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干六是一个小县城的乡镇，离县城差不多两百里路。干六一年只有旧历八月十三这一个赶圩的节日最大。每当到了这节日，也就是文桥干六乡镇最大的节日。许多小贩从各个县城以及附近的省市赶过来贩卖各种日用百货【湖南那面很多小贩过来，与干六接界】。干六这一天赶圩日的摊位不是以原来的市场为主要市场，而是所有的摊位摆在沿着市场一路而上的一条黄土路，也就是山岭之间开发出来的一条黄土路。黄土路经过时间的洗礼，过路上下的人踏踩，变得硬实光亮。即使下一点小雨，地面也不会出现淤泥。干六的圩日，对于做小生意的人来，是个千年等一回的盛大节日。那天圩日上人山人海，小贩的生意特别好，一天胜过几个月的收入。这样的圩日，紫藤赶了几年的圩日，也难得赶上暴雨的日子，仿佛老天专门为小贩选出一个好天气的日子，有点阳光，有点清风，不冷不热的味道。

1998年旧历八月十三这天晚上，紫藤在破瓦屋里收拾货物，装了从柳州进货买回家的大货袋两大袋。蓝色的牛仔布货袋鼓鼓的，好像不小心就要炸裂一般。货物装好了，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响了，紫藤过去拿起电话：“喂！哪位？”

“九点多钟了，你去不去干六的，要去就早点过来。”电话那头传来包车的人--豹头的声音。“你与你老公一起去，还是一个人去，要去就过来了。车上差不多来及了人，不然没有好位置了。”豹头在电话里督促到。紫藤：“好的，我一个人去，我老公送我过来，他明天搭班车过去。”

紫藤把货物装载拖车上，用手拍了拍货物，用脚踩住拖车底部的垫杆，试着拖了一下：“好沉啊！”紫藤准备到东门那儿去坐包车。紫藤的老公接过拖车，回头对儿子说：“听话，爸爸送你妈去坐车，等一下回来。”儿子坐在饭桌上写着作业，穿着一身牛仔套装，外面套着一件牛仔马夹，笑着说：“知道了。”紫藤过去蹲下哄了哄孩子，手上拿了件加里子的外套，特别用食品袋装了一床毛毯。晚上要在露天坪里过夜的，晚上会有寒露，怕冷着了。

紫藤还不到三十岁，穿着休闲的外套，身上背着黑色的钱包，与老公一起出来，问：“我们走大路，大路敞亮，两边都是路灯。”

一路上紫藤谈着生意的事情，说：“明天一定加点油，卖多点钱。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啊！天上有星星，说明明天一定有太阳，有太阳那就人多，生意就好。”

“那是的。你一个人千万要注意。到了，打盹醒着点。还有钱要注意！　”紫藤的老公啰嗦了一大套，紫藤有些不耐烦了，有点恼火的回应到：“知道了，那么不放心，你去啊！一个爷们什么也不想承担，倒是话水还很多。”紫藤一发火，男人不做声了。

到了包车的地方，一辆小班车，白色涂花纹外壳的半旧车子，司机坐在司机位置上，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壮男人，剃了个平头，显得很精神。车子上站着坐着的人，都在说话，显得吵吵的。货物拖到了车门边，紫藤大声的问：“豹头，货放哪儿？我的位置在哪儿？”紫藤歪着头朝车厢里望，看到男女一大群人，声音嘈杂的很，看不到豹头。

“豹头，豹头！人呢？”紫藤仍然叫嚷着，她的男人站在边边闷声闷气的说：“到了，别焦急。”紫藤斜了一眼男人，继续的叫喊。

“在这儿！”豹头从车厢的尾部挤着慢慢走出来：“让一下，让一下啦！别站在走廊里拉，你们就是不听，位置又不坐！”豹头瘦高的个子，马脸，青黑的脸上一双鼓鼓的大眼睛，四十来岁左右，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穿着一年世界给人从来不换的卡子布蓝色中山装，空空落落的，好像饥荒年代走出来的讨饭人。他与老婆一起也是赶圩的人，也揽些进货包车、赶远点的大圩包车的活路。他是个很有包容性的男人，无论坐车的人多难说话，责难他如何把好位置给了熟人，位置不好应该减钱。他只有一个笑脸：“都是一样，扯勾、抓阄的，很公平的。”他好像从来不懂的生气，总是一个笑脸。

