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的尘事,与回忆和庸人自扰有关。
这样宁和而温暖的下午,听寄北的文字《木鱼》敲在我的耳边。我用心用耳朵去看。然后,我听见来自风里的躁动的呼吸。我终究静不了心。清风拂尘,只不过是木鱼声中寂寞的派遣,与我的世界相离甚远。
心被揪起来的时候,天空也便暗了下来。太阳走得累了,躲在哪片云朵歇息一下,我却无来由的慌张。在我恍惚的过后,心便是莫名的悲哀。
我在星夜的剧场看我喜欢的电视剧。《拉萨的往事》里,那德吉卓玛,割发为尼的刹那,我流了眼泪。她入尼,不是为了远离尘世的烦忧。而是为了保住自己德康府的贵族地位。做让人尊敬的吉尊先生,为了祈祷在世上受苦受难的人们能够得到安定、幸福的生活。
贵族出身的卓玛念经不敲木鱼,佩戴的佛珠,在她手里转滑了无数次。在她悄然出走于尼厣的时候,她突然悟彻了,佛是在心中的,经书其实不一定非得要那些受人尊敬的吉尊先生去念。而庵里的木鱼声,却穿过走进红墙重门的寺院,肃静清妙。夜终于凉了。德吉在凉夜里终于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德吉寻那木鱼如风泄满竹木、蔓过荒草间的声音。仿佛想把隔着尘世的青烟粝淡到无痕。但德吉只是听,却不语。眼睛深邃地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叩拜的大礼,圣洁的哈达,慢慢覆盖了木鱼的声音。再远些,木鱼的声音就停在了寺里,白天的喧哗,是听不见木鱼的声音的。
德吉原以为远离红尘就能远离尘世,殊不知自己披上朱红的僧衣后才明白,这世间,不是入了佛,削了发,就能清净愚昧与落后的。尽管自己坚信善良和纯朴是做人的本份。
德吉年轻的生命里有过善良的拉姆、忠实的财旺叔叔、慈祥的阿叔,还有还有,最最亲爱的阿妈拉。圣湖的水,指引德吉削发为尼。在拉萨过去的习俗,能得到圣湖指引为尼,是家族的荣幸。拉萨的贵族,把能做成吉尊先生是家族的无比荣耀。这个与远离尘世真的没有关系。是神的指引,德吉重新换上了自己的名字。赤勒的冠名在岁月里已经老去。
电视在凌晨里与我再见,我却在凌晨的两点想起那寺里敲打木鱼的声音。凄凉而又寂寞地敲打在我的心坎。我随单调而平凡的声音,恍惚间辗转于尘世的轮回,浑入四季的交替。此刻我的心蓄满了柔软。木鱼的清音消滞,让我想起城南脚下的埙的声音。玲珑里却颤抖着一丝低沉。也许,我在那一段片刻的传奇里辗转了自己的前生后生,却不知道后世。
我想,我始终隔绝不了尘世的烦忧。即便是敲着木鱼,口中年年有词,也只不过是有空无心。我又怎能抛弃尘世的哪怕是一点点的私心杂念呢?我不就是活在这纷绕的红尘中的吗?我想躲避什么?我又能躲避什么?
儿子总喜欢问我一些脑筋急转弯的问题。
“妈妈,我考考你,什么鱼浮在水面永远不下沉?”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名字我突然想不起来了。哦,想起来了,是叫《大内银库》。电视里演的是清朝朝廷大贪官的故事。那大贪官的简陋的院子有一口陈旧的水缸。那水缸不养活着的金鱼,却一年四季有红色的木制鲤鱼浮在水面。
于是,我回答儿子,“是木鱼吧!”
儿子摇头否认,纠正说道:是死鱼呢。
是死鱼也好,是木鱼也好。简单幼稚的问题,却欲盖弥彰。那大贪官的水缸养的不仅仅是木头鱼,而是在水缸陷入泥土的部分有一秘密通道,通道的尽头供养着一尊佛。那样的滑稽好笑。
原来,贪赃枉法的大官,在享受金钱的贪欢和霏靡之后,终宵也得不到来自心灵深处的惶惶不安。他在佛前敲打着木鱼,他在水缸里养着木头鱼,风雨不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到头来,那些白花花的银两,从哪里来,还从哪里去。他的最后一丝气息,游离在木鱼的“笃,笃,”声中。木鱼声断,气息停滞。又有何意?
在我痛恨与悲哀的同时,我恨不得摔了电视里的道具木鱼。气愤过后,心静,推窗望去,却又开始怀念寺庙里的钟声和零落的木鱼声。却不是寄北不染尘埃的“如风过竹,如云飞渡,如袖余香。”有一点是相通的,那来自心灵深处的纯洁呼唤,却在我的窗前浅淡而低徊。
上学的时候,好象有一首歌《木鱼石的传说》。当自己会唱那歌的时候,曾经以为歌里唱的石头,是可以做木鱼的石头。现在想来十分的笨拙。木鱼是不是石头做的呢?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寺庙里和电视和一些旅游点见过那木鱼,却始终没有敲打过。
歌里唱的都是美好的事物。连精美的石头都会唱歌。但真正的木鱼声响在我们的耳边时,我们的耳根会不会清静?
她说:“世上万物,只要入了心,无论是否是真的敲打着那木鱼,它与你,亦就是淡墨入水。”木鱼,只不过是摁在手里的一个尤物或者戏台上的一个道具而已。
至于是不是真的入了佛心,念了经书,我想,万事只要自己舒心,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可。在隔了尘世的梦里,从此与家人影形相随,不离不弃。此味你懂,我懂。即便是醒来,重新面对尘世,只轻笑一声便好。当然,你也要来,来听一听这世上的木鱼声:“笃,笃,笃……”。
“原来,时光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垂垂而过,寂静无声,蓦然,才觉久,才觉旧。不感怀,也会叹了声出来。”
突然间想说:“那木鱼,是用菩提树的木质做成的吧。”
谁知道呢?我只听过木鱼的声音,与我的尘事无关。
后记:寄北的文章,我只是看。直到我看得心痛。这篇文章,我谨献给我心中的春央卓玛。请让我说声:“扎西德勒”!
本文已被编辑[轻轻走来]于2005-4-17 21:15:1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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