓,险些真得让他们阴谋得逞。

他赶回自己的后院,进了屋,来到那挂着铁锁的门旁,侧耳细听,便听得屋里秀莲正在嘤嘤地抽泣......转身回到厅里,将一根木棍放在自己的椅子旁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想着“要是海旺那小子真得敢来带秀莲‘私奔’,我就打断他的腿!”

老王头渐渐地平息了些心头上的怒火,眼下关住了秀莲,走了海旺,那张岚也不过来劝秀莲了,一时间倒是安静。这偌大的厅房又显是那样地空荡荡的,要是秀莲真的走了,自己守着这空荡荡的房子,岂不是更加地孤独?

可是又一想,就这么看着秀莲能否看得住,即便能看得住,这秀莲的婚事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老王头犯难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才好?

但是不管怎么说,眼下这闺女是给看管住了,老王头几乎将大部时间都用在监视着秀莲的举动上,虽然短不了前面楼院里有些事情非得他亲自处理,他也是迅速办妥,旋即回转,绝不在自己后院外的地方多停留半分钟。

直至到了晚上,他虽然如此果断地将秀莲软禁起来,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老王头爱女心切,亲自做了一碗面条,走进秀莲的屋里,放在桌子上,只见秀莲仍然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仍在哭泣,他感到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便没做声,走了出来。

第二天早晨,老王头醒来,他走到厅里,注意得听着,秀莲的屋子里煞是安静,只是偶尔听得到,椅子的挪动声或是窸窸窣窣的叠被子的声音。老王头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他巡视了一圈楼院,那海旺已经在昨日离去,那隔壁的赵三亦不知所踪,奇怪的是那对门的小卖铺也不知何故,竟然挂牌停业。

这一日怪怪的,整天都是如此地平静。

但是,老王头没料到的是,他再一次端着饭碗,摘下铁锁,正待要推门而入,却不料,这门已经让秀莲从里面反插上了门栓。老王头知道这是秀莲在用同样的方式在向他宣战,这父女之间以往每每有了争执,秀莲都会用这一手不理睬的“冷战”来对付他,但每一次的结局基本也都是以老王头的屈服或者妥协而告终。如今这一幕又上演了!

“那饭给你放在厅里的桌子上了。”老王头向秀莲的屋子里喊了一声,便就竖起耳朵,听着有什么反应。

屋里那秀莲只是短短的一句回应,让老王头将饭碗放在桌子上,便就没了声音。老王头知道,这秀莲在和自己赌气,心想“这一次你别指望我会服软,大是大非的问题,当爹的可不能糊涂,既然你不想出来,那就在屋子里呆着吧,咱们就这样耗着看!”

这一天同样是在父母相安无事的平静中过去了。

第三天,秀莲的屋门仍然从里面插着,老王头仍然是按时间将饭碗放在厅里的桌子上,等着秀莲不知什么时候把饭拿走,然后又是不知什么时候,又将饭碗放在厅里的桌子上。

直到晚上,老王头琢磨着,这秀莲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连三日没有出来,甚至连个动静也没有,这是不是太反常了?他知道秀莲的固执甚至超过与自己,可是她怎么可能不吵不闹地一声不吭,就这么在屋子里回避自己,三天没有出来打个照面,而那屋里的确寂静得令人感到异常。想到这儿,老王头便走到秀莲的屋门前,用手一推那门,那门已经不再插着,顺势而开。老王头朝屋里一看,不禁口瞪目呆,大惊失色!

这屋里的沙发上,竟然坐着张岚一人,哪里还有秀莲的影子?

张岚站起来,朝着老王头冷冷一笑,便就说道:“志标,是不是该咱们俩谈一谈了?”言罢便就又坐在沙发上。

老王头呆呆地站在那儿,像是中了魔法被定住身子一样,许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小卖铺里,张岚和秀莲、海旺就定下了第一步先让秀莲和海旺先脱逃,第二步便是张岚和老王头再行结婚。这两步棋的策划者便是张岚,她是这计划中的关键人物并起着重要的作用。前者,她要帮助秀莲和海旺脱逃,这需要智慧与机智;后者,还要说服老王头和自己的婚事,这需要勇气和决心。

