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顺化的第三天,可以起床迟些了,因为剩下的两个景点是皇城与嗣德陵花不了多少时间,何况皇城就在市区里,咫尺之间。
起程前,阿荣带我们去一家不俗的早餐店。之所以要他带路,因为哪家卖的早餐既经济又好吃,阿荣是当地人自然了如指掌。吃早餐时我叫了一客顺化式的扣肉糯米饭,说实在话,食谱写的越文,我只读懂糯米饭而不知道附加的是扣肉,端上来时见到扣肉,正中下怀。不过,越南人做的扣肉跟咱们家乡的扣肉风味完全不同,虽然如此也差强人意。
前往皇城,司机按照阿映的指示:从后门进去。驶到后门,阿映果然在等我们,而且备好一辆专在皇城内流通的电动车,教大伙坐上去,一溜烟开到午门。午门在我的记忆中是封建时代皇宫外面进行斩首的场所,看粤剧就有皇帝下令推出午门斩首这句话。
从皇城里面走出午门,这才知道午门正进行修葺,摄影机没法猎取午门的真面目,十分可惜。大伙站在午门外的广场上闲谈,我心里正纳闷,却听浮萍说:今天拜一,待会时间一到,御林军将会进行换班,这是难得一见的盛事,一周才碰上一次。
等了许久,御林军果然来了,老远便见旗旛晃动,十多名大汉挺着缨枪,队伍中有人敲锣打鼓,也有把笛子吹得呜呜作响的,在一名宦官带领之下,一步步向午门走去;这边厢的御林军一下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来,作状站岗,于是双方进行交接任务。这一幕,游客们都感别开生面,不由自主跟着御林军的步伐朝太和殿走去。
小规模的顺化皇城跟北京紫禁城的大规模是难以比拟的,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举凡城墙、护城河都跟紫禁城同一模式,钟楼、鼓楼的设备都有而且名称也一模一样。咱们在太和殿流连,尽情欣赏悬挂在宫殿壁上的诗联。
太和殿里,皇帝上朝的宝座还完整摆设,可整个太和殿的范围令人觉得过于狭小,文武百官齐集的话难免形成人满之患,职权较低的必须站到广场上去。记得十年前游顺化皇城时,导游说:太和殿的构筑很奇妙,有传声的作用,百官有奏折,跪到广场上一一奏闻,皇帝都听得到,此说虽然漏洞百出,又有谁去辩驳?
转到一个忘掉是什么名字的宫殿,这里有出租龙袍让游客过皇帝瘾的生意,几名红男绿女,嘻嘻哈哈地轮流扮皇帝皇后,活生生的皇后看在眼里,真个美得出奇。然而,话得说回来,年轻人穿什么装束都美,何况穿的是龙袍?这真人穿龙袍的情景而且身在皇宫看得久了,教我浑忘自己正生活在21世纪,脑袋瓜子有个错觉,还以为回到一百年前的古代。在自己的手臂捏一把,嗯!还有疼痛感,毕竟幻觉止于幻觉。
在这两个地方逗留不多久,阿映叫来一辆电动车,把大伙载到不远的太庙去参观。这太庙我未游过,穿越第一度门,广场上陈列的九鼎映入眼帘,这九鼎让我想起“一言九鼎”这句成语,会否九鼎是皇帝的,这句成语也只适合皇帝使用?
走进太庙,阮朝总共十三位皇帝,排列的牌位仅有十二位,数来数去就只欠缺末代皇帝保大的牌位。犹忆游欧洲时,在巴黎,途经一个贵族坟场,导游告诉我们:该贵族坟场埋葬唯一的越南人,各位知道是谁吗?普天之下的导游说话都是这种语气,当你没好气作答时,谜底还是揭晓的。导游说:是保大皇,保大皇是这贵族坟场唯一的亚洲人而且是越南人。保大皇既是末代皇帝而且葬身巴黎,他的后人又哪里有权替他在太庙立牌位?那是理所当然的了。
从太和殿那边过来的时候,已开始有微风细雨,到此时,雨点越来越紧密,没关系,反正咱们要上哪去都有免费电动车,只管放心猎景好了。这时游人越来越多,大伙游兴正浓,就可惜天不作美,穿房过户,不免弄得一身湿漉漉的,幸而阿荣那件美国大兵战袍送给浮萍,浮萍把他的冷衫借给我御寒,尽管走在雨中也无关痛痒。
阿映终于叫大伙上车了,我还以为另有新景观让咱们欣赏,料不到电动车把咱们送出午门,我一看腕表,才十时左右,直至司机把七座汽车开来,我才恍然而悟,咱们将离此他去,真个大失所望,暗暗挥别皇城。
嗣德陵
汽车开到嗣德陵时,老天仍然飘着毛毛雨,我早就听说中区的气候不下雨便罢,下起雨来往往一整天,有时拖长数日也不出奇。
嗣德陵进口处的民户趁机做生意,售卖用过抛掉的雨衣,我正想买一件,司机却斜剌里给我递过来一把雨伞。瞧向冬梦,此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穿上干湿两用的大褛;余问耕也不例外,唯独浮萍还是那件美国大兵的战袍,他说:这大褛可以挡雨,不必买雨衣。于是我老实不客气接过司机的男用雨伞。
早前,我送一本自己打印的个人诗集“烟雨红尘”给冬梦,那是我参加广东烟雨红尘网获好评的古诗作品。此刻,与冬梦一起走,右侧恰好有一类似湖泊又像河涌的水塘,人们还为它筑堤的美景,相信也像明命陵那边一样是人工挖掘的。冬梦说:国治兄,你瞧这景致不就是烟雨红尘吗?快拍照吧,我替你拿雨伞。
