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
一
我喜欢赚钱,但赚到手后随便丢弃在我的卧室里,谁拿走一些我不会在意,我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毫无生命力的纸,我只是喜欢赚钱过程中斗智斗勇的惊险刺激和钱赚到手后那瞬间激情澎湃的感觉。
我也喜欢购物,买回那些时尚新奇的玩意儿 ,拿回家仔细研究,待我了解了它的构造和性能便丢在一旁。为了避免母亲骂我败家子,现在基本上玩够了送人。光手机前后买了二十三个,只留了一部苹果四和一部米三。它们没有被我抛弃的理由是它们强大的功能和完美的设计以及皮实的质量征服了我。其它的被我视为为垃圾,送给了朋友。我的朋友大多用的是我宠幸过的手机,我以此为荣。
我还喜欢梅子。可最近我发现和她的激情快消逝殆尽,尽管梅子毫无察觉对我依旧热情似火。我希望她和我说分手,甚至希望有人当着我的面儿把她领走。
二
梅子是个优秀的女孩儿,这一点到死我都不会否认。
和梅子的认识颇具戏剧性。
大二那年的一个黄昏,我和枪手在操场上打篮球赛。这不是普通的篮球赛,而是两股力量的角逐。
和枪手的格格不入仿佛是宿命的安排。
大一入学的那个黄昏,我和父亲风尘仆仆从老家农村几经辗转来到了北京这所多少莘莘学子神往的名校。下了车,踏进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审视着这所梦中的校园,我和父亲被它的庞大的建筑群和浓浓的文化底蕴所震撼,这里才是我这样的深山里的苦逼学子十几年不懈努力苦苦追寻的理想圣地。可就在我如愿以偿的兴奋心情还没达到高[chao],进宿舍的瞬间就被枪手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从老家出来的时候,母亲说用不了多长时间气候就会转凉,非要我带上用父亲亲自在南山岗种出的棉花铺絮她亲自缝制的被子,我说带着挺麻烦的,学校附近有的卖。母亲执意坚持,说买不到这么好的纯棉的。我不好悖了母亲的热心只有勉强答应。母亲见我松了口,又忙不迭地叫父亲带上她早就精心打包好的我爱吃的山里的红薯干,蔫好的旱柿子和炸酥好的油蚕豆以及咬起来特别有嚼劲的芥菜瓜子。望着这一大堆东西,我知道这是母亲的一片爱心,最大的不孝就是忤逆不顺,我只好和父亲拎着扛着这些包裹启程。
就是这几包东西点燃了我和枪手之间冥冥之中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愠怒之火。
入学的那天我和父亲拎着大包小包进了校门,左绕右拐穿过了一段好长的路又踩了几级楼梯才总算到了宿舍,进了宿舍的门,发现下铺都铺好了被褥,只有上铺还有个空位。我和父亲把东西放到了空着的上铺的那个下铺上,坐在对面的铺上大口地喘气。气还没喘匀,门口闪进一个穿着时尚考究留着一头个类似玉米须样黄发的年轻人。他看了看他的床铺,脸立刻拉得老长,“谁的破东西,赶紧拿走!”“都是你们城里人没吃过的好东西,纯绿色无污染的,干净得很哩!要不要尝尝新鲜?”朴实的父亲憨憨地笑着对黄发青年说。黄发青年看了看戴着油渍渍本山帽子的父亲和穿着土里土气的我,脸上立刻显出不屑的神色。“谁稀罕你的破烂货,别污了老子的被褥,立马给老子拿走!否则我把它接着窗户扔出去。”我再也坐不住了,别人当着你的面骂你的老子就是对你最大的侮辱,何况父亲就在我的身边。我呼地站起来,双拳紧握。父亲一看苗头不对,忙不迭地把东西搬到上铺,一个劲儿地点头陪不是。看着父亲卑微的样子,我的心针刺般刺痛,儿子怂包才会使老子受辱。我把拳头攥得咯吱吱响,但始终没有出手。我默默地铺好床,把一切收拾停当,然后默默地把父亲送到车站。“出门在外,要忍。不要惹事!你是来讨学问的,不是称霸王的。知道吗,孩子?”我看着父亲干豆皮一样的脸和枯树皮一样的手,还有他那不安的神色,我断定我刚才没有冲动地选择出手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我快意恩仇,陪伴父亲回家的必定是对我深深的担忧。“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回家告知母亲,二位老人必定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那样才是我深深的罪孽。
