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琪琪的妈妈站在我面前时，我吃惊地说：“才两个月没见人，怎么长这么胖了？”她一脸虚胖，穿着肥大的衣服，琪琪一把掀开她的上衣，露出她那大肚子说：“你看，她还说没长胖，肚子都好肥了。”我才发现原来她怀孕了，看样子也有七八个月了。琪琪妈打开她的手，给我使了个眼色说：“小孩子知道个鬼，妈妈没长胖，只是病了。”

我们来到里间，她一脸平静地说：“这次回来是引产的，一开始本来想生下来的，回来后他一点改变也没有，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卖了，想想以后还是靠我一个人这日子没法过。哎！算了，就真是儿子我也不要了，女儿你还帮我照看几天，我引产后休息几天后来接她。”望着这个比我小几岁的女人，那浮肿的脸上看不出悲伤，但我心里却酸楚得厉害，眼泪也不听话地出来了。

琪琪爸爸有多年的吸毒史，家里兄弟姐妹众多，但没一个人理他，因为他把原本富有的家吸得一穷二白。琪琪妈只好去外地做生意，还带上了她爸，想着到了新环境然后去强制戒毒，让他做个正常的人。可吸毒的人总是有办法弄到货，而且吸得更厉害，要是不给他钱他会大打出手，让店开不下去。没办法只好让他回来，这店要养活不少人的，琪琪一直住在我家，费用也不少。

男人回来后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遇到熟人张口就借钱，弄得人家像躲瘟神。能借的地都没法再借了，只好到我家来。他头发梳得油光，但衣服却皱皱巴巴的，脸上也像霜打了似的乌青难看。每次来脸上都笑得像朵花：“嗯，真对不起，我要去吃酒没钱了，琪琪妈过些天就寄钱来了，你先借给我四百，你就是我的亲人啊，比我那些姐妹还要好。她们真不是人，看不起我现在没钱。”听他说得可怜兮兮的，一次两次也不好拒绝，来后就给他钱。琪琪一直说：“别给他，他要这钱也没做好事。”琪琪妈也一再打电话来说：“以后不管他说得多苦，也别借给他钱。”

想想一个女人在外挣钱，男人却游手好闲，再来怎样开口我只是说：“对不起，我没有钱，这么晚我也不方便去取。”他就死缠着老公，说琪琪妈寄钱太少，这次借钱是去交什么保险的，也不会乱花。老公想一个男人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也是为难得没法了，男人是有脸面的，这样为点钱来求人，不给实在说不过去。跑到邻居家借钱也会给他，琪琪生气极了，对老公吼道：“要你别借别借的，你知道他拿钱做什么去了吗？吸毒，买毒品去了。”

像一记闷棍打在我们头上，好几次琪琪妈欲言又止，原来是这样，他最多一个月借去了1000多，老公还想他只怕拿钱去养女人了，没想到这比养女人更厉害，更坏家！打电话问她妈妈，她说：“是真的，这有好多年了，他太不听话了，我是没脸说，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给你们说呢？只是一味你嘱咐你们别借给他。”老公说：“其实你早就应该告诉我们真相，那样他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借。”这女人命真苦！我感慨着我有个好老公，想着她那样的日子怎么过，好一个坚强的女人！

男人再来说出眼泪老公也不借了，说已经知道他拿钱做什么去了，男人悻悻地走了，转了一圈无路可走又垂头丧气地来了，说就这一次，以后绝不来了。老公忍不住心软忘了以前说过的话，伸手就掏口袋。我气得大骂：“你也不想想这些钱还要她妈妈来还的，一个女人在外面容易吗？怎么不为女人想想？下次你要再借我就和你吵架，只要你愿意听我骂。”

过年时琪琪妈回来，我说：“你怎么不和他离婚呢？这样的男人还有办法挽救？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了。”她说：“我离不了，离了他也会缠着我，再说他也不会把女儿给我，我这样苦着自己全是为了女儿。”要是换了我说这些可能会泪流满面，但她一脸的平静，像说别人的事。只是脸上阴云密布，愁苦和她的年龄不大相称。她的泪呢？流进了肚子里，那一定又苦又涩，那心也一定会绞痛难忍，要不怎么不见她的笑容？

她摸着大肚子说：“我一直想要个男孩，可我留下他只能让他受苦。算了，还是让他去吧，守住女儿就好，你别对琪琪说我怀孕引产的事，她还小什么也不懂，但她知道疼我。”我强忍住眼里的泪花说：“你放心吧，她在我这里非常好，我会像你一样爱她。”想着明天她会打上引产针，让那孩子随着药物流下来，那孩子应该是健康的，看着那粉红的身子她还会忍住那泪？不会了，我仿佛看见她那如瀑布似的泪，她会发泄个够！

但看着她平静离去的身影，我又会想到她会一脸木然，那瀑布似的泪会流进她肚里，谁也看不见！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4-18　17:01:58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