当老王头突然出现在海旺的客房里,和秀莲吵吵嚷嚷的声音遍了整个楼院,张岚没想到,这形势会急转如下,这三人的直面交锋,已经打乱了她和秀莲、海旺三人的设想,事到如此,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只能是从后台走向前台。要紧的是赶快稳定眼前的乱局,平息老王头的怒火,然后再作打算。

老王头见到张岚的到来,便就有些泄了气,他的神情和脸色的丝毫变化,自然逃脱不了张岚的眼睛,张岚已经将老王头的心里想法掌握的一清二楚。

老王头拉着秀莲走回后院以后,张岚便就对海旺抖落出新的计谋,当她如此这般地向海旺说完之后,两人便各自离去。

实际上,海旺并没有走,他就在张岚家的后屋暂且居住着。

老王头把秀莲关起来的第一天,也就在他走出后院,去巡看楼院的时候,张岚已经潜入老王头的家中,她将挂在秀莲房门上的锁摘了下来,和秀莲见了面,她详细地告诉秀莲新的计划,和秀莲一同跑到老王头的屋子里,在抽屉找到了秀莲的身份证、户口本,再回到秀莲的屋里,又是如此这般地向秀莲嘱咐了一番,然后重新将铁锁挂在秀莲的屋门上,便是一阵风似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在第二天的上午,张岚还是用同样的办法,走进了老王头的家里,只不过这一次,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却是秀莲了。

秀莲和海旺汇合后。将一切该办的办完,该准备的准备,一切就绪之后,便在张岚的家中藏匿着,等着张岚的消息。

事情的发展都在张岚的掌控之中。

当张岚稳稳当当地坐在秀莲屋子里的时候,她知道,和老王头摊牌的时候到了!

接下来的事儿,可想而知。当老王头推开秀莲的屋门,只见是张岚一个人,感到中计,知道自己已经堕入张岚他们三人的圈套之中。

深宅后院,正适合两个人吵嚷,没人能听得见,你可以尽情地去喊,孤男寡女,十多年的情怨,正好可以做个了断!

这下子,老王头不但要面对着秀莲的婚事,同时又是身不由己加上心不由衷地面对着自己和张岚的这档子事儿。

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张岚岂能放过,她历数这十多年来,自己是如何明里暗里地照顾着他们父女,这老王头又是怎样怎样地不是,是如何如何地寒了自己的心。她一会儿说着秀莲和海旺的事儿,一会儿又说和老王头的事儿,将老王头说得只有听的份,没有还嘴的机会,直到将这倔强的老头说得理穷词屈,满脸愧色,满头是汗,就如同兵败如山倒一般的败下阵来。

至此,老王头对张岚已经是言听计从,有话必应。老王头慨叹:

“早知如此,为何不和我挑明了说出来,何必如此费这么大的周折?”

“你让别人说话么?发起火来便就什么都不顾了!孩子们哪敢和你面对直说?”张岚说着话,便用手机发给秀莲和海旺一条短信:

“放心,一切妥当!”

这结局当然是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不久以后,秀莲和海旺在南方结婚,海旺教学勤恳,学术专业皆有长进,预示着未来的前途无量,秀莲办了一个小公司,生意颇为兴旺,小两口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有滋有味,过年以后,老王头或许能抱上小外孙。

老王头和张岚在秀莲和海旺去了南方以后,没几天俩人便就登记结婚,如今张岚帮着老王头一同打理着这王家大院和自己的那个小卖铺,俩人虽说是老年夫妻,却也是你恩我爱,相敬如宾,闲来无事的时候俩人经常拿着对方打趣,都说这要是没有这一段的事情,说不准还都是鳏寡独居呢?也幸亏有了秀莲和海旺要去南方这档子事儿,才使得两人走到一起,如今也是幸福美满着呢!

那“耗子”赵三,听说在商场上几番大起大落,终于发了大财,但是仍然独身未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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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月下的清辉点评:

小说一波三折,但最后好事成双,经过
一番精心策划后达到了父亲与女儿都
有了自己美满的归宿,可谓美哉。

文章评论共[4]个
郑佳仪-评论

(:012)欣赏,问好朋友,精彩的文字。at:2014年03月30日 中午1:51

任重齐-评论

拜读佳作。问好作者。期待下篇。at:2014年03月30日 中午2:18

真是老季-评论

不错,欣赏了!at:2014年03月31日 上午10:33

gaogao高原-评论

拜读鹤翔老师的佳作。问好!(:012)(:012)at:2014年04月01日 晚上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