一连数月,我和枪手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也没有肢体上的摩擦,甚至连眼神之间的碰撞都尽量回避。这个世界上少一个理你的人无关痛痒,我心态平和的上课、打球、自习室里淘学问,间或和室友去饭馆喝一通廉价的啤酒,生活过得有条不紊。我懂得世界上最残酷的情感不是恨,是冷漠。枪手先沉不住气了。他开始调查我的背景,我知晓后哑然失笑,不多此一举吗?我这样的屌丝有啥好调查的?不过与此同时我也做了同样的工作,结果显示:枪手真名路正涛,因惯于追女孩子,到手后哄上床就毫不负责地甩掉,类似刑场上的刽子手把人撂倒后连尸都不收。刽子手叫起来耸人听闻,就改名“枪手”,对于这个称号,他引以为傲,欣然接受,于是很少有人叫他真名,枪手就成了他的专属代码。枪手背靠的是一座坚实的大山,这座大山就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京畿要员,他是典型的官二代,和韩奕凡、李一田都是一个德性。我不能死磕,要迂回,要乘虚而入。和他拼爹我必死无疑,和他拼钞一点悬念都没有,和他拼智慧我绝对占优势。
“说吧,以哪种方式?”在宿舍的楼道里他叉着腰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暗笑,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浮躁的人最好对付。
“成绩、篮球和科研成果。敢吗?”他感到意外,“不来点血腥的吗?”“那是蛮荒时代愚人的较量,当今我国和老美的战争是多么残酷,你听到过一枪一炮吗?最多演演习,秀一下自己的威风而已。就这样,有种接受吗?”我以一种不屑的目光挑衅。他果然受了刺激,“谁怕你!”
有人说能考入全国数一数二的这所名校的人非人类,夸张了点,但不无道理。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们没多少文化,也不懂教育孩子。但他们给了我两样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聪明的大脑和勤奋的习惯。我就是凭这两样东西,通过十二年的拼命奔跑,在挤独木桥的队伍中遥遥领先。勤奋刻苦学习早已成了我的习惯,我又像上高中那样早出晚归,挑灯夜战,心无旁骛,孜孜以求。枪手一开始也抱着书本啃了一通,渐渐的,他坚持不住了。我意料中的事,因为他进这所大学就是靠老爸争来的保送指标,真刀实枪地比武他定会原形毕露。果然,没挨多久,他又纠集一帮乌合之众,徜徉在官二代的世界里不亦乐乎。我敢断定:这一局,他输定了。可大一期末成绩一出,我瞠目结舌。
三
公告栏的成绩单里,第一名是我,并列第一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枪手。不可能!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他有强大的老子但绝没有强悍的脑子,以他的表现挂科才正常。如果混迹于灯红酒绿沉溺于声色犬马也能出如此的优秀成绩,那我们这些熬瞎双眼累死脑细胞的孜孜不倦者岂不汗颜死!悲催死!我们的一切努力就是被狠狠摔碎在水泥地上的杯具。我怀疑这成绩背后的猫腻,我没有费时费力费精神去揭开真相,有些事情时光自会荡涤。浮萍浪迹,本是猪草一枚;藕陷淤泥,终会酿就一池芬芳。岁月自会给你机会展示真刀真枪真本事,潜在深水里的都是水性最好的。我告诫自己稍安勿躁。
第一局就这样在我的不甘中以平手告终。
大二我们开始着手准备篮球比拼。篮球似乎是枪手的强项。他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甚至花时间去体育馆找国家队的知名队员做陪练。相比之下,我显得单薄了许多,每天要自修好自己的功课,才有时间和学长学弟们在一起切磋。由于我的学习成绩突出,品行端正,身体素质过关,很快被吸收为学校篮球队会员。他们知道了我和枪手的约定,自愿陪着我一起迎战这场“华山论剑”。