在这漫天毛毛雨纷飞的时节,虽然没有太阳,水面却也反光,烟雨彷佛压着水面又笼罩着景物,葱绿的树木颜色都变得淡了,雨水在视线中弥漫,好一个名副其实的烟雨。我走近水泥堤坝,要捕捉这一幕烟雨,真该谢谢冬梦为自己撑伞。
这嗣徳陵的建筑,虽然也以红色为主,构筑却与明命陵迥然不同,跟启定陵更不可同日而语。这里虽然没有诗联的点缀,没有西方色彩,却因为嗣德在生前看中了这个地方,在此建造行宫,宫室一间连着一间,甚至连北京六合院的架构也具备。特别的是嗣德陵有人做卖纪念品的生意,因为此陵被誉为诸陵之中风景首屈一指。
真的,我们站在正殿向下望,视野可以及远,宽敞的台阶下面有个深池,深池对着正殿的方向筑有凉亭,那是供人上落画舫的去处。许多出售的照片都显示这个深池满是荷花在碧绿的荷叶中脱颖而出,可此刻我们见到的水面空空如也,尤其深池左侧崛起的屋基正在施工,很煞风景。
我觉得明命与嗣德都迷信风水,选择了背山面水的地方安顿身后事,一定管这墓穴叫作龙穴。启定可能思想已经洋化,不去理会这一套。
嗣德是阮朝第四代皇帝,本名翼宗,讳阮福时,生于1829年直至1883年驾崩,享年54岁,由1847登基,做了36年皇帝。
游览嗣德陵,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嗅不到半点儿陵寝的味道,毕竟这里是皇帝住过的美丽行宫,谁要是有幸可以搬进去住,不就是颐养天年的最佳去处?
由于一整天霪雨,游兴被限制,咱四人在宫室内徘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再也没法走向更深更远的景点,算是错过了嗣德陵首屈一指的称号。
顺化咖啡
挥别嗣德陵时,我们在拱门见到一双自由行的夫妇,瞧样子大约是将近知天命的年纪。如此不相识的陌生人,要不是听到他们的对白是广府话,谁会理睬?就因为在顺化,在一个难得碰见说广府话而单独旅游的来客,教我感到这双夫妇异于常人的行径并不多见,不由得多瞧两眼。
恰好咱们要等司机开车来接,这双夫妇也站在拱门下避雨,女的不耐烦地埋怨该男人没用;男的倒是好脾气,完全没反应。样子斯文的冬梦终于开口打听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位阿姑听到冬梦说香港粤语,丝毫不感奇怪,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回答:来自香港,并反问冬梦从哪里来。冬梦当然也来自香港。
我算是佩服这个女人了,在这人地生疏的顺化让她碰见一个同是香港来的冬梦,竟能无动于衷!一般到越南旅游的人大多数是跟团,很少自由行,因为不谙越语,非常吃亏。英语在越南虽有不少人懂得,可还未普遍使用,跟越南人说英语,分分钟要找翻译员。酒店、餐馆的职员大概只懂得他们服务范围的几句。
我的性子本就鲁莽,心中想到的疑问立即说出:你们从香港单独到这儿,真了不起呀!阿姑回答:好难咩?
我一时语塞,却见阿叔的脸色很不高兴,似乎在责怪妻子跟陌生人交谈!却又不敢发作,这老小子平时一定被阿姑欺压惯了。
等到司机开车来,绵绵细雨把我们送回阿荣服务的餐馆,吃完中饭才一点左右。晚上七时,咱们要在蚬港登机飞回胡志明市,必须提早两小时出机场。浮萍说:咱们三时起程回蚬港,顶多五点抵达机场,如果过早,司机把大伙丢在机场受罪,很不是滋味。
商量之下,大伙同意去喝咖啡,于是汽车在顺化市转弯抹角行驶,不多久,停在一间店门装饰得极其华丽而有古典风采算得是很大的咖啡店,店名倒是很有意思,叫做my da xua美夜当年是也。
冷清清的美夜当年咖啡店就只咱们四人,大伙选了一个走廊的位置,可以欣赏庭院的花花草草以及精美的艺术性布局。我绕到左侧,那边还有小桥流水。真令人佩服匠心独运的园林艺术家,把这咖啡店的景致调控出那么和谐的色泽。
叫了咖啡也不理会什么时候端上来,大伙忙着猎景。正厅虽然是十多张单调的咖啡桌,可枱布俨然,举头见到宫灯悬挂,到处有画,漆黑的木柱在黄灯掩映之下闪闪发光,盘栽在温室里生姿,这样的咖啡店可不多见。
我一向因为自己这副尊容不懂笑,对拍照引以为惧!这些年参加寻声诗网,有许多活动,冬梦站长时常要求同仁站在一起拍照,久而久之,我对拍照的恐惧越来越少。难得这家咖啡店的景观世间少见,这便自告奋勇叫余问耕替自己拍了两帧。
我的热咖啡加炼奶端上来了,顺化的热咖啡跟胡志明市颇有不同,胡志明市的热咖啡靠一杯热开水保温显然落后了。顺化人把一个高杯开一道口子,在里面点火燃烧,一杯咖啡放在上面,包保你的咖啡喝到最后一口还会烫喉。
喝完这杯咖啡,我们挥别顺化,挥别蚬港,回到胡志明市的新山一机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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