“把货放到车顶上！”豹头走下车露着笑脸说道。

紫藤一听，有些不放心。紫藤解开货物，一双手扯着不肯放开。

“边厢不可以放吗？后箱也可以放！”紫藤询问的望着豹头，有点哀求的模样。

“不早点来，都放满了。放车顶啊！”

紫藤把货物解下来，紫藤的男人与豹头和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搞到车顶上，豹头说等货来完了再捆绳子，盖上油蓬纸。紫藤跟男人招待了家里事情，上车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车子上慢慢坐满了，豹头拿出报名的名单看看，点点人头，最后说：“都到齐了，开车了。”

车子从东门菜市沿着河边开到国道线上，路灯在车窗外快速的倒退，县城渐渐远去，到了郊外。车窗外黑糊的一片，过每个村庄会有几窗昏黄的灯火掠过。紫藤与车上的人聊天，问春花带了多少货，问豹头夜晚什么时候可以到干六。

豹头坐在司机边边，不时与人说几句。走廊里放满了货物，紫藤有些不高兴，心里想到最后车顶太多货，最后还不放到车子上。晚上开车，虽然也要过一个关卡，像这样的小班车，避开交警值班的时间，完全可以蒙混过关。紫藤是担心车顶上的货物掉下来，是有先例的。紫藤一路上心里想着两大包的货物，与车上的人扯了些闲话，禁不住瞌睡起来。小班车开在崎岖不平的乡村小道上，时而车子被路上的坑坑洼洼抛起很高，把人从座位上震地弹起来，之后又回到原位。

紫藤睁开迷糊的双眼，好像问又好像自言自语的：“到了哪儿？”“到了哪儿？”问了好几声没人应答，瞧了一下窗外，乡村的夜里很寂静，有虫子的鸣叫声，偶尔掠过大鸟的惊呼声。路边有葱郁的树木在车灯下一闪而过，乡村的旷野显得特别的落寞，安静的没有生息一般。

紫藤醒了，没了睡意，一个人望着飞驰而过的田野山庄，觉得人生真的是有些苦涩，有些无奈，有些茫然，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赶过好几个这样的大圩了，日子依然没有多大的改变，平淡的如同白开水，艰苦的只有自己深有感触。赶圩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紫藤有些茫然，虽然这样的大圩，一天顶几个月的收入，那些淡季呢，那些没生意的日子被填补了。紫藤一想到一家子人仅仅靠着赶圩过日子，眼睛不由得涩涩的，那种心酸禁不住流露出来。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为黑夜增添了一丝希望的亮光。紫藤一直没有合眼，想着心事。车子突然咯噔一下停住了，豹头的大嗓门喊起来：“到了，到了，下车哈，车子要开走的，不能坐在车子上的。”紫藤看看寻呼机，时钟正指在四点钟，天还没亮。紫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似乎睡意还浓。大家一窝蜂的往下走，豹头与几个男人到车尾解捆绑货物绳子。紫藤的货物在车顶，赶忙提了毛毯袋子，拿着带来的外衣穿上，跑到车尾等着男人们下货。凌晨的山野空气携着凉气，有雾水的味道。紫藤把自己的货物拾掇好，四周看看，发现山路的道上已经好些人铺了货物，人靠在货物上假寐，身上盖着从家里带来毛毯、夏凉被之类的东西，看不清人的脸。有些刚下车的拖了货物找部头，希望找个好位置，多卖点东西。

二、

紫藤拖着货物找了个靠树的地方，把货物放下，坐在货物上盖了毛毯假寐起来，很多人带着手电筒找位置，问一些人：“哪里位置好？”有人搭话：“大圩日，那里基本都一样，卖东西靠的是货物物美价廉，嘴巴子会说。”紫藤不敢睡着。带他们来的车子下完了货物，一溜烟往回县城的路开回去了。