我身体素质极好,与我的出身地有关。从小学一年级起,我每天天不亮都和小伙伴们翻山越岭到二十里外的中心校读书,放学后打道回府,到了家总是点灯的时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过惯了早出晚归的日子,习惯了踏平坎坷成大路。这样的生活,让我倍加珍惜在教室里的每一分钟,也练就了一副铁身板。每逢星期天和节假日,我还要和父亲到村里的建筑队除泥、搬砖、倒石头、推沙子。记得给邻村盖小洋楼,盖到二节时,父亲站在脚手架上,朝我大喊“把砖头朝我扔”,我战战兢兢,那可是我的亲爹呀。父亲呵斥我“朝我扔,啥事没有!”。我乍着胆子丢向父亲,果然父亲都能泰然的稳稳接住,我渐渐找准了角度力度和节奏,一车砖倒上了二节楼居然一块没有失手。旁边支盒子板的木匠刘夸张地夸着我,我在得意中更加精益求精。时间久了,我目测的能力超强,高挑的骨架上也渐渐被肌肉附着。若干年后,当我脱掉衣服,只着裤头和枪手在操场上角逐,那脉络清晰的人鱼线惊的围观的女生哇哇乱叫,霎时间我飘忽忽感觉自己变成了被众星捧月般的男神,滋生出了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轻狂。
独占花魁的枪手哪容得这般受冷落,像一个被宠惯了的妃子,失宠后的感觉就是羡慕嫉妒恨和心理严重失衡后的报复,他抱着几经缠绵纷争抢到手的篮球,高举双臂,目视篮筐。这个姿势任谁都会以为是准备投球,可是他突然调转方向,气急败坏地将球狠狠向我砸来。我猝不及防,躲闪不及,球 重重地砸在左臂膀上,顿时此处如过电一般。我还没来得及消化疼痛,枪手的球一个接一个袭击着我。霎时,篮球场成了战场,篮球成了武器,围观的观众张大了眼睛兴奋地观看这场大电影似的热血物语。
我逃跑,我闪避,不是尿怂。就实力而言,我真不尿他,可是我顾及很多:好学生的形象,父亲的嘱托,自己的理想和前途,这些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捆绑着我的双手束缚着我的灵魂。我只想以光明正大的形式摆到桌面上一绝雌雄,对于这阴损的招式我努力迂回着,尽量让它趋于合理,起码不要触及法律。我惊慌失措地闪避着,枪手疯子般步步紧逼,此行为足以窥见他性格的狭隘和心理的不堪一击。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拖到他怨气发泄殆尽时再反手还击,那样定会事半功倍。于是我蹩到操场一角,我突然意识到我这部棋走错了,观众近在咫尺,我肯定能躲过他的攻击,但我不确定会不会伤及无辜。果不其然,枪手狠力砸下的篮球没有触到我的身体,而是飞向了观众……
一声惊叫过后,一个身影倒地痉挛。
我赶紧跑过去,是一个女孩。砸中的部位是她的双乳。
这个女孩就是我现在的女朋友梅子。
四
把梅子送进医院,安排好病房。枪手对我说 医药费应该你掏。我说想欺负人吗球是你砸的。他说她不跳出来替你挡会受伤吗?她是替你受的伤,你说你该出不?我说真有此事?枪手说不信你问问当事人。我无语。枪手嘿嘿笑着说土包子不用担心,所有费用我已经交了,老子不在乎那几个小钱。我在乎,我真的在乎,父母供我上学已经捉襟见肘,在生出什么意外开销肯定走投无路。我感激地望了望枪手,他伸出下嘴唇吹了吹垂下来的刘海,玉米须样的刘海晃动了一下,又垂下来挡住了左眼。不比了,我输了。他的声音小而颓废。我惊异地问为什么。他说他交往过无数的女孩子,如果他换作我,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不会有一个女孩主动站出来替他挡球。大丈夫的人格魅力是自己挣来的,权钱都是虚无的东西,真正危机到生命的时候,连屁用都不顶。这一点是从你身上看到的。还有什么比下去的理由,我要好好充电,电力足了,马力才会大,到时候和你再比不迟。说完,他低着头走出去,与以往的趾高气扬大相径庭。我叫住他,走过去,问他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就在我们手掌相触,彼此感受对方温度的时候,所有的不愉快像阳光下的冰样融化而去。
梅子的双乳肿胀得厉害,每呼吸一下都大喊胸部疼痛。梅子的妈妈望着我说:“医不好找对象都是问题,到时候没人要,”她停下来打量一番我,心里大概对我的外观还满意,“没人要了可要嫁给你!”“行!”我信口而出。霎时疼痛中的梅子脸色绯红,我也感到了难为情。梅子的母亲看出了端倪,用埋怨的口吻说“你真不会来事儿,连束鲜花都没为我闺女买,这样吧,白天我们在她身边,晚上你来陪护作为补偿吧。”我唯唯诺诺。
晚上过来真的陪护梅子才知道这是件棘手的工作。
吃饭、喝水和扶她上厕所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的肿乳要不断的按摩才不会涨硬如铁,而且按摩的力道必须拿捏得很准,轻了不起作用,重了梅子痛得不能承受。再说我一个男孩子去触碰那么敏感的部位……梅子看出了我的难处,她说自己来吧,可是她抬起胳膊又放下,肿乳连带腋窝痛,胳膊不敢抬。这有什么啊,只要我心无旁骛,不胡思乱想,把她看成妹妹,触摸又怎样?我伸出手,轻轻按压摩挲,一边问梅子痛不痛。值班的护士走进来羡慕地朝梅子说你的男朋友可真体贴。梅子微笑不语。护士走后,我问她为什么不否认。她说为什么要否认,然后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我。我被电到了,六神无主。“我暗恋你很久了,才会在那一瞬间出现在你前面替你挡球。我知道你很优秀,不会在意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梅子弱弱地说。她的话让我血脉喷张,我这样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屌丝,没房没钱没车,连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何以让人如此倾慕?我动情地抓住她的手,为我能在当今社会现实得如同做生意一样的婚恋观里遇到这样一位清纯的没有一点铜臭味的女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梅子出院的时候,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梅子虽然和我同龄,但是大我一届,算是我的学姐。
时光荏苒,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初尝伊甸园的禁果,梅子已毕业进了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
临分手时,梅子千叮咛万嘱咐,中心内容只有一个:不许和陌生女孩说话!对她的醋意我很是受用,被这样一个女孩霸道地爱着,也是一种幸福。
就是这样一位女子这么专情地爱着我,也许男人骨子里都有些贱,也许是幸福来得太容易,这样的幸福差点被我的轻狂葬送。
五
梅子参加工作后,基本上把每月一半的工资打给我,间或从网上淘几件时髦的衣服快递给我,有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来个突击检查。幸亏梅子看得紧,不然没准我真的会 拈花惹草,本来我就是品学形兼优的男孩,再加上梅子对我的精心打扮,自我感觉如一枚被精心雕琢的璞玉般心里美,对那么多对我煽情的漂亮学妹,有时我也心旌摇动,徜徉在花丛,有了唐僧般执着的信念才抵挡住了花香的诱惑。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几家大型公司争抢着招我。看着那些在各个招工办奔命的同龄人,我为自己深厚的功底叫值,为自己付出的汗水庆幸。只有付出超人的代价才可能得到超人的回报。所以每每看到那些人牢骚满腹我总会嗤之以鼻:为什么两只眼睛只盯着得到而不关注付出:你抱怨得到很少,你又付出了多少;如果付出很多,早晚会有回报。此般满腹牢骚只会徒增烦恼。
初到那家比较有名的电子公司,我被安排在流水线上做线路板的质检工作。几天后,主管找到我,问我是不是感到大材小用。我说没有,从基础做起才扎实。主管说糊弄做几天,假期过后会另有安排。