在这山野的黄土小道上，睡满了来自远地方过来赶圩的小贩，大家都不熟识，不时互相之间问个话：“你卖什么的？”“我卖小百货的，带了两大包，不知道明天是否可以卖完？”“卖完不可能的，应该可以卖去十分八九！”“十分八九蛮不错了，如果是那样，可以卖一两千吧。”“大家赶着黑的来这，不就为了几个钱，好容得有这样的日子，不搞几个钱，谁愿意颠簸着摸着黑，等着天亮啊！”“我们这小贩，就是这命，贱民！”大家彼此唠嗑，天渐渐亮了。山野小道上有从村庄乡镇里传出彼此起伏的公鸡鸣叫声，山路两边连着一个一个小山峦，有些田野穿插其间。田间的稻田早已收割，露出一节节的禾桩，田里有些许的水，田野边有零星的树，景色很美，有着田园的美丽风光。如果住在这样的地方，远离城市的喧嚣，到处都是山野，空气这么新鲜，一定会长寿的，紫藤是这么想的。

紫藤不放心别人看守货物，吃早点离紫藤的位置有些远，也是零时搭好的灶台，紫藤眼巴巴的等熟人路过，帮带点东西过来吃。山野的平宽里，路边有卖米粉的、煎饼、油条、麻园粑粑的，一时山野的空间冒着生烟，可以闻到各种小吃的味道，变得很有烟火味。春花从紫藤的摊位边路过，问：“不吃早点啊？”春花与紫藤做包车过来的，她老公一起过来了，说家里孩子大了不需要大人照顾，坐包车划得来。

“吃啊！你帮我带碗米粉过来，给你钱。”紫藤站起来，从钱包里拿出几元钱给春花。春花没接：“买好了给你再拿钱，听说这儿的米粉不好吃。”“不好吃，可以填饱肚子就可以了，管它好吃不好吃。”紫藤大大咧咧的说。

“吃了早点就摆货，今天天气蛮好，生意肯定不错。不过早早摆好也只是摆着，要等着囤圩的时候才生意好，要看着点，有蛮多小偷的。”春花提醒紫藤，接着问：“你老公会不会来？”

“怎么不来呢？摆两米多宽的摊位，这么多货，我一个人怎么看得到，人多了装袋子都搞不行，不来不行。等下他会来的，囤圩也要十点多钟才开始，就算他十点钟来也不怕。”紫藤应答到。

“我去买早点了啊，他妈妈的，紫藤你看这山野的风景倒是蛮好，空气满清新的啊！”春花比紫藤大十来岁，是个健谈的中年妇女，也是个乐意助人的女人，喜欢把个他妈妈的放在嘴里。紫藤喜欢与她一起赶圩，与她在一起总有许多闲话说。

春花到几个卖米粉的摊位边看了看，发现一个摊位的米粉里有几根头发，心里有点咕噜：“大清早的看到米粉不干净，到我的胃口啊！”

有头发的米粉摊边有一个卖煎饼的，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围着蓝布围兜，手里拿着煎饼铲子，吆喝着：“香喷的煎饼啊，五角一个，有糖的、有盐味的，保证你好吃。”春花买了四个煎饼。春花一路过去，全是卖小吃的摊位。走过几十步，有三个女人穿着干净，围着花布围兜摆着一个米粉摊子。三个女人中年年纪，风韵犹存，看着还很养眼。米粉装在竹篾筐子里，临时搭建的大铁锅子冒着热气，三个还不上年纪的女人被热气一薰，更显得明丽秀气。春花与所有的男女一样，喜欢以貌取人，连吃个早点也不另外。

“他妈妈的，这大山里的女人真是水灵，连这卖米粉的女人都这样养眼。”春花看着卖米粉的女人，说要一碗提着走的。一个中年的女人拿了一次性的碗，米粉放到开水里烫了放到碗里，撒了酱料，兑了米粉汤料。春花打了一碗米粉，看着鲜嫩的葱花飘在红油上，来了食欲。本来春花不想吃米粉的了，看到这三个女人，像三朵盛开的野山茶花，再要了两碗，心想几个煎饼留着中午饿了再吃，到时候卖东西哪有时间出来买东西吃。

春花沿着山野黄土路留了一圈，她的货物老公看着，不怕。一路上也尝试了好多不知名的小吃，差不多饱了。转回头走到紫藤的摊位边，春花说：“一路上摆满了摊位，好多小吃，我一路吃过来，肚子都饱了。”春花递给紫藤米粉：“一元钱！”紫藤把钱给了春花，说了些彩头的话。

慢慢的，山野里热闹起来，许多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赶圩的小贩，到处寻找位置。有挑着担子卖二胡笛子的精瘦老头，也有挑着五金的壮年男人，还有拖着拖车的四处乱串的小贩。紫藤坐在货袋上庆幸自己包车过来，免得到处的找位置。很多位置被包车过来的人占了给自己的亲朋好友用，还有些本地的农民占了位置卖钱，晚点过来需要买个位置。紫藤慢慢的吃好米粉，把货袋打开，拿出两米多宽的彩色玲珑纸铺好，把衣服裤子拾掇好有条理的摆好，装货物的袋子剩下垫底一点点，紫藤打算到了囤圩生意好的时候全部拿出来。

赶圩早上极少有顾客，主要是小贩摆摊子。人很多，没有顾客,山野已经人声鼎沸了，有些小贩几个人一起来的，到处走走看看、问问，甚是有趣。大家谈白【聊天】无非是生意的问题，问卖什么东西，做了几年这样的生意，赚了多少钱。再就是所有的小贩都有一个希望，赚足了钱，不再奔波，日晒雨淋了，在自己的县城或者乡镇盘个铺子，开个坐堂的店铺做生意，清闲些。

十点钟紫藤的老公空着手从前边过来了，东张西望的。紫藤大声喊：“在这儿！”紫藤的老公还是望来望去，好像没听到。紫藤站起来，招手喊：“在这儿！”也不叫男人的名字。紫藤认为自己这么一叫，自己男人就会听到，也知道是自己的老婆在叫他。

终于到了跟前，紫藤的男人问：“卖了多少东西？”

“开了两个张，等一下人多了，生意就好了。农村人还没吃好饭，有些在家里，有些在路上，不急。”紫藤的男人与紫藤用货袋垫了屁股坐了，紫藤问：“儿子读书去了吧，那么小，五六岁。吵了没有。”

“儿子不吵，带他吃了早点，我看着他到了学校，放心拉。中午给钱给他自己吃东西，不用担心的。俺姐姐在家里，中午放学叫她过去看一下。”紫藤的男人叫紫藤放心好了。紫藤吁了一口气，想想儿子一直很老实，不怎么调皮，不再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今儿个天气蛮好，生意肯定不错，把这两包卖完，我们就笑死了。你吃了早点没有？”紫藤男人关心的问紫藤。

“吃了，春花帮买的，米粉，还可以。吃饱了。”

三、

开始囤圩了，紫藤站起来向四面八方的田野小路望了一下，那些或远或近的小道田埂上，像蚂蚁一样向山野涌来。有提着花篮的，有挑着几把扫把随便卖掉买东西的农人，还有牵儿带女的，在一条一条的小路上蜿蜒的前进。紫藤看着一群群、一对对的人在山野田埂上蔓延而来，紫藤脸上露出甜甜的笑。紫藤仿佛看到了一张一张的大团结【百元纸钞】在向她招手。那可是紫藤的衣食父母，是紫藤期盼的财神爷。

“好多人耶！”紫藤对男人说：“等下你要看好些，这人多嘴杂，少不了几个贪小便宜的人，给偷去几样东西划不来了。如果被偷的多，卖的少，那可白来了。”

“别把人都看成小偷，你看你这小肚鸡肠。”紫藤男人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有些外来的小偷，那是要注意的。”

摆摊的山路上不一会儿人山人海，有叫喊孩子，有蹲下来买东西，有到处溜达的，山野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到处是一片人的海洋。

紫藤的摊位不一会围满了男女老少问价，购买东西，有拿着东西比来比去。人一多，紫藤有些招架不住了，老问：“要不要？那件十五元，那件三十五元，那件二十元，实价！不讲价的。”赶圩一般不喊价，紫藤早已熟络了这种农人买东西的习惯，你一叫价，农人就闷声不响的走。农人许是实在的人，不喜欢小贩那种姿态。到了收摊的时候，农民也会说价，因为散圩了，他们觉得可以讲价了，小贩怕麻烦，省的提回家，他们也落得捡个便宜。只要不亏本，小贩都会丢手的。