五一回家,我把自己花业余时间组装的led电视机带回去,替代了那台不用手拍不出人用手一拍就出人的老式显像管。本以为父亲会高兴得合不拢嘴,没料到父亲居然叫着换回去,老的好用。原来母亲爱看闭路电视,父亲喜欢放dvd看皮影戏。老式电视只有一路输入,父亲总是来回在后面的插孔倒线,而新电视是多路输入的,插好了不用倒线,用遥控器转换信号源即可。这本是一大进步,可父亲不适应,他为繁琐的遥控器操纵而烦恼。父亲的这一举动让我大脑灵光一闪,回到单位,我花业余时间苦心钻研,终于研究出一种信号源自动识别系统。想看什么,一键式操纵。反复进行老化试验后,我把这项技术报给了技术部。技术部经过测验给予大大肯定,进行专利申请后,立即投入使用。就这小小的优化改良,使线路板的订单激增,望着突然走高的销量曲线,董事长亲自把我调到研发部,并当场奖励我一台汽车。
得到汽车的那晚我兴奋得睡不着觉,梅子为了能方便看我,一直加班加点拼力攒钱准备买辆汽车。当我把这个消息微信给梅子,梅子兴奋得非要我拍张图片发给她。我说你等着马上去拍。于是我不顾疲惫立马驱车开向了一百里地外梅子的单位。到了梅子宿舍,我打电话说图片在楼下,出来看。梅子已经识破了我的小伎俩出来围着汽车兴奋地转了几圈,然后给我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开始在这片电子产业氛围浓厚的土地上小有名气,好多单位请我去帮他们解决技术上的难题。我毫不客气地以小时为单位出售着我的业余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钱逐渐多了起来,大有汹涌之势。我买了房子之后,开始买理财产品玩比特币,余下的钱随便丢在我的卧室。由当初对金钱的渴望变成了现在的麻木。我不再喜欢这些毫无生命力的花花绿绿的纸,只喜欢为获得它斗智斗勇的惊险刺激和获得它那瞬间激情澎湃的感觉。有朋友到我处串门,临走看见我随处丢放的钞票说是不是故意得瑟气我们啊,我呵呵笑着说懒得整理,朋友说我拿去用了啊,我说随便,至于他拿走多少我没有计较过。
我也喜欢购物,买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没了新奇的感觉就丢在一边,不是奢靡,有的东西几万元,有的十几元,就是单纯的喜欢。母亲探视我的时候,看见满屋子的东西大叫我败家子。为了避免挨母亲骂,现在我基本玩够后送人。
母亲最近老是催促我和梅子的婚事,我总以忙为借口推脱。混到现在这个水平,我对我当初的选择有点后悔,梅子是个优秀的女孩,这一点到死我都不会否认。她勤奋、聪颖、质朴,是有诸多优点的传统女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被我忽略的东西现在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的晃动,那就是一个女孩给我带来的感官刺激。梅子舍得花大价钱买昂贵的衣服包装我,可是舍不得花钱打扮自己,总是一副劳苦大众的样子,尤其从我认识她以来从没用过化妆品,以一副素颜的姿态埋没在众多的女孩里貌不惊人,殊不知就是清水的芙蓉只有在朝露夕雨中才楚楚动人,如果在正午的骄阳下欣赏,美丽会大打折扣。我曾旁敲侧击地提示她把自己扮靓一些,可是她还是大大咧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以她的逻辑男友光鲜了在人前就有面子。殊不知换位思考,有个漂亮时髦性感的女友在身边我才长脸啊!渐渐的,我以忙为借口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连电话也少,而且要求她不要随便打给我,不要打扰我的工作,有事短信联系。梅子对我的借口信以为真,一如既往地对我热情似火。她来过好几个短信我都没有回,有的甚至懒得看。我没有勇气提出分手,觉得难逃良心的自责,只希望梅子对我的冷漠有所察觉,然后骂我没良心、忘恩负义、陈世美,什么难听骂什么,然后甩我几个大嘴巴,最后愤然和另一个男人当着我的面拉着手离开。