紫藤的男人忙着给要货的人装袋，收钱，收一个人钱对紫藤吆喝一声：“那位大爷拿钱了，那位姐姐拿钱了，那位年轻人拿钱了·······”一时忙地晕头转向，紫藤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刻不停的警惕着。

一直就那样的扯食品袋子装袋子，太阳直直从树丛里落下来，才觉得时间的快速，囤圩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已经一点多钟了，紫藤背着的袋子里装满了各种大票小票，没时间数钱。货物一点一点的变小，钞票越来越多，紫藤累的额头渗出丝丝的汗滴，直不起腰来了，但是心里很开心，很满足。

到了两点钟，圩日开始散了，摊位上偶尔过来几个顾客，紫藤叫老公招呼，自己坐下来把袋子里钱一张一张的拾好，数着数着，紫藤就笑了，扬着手里的钱对老公说：“你看！”老公伸过身子小声的问：“卖了好多钱？”紫藤也神秘的小声说：“两千多点。”“那么多啊！老婆这圩日赶得。”

紫藤数好钱，才感觉饿的发慌了，自从早上吃了一碗米粉，扣指头算算从早上六点钟到下午两点，多少个钟头了，七八个钟头了，怎么不饿。只是生意太好，一直走不开，闲下来就觉得饿了。

紫藤叫男人看着摊子，自己到卖小吃的地方打了两碗米粉，买了几串麻园。紫藤听说干六这儿的麻园串子特别出名，特意买了好些串，拿回家给儿子吃。

吃饱喝足，圩日渐渐散了，小贩舍不得走，紫藤蹲在自己的摊位边，恨不得时间不要走得太快，可以再慢点，再慢点。

圩上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少了，紫藤在山野的圩日上溜达，到春花的摊位问：“春花，你们卖了多少钱？”春花一脸的笑意，不用想，她的生意特别好，摊位上没多少货了。她还没回答，她男人抢着问我：“你卖了好多仔的钱？我们就告诉你。”

“你真是的，我卖了好多钱？总是上千的数啊！”紫藤笑着说。

“差不多！”春花的男人模棱两可的回答。紫藤是个要问一定要问出点名谈的人，不说出个道道来，紫藤不罢休的。春花最后在紫藤的磨蹭下，告诉卖了差不多三千元，紫藤一下子心矮了大截，发现他们比自己多卖钱，心里有点不爽。不过想回来还是很满足的，春花的男人是个特别卖力的人，卖东西特别用心，他们多卖钱也是情理中的事情。紫藤的老公除了看着，做生意没一点积极性，能够陪着看货已是不错了。

路过豹头的摊位，豹头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哦，五点钟了，这么快，收摊回家啊，车子四点钟就来了，叫大家收摊一起回家。”

紫藤回到摊位边，有几个乡镇中老年的男女在选东西，砍价的厉害，不过还有生意,稍远的基本回家了。紫藤的男人说，这圩日虽然散了，零零散散还有人要，舍不得收。紫藤告诉自己的男人：“收摊了，豹头说车子五点钟就走。再不收，没车子坐了，住旅社啊，孩子在家里怎么办。”

紫藤收了几个顾客的钱，扯起袋子准备收货，紫藤的老公蹲着不动，紫藤叫起来："收了，收了，这生意算不错了，别贪心了。等一下没车子，这山寨到哪里找个歇场？这一天下来，昨天晚上就过来的了，累死了，肩膀腰子都酸死了，别以为赚点钱好赚，回家好好睡一觉。”其实紫藤也舍不得，天色不容人啊！要回家了啊！再好的生意也只能割爱了。

紫藤的老公帮着收好摊子，夜色开始四笼，树林田野渐渐的迷糊起来，坐到车子上，车子从干六小镇开过，一排一排的古朴店铺划过视野，车子一路小跑，不到半路天就黑了。一天的圩日结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