我对梅子的冷漠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认识了另一个女孩。
有一段时间,单位里好多人为了一个人的自杀而大发感慨,这个人就是海子。我是学理的,对诗歌是盲目加麻木的,他能引起我注意的主要原因是他卧轨的地方是我的家乡山海关,我为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所震撼,我为文字能滋生出诸多美妙和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而爱上了现代诗,而我对诗人知道名字的很少,百度里搜索,一个叫云水左岸的写手的诗迷住了我,为了能跟帖,我特意注册了她发文的那个网站,她的诗每发一篇我必细品,然后跟贴评论,渐渐地,我引起了她的主意。她索要我的q号,我非常的激动,因为我想能写出那么美好而浪漫诗句的女子定是漂亮、婀娜、娴静而知性的。我怀着敬畏的心情和她聊qq,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才是我的梦中女孩。一天见不到她的聊天信息大有失魂落魄之意,我虽然努力抑制自己,但想她的意念像发酵般压抑不住,我明白这才是初恋的感觉。我大着胆子要求和她视频,屏幕的那边沉默了,我为自己的唐突而后悔,我怕屏幕变成死寂的空白。我注视着屏幕不敢眨眼,屏幕还是没有动静,等待迎来了绝望。正在这时梅子发来了短信,我看都没看及其厌烦地删除。我下楼买酒回家后苦闷地自斟自饮。百无聊赖之际qq里传来了提示音,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亲亲我个天!只见云水左岸的留言:我们见个面吧!
和她见面的那个午后,天空静静地飘着大朵的雪花,霎时间这个城市变成了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我在咖啡厅拣了个靠窗的位子等她。屋子里的暖气很好,浅粉色的墙壁上装饰着梵高的“向日葵”,桌子上那小盆初放的粉色的风信子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幽香,布兰妮的《lonely》深情款款地在大厅里流淌着。为了这次约会,我把自己打扫的不存一处死角,照着镜子把自己包装成无可挑剔的高大帅的形象。自我感觉这样的我才配得上即将出场的女神。
一杯咖啡的功夫,她来了。油纸伞下好一位娉婷少女,只见她上身穿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黑色的一步裙若隐若现,高跟的长统靴踩着琼花碎玉,乌黑的长发随着脚步轻摆。在我的目光流转中她走进屋子来到我身旁,“对不起,久等。”姣好的面容,柔美的声音,如诗的女子。我的心一下子酥麻了起来。正当我在她的美丽里陶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大概是屋里很温暖的缘故吧,她脱掉了白色的貂皮大衣准备往衣帽钩上挂,这时服务生正端着咖啡走进来,和她撞了个满怀。“你眼瞎了吗?”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从她那鲜红的嘴唇里蹦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就完事了吗?新买的,一万多块。你说怎么办吧?”她咄咄逼人。“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洗干净,行吗?”服务生祈求的声音。“谁是你姐?你配吗?你妈了个b的,不要了,你立马给我买件新的,否则和你没完!”“……”
外面起风了,童话般的世界瞬间支离破碎。我竖了竖衣领,走出去。手机铃音提示有短信到。我打开一看是梅子:亲,想你了。我急忙伸出手指回:亲,我爱你!
2014年3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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