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十八屲方圆左近,杆子可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继而就变得神秘甚至离奇。熟悉他的人都说杆子长的稀松平常,要样貌没样貌,要个头儿没个头儿,可这是爹妈给的,父母赐的谁也是没有办法更改不是,但是,体型应该个人能够掌控的吧?偏杆子是个吃货,哪怕是少吃一口,更别说是少吃一顿,谁要是阻碍了他的兴致那就跟挖了他的心摘了他的肺似的,还会因此生上好些个怨恨来。眼见着儿子都上到二十好几了,边边大的玩伴陆续的都燕儿似的磊了窝筑了巢,偏杆子依旧这么没心没肺的晃荡着,可愁坏了他的生产厂家,四只眼睛犁一样的哪怕把它个十八屲翻上个千回万回,也定要搜出个母的来延续他家的香火。
这不,隔壁匡二婶耐不过杆子妈的纠缠,一向说话好绕弯子的女人对着又一篮子鹅蛋的贿赂犯了难,耷拉着脸,狠狠的吸了一口劣质的卷烟,然后惺忪的眼皮从烟雾缭绕中挣扎出一条扭曲的缝隙,说:“不是我不爱管你家的事儿,是实在不好办,邻居这么住着不说咱家那死鬼老匡就是我董华嫁过来也有十好几二十来年了,我是看着孩子长大的,再说,我大侄子见天在我眼前晃悠,是个人也不好看笑话不是,更何况咱们还挨着靠着了,可就是那孩子没一样儿能拿到台面儿上……”
“……孩子老实,能干,没有花花肠子……这个,我做妈的敢打包票……”
“哎呦喂——”匡二婶使劲儿的咋咋嘴儿,弄的嘴角儿都快兜不住突然泛起的口水,老女人下意识的想去掩饰,说:“如今的年月哪个还会把这看做是优点?”
“俺娃是憨点,可总比那些朝三暮四油嘴滑舌的搁哪让人放心不是……”杆子妈咕噜着使劲儿的咽了咽匮乏的口水,又补充道:“再说了,俺娃这墨水儿喝的也比别个多不是……”
“这倒是个说辞……”二婶咀嚼杆子妈说的这话,看着眼前放在案几上的一揽子鹅蛋,眼睛里放出了粼粼光芒。然而她忽又醒转了来,说道:“……好像说娃儿考学那年只差了几分,后来不是又补了吗?”
“……”
“好像后来又连补了两年,怎么就没成呢?”
“娃说,好像是什么外语,后来算主科了……我也学不上来咋个究竟,他婶子,你就多费费心,俺和你哥还有你侄儿不会忘记你的恩德。姑娘模样不用太计较顺得过就中,只要能给咱生娃,实在不行二婚的也行……”
总之,杆子妈有事没事的就一屁股坐在匡二婶家的炕沿儿,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一准儿给拎了去。匡二婶这边没了辙,走马灯儿似的往杆子家领回来一个又一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最后连腿脚儿有些毛病的都划了静了,终是没有成就。要说这些个姑娘媳妇的一个没有活动气儿的是扒瞎,可偏偏杆子还是个强脾气,太不成样子的他反倒相不中,给匡二婶气得,经历了几个苦口婆心再也不想管他家的事儿了,任凭杆子妈再送来什么,再怎么能缠能磨,也再不想动这个心思。
都说是老天弄人,渐渐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这些个事儿就再也没有和杆子沾上边儿,周围的人也越发的拿他当个中性人儿透明人儿一般,一些只有两个亲密的人才有的举动和话语也开始没人背着他了,拿他就当了根儿木头或者不存在,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对他是既不讨厌也不待见。杆子也渐渐的成了周围人们使唤熟了的劳力,只要看他闲着,谁叫都成。然而,不久的一件事情改变了这种局面,杆子一下成了人们的热点。
谁都知道,有些疾病会传染,其实有些个习惯也会传染。比如打哈欠,一个人打完就会传染另一个或几个人情不自禁的也跟着打。尿尿也能传染,大凡一个人弄出稀里哗啦的流水声就会引得别人自持不得;特别是男性,因为男性的特殊生理特征,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能解决了,没有女人那么麻烦,也没有女人那么矜持,尤其是在山村,广阔天地到处都是他们排水灌溉的极佳地。
那天,即是巧合也是必然,眼见着太阳要落山了,拴柱儿赶来南坡查看媳妇淑贞晌午交杆子照管的十几头牛,踉踉跄跄的耐过一垅一垅刚放倒的玉米地,及到走近时看着了杆子,才放心的一边放慢了脚步一边肆无忌惮的解开裤子的拉链,然后明晃晃的从退下的腰身间掏出肿胀得有些个不行的本本就想放水,可能是这拴柱儿刚饮了几瓶啤酒的缘故,好家伙,这水柱儿嘤嘤的一个劲儿的往出穿,就没有个要停下来的迹象。惹得杆子这边紧夹双腿使劲的收住腹部,这毕竟是读过书的人的不同,杆子就想等拴柱完事儿自己再起身寻个略微私密些的地界,没想到这还干等不完,你说糟心不?这滋味真不好受,杆子终于忍俊不住站了起来,用眼睛四下里扫了扫,一望无际的山坡除了近处放羊经过的二嘎和蔺牙儿子两个半大孩子再没有什么人影,便放心的也解开了腰间。
偏偏是两个懵懂的孩子顽皮,也是那拴柱儿闭眼闭合的像似从内里运足了真劲似的不能有半点的松懈,那个专注,竟没注意两个孩子从他跟前略过,给撇了个正着。
“哇——”二嘎惊讶着招呼蔺牙儿说:“大人怎么跟小孩儿的不一样啊?你看拴柱儿哥的本本儿……”
“哎,真的啊?”蔺牙儿赶忙凑过来,然后若有所思的说:“二嘎,你说咱长大也能有这样的本本不?”
两个孩子的讶异惊动了拴柱儿的舒畅,便不耐烦的骂道:“想看啊?回家问你爸看去,一边去。”
两个孩子看得有些个投入,不想就去,二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里又没有别人,看看还能给你看化了不成?”
“不走是不?不走看我尿你俩个小王八羔子一身信不?”拴柱可是个敢说敢干的虫儿,还不等话说完,就朝着他俩的方向嗤去,没奈何,两个孩子就忙不迭的闪躲着。
然而蔺牙儿就有些个想不明白,因为他偷看过他爹洗澡,原以为男人长成了都一个样儿,谁知今儿就长了见识,想想就担心了起来,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不是,别的方面随不随的应该是没什么打紧的,可这要是随根儿……随了自己的爹,蔺牙儿想想就没有了底气,脚下的路也一时没了方向,就连二嘎连喊了他好几遍他都似乎没有听到。
原来二嘎已经走了出去,可是就没有感觉到蔺牙儿跟过来,便连喊了几声,及至发现他像落了魂儿似的还站在那块儿不动便折回来找。也就是这个时候,拴柱儿那边一边整理着裤子一边就朝这边轻步的走了来,吓得他俩就往旁边躲闪,差点就撞着树丛间的杆子。
杆子先是一愣神儿,见是两个毛孩子愣愣匆匆的也并没有责怪,略微的向树丛方向转下身,可还是被看个正着。
由于有了先前的经验,俩孩子并不敢靠得太近,这边还要提防着拴柱儿过来,但就这个距离,摄入他们眼帘的已经足以让他俩研究些个时日。蔺牙儿是越发的灰心,一路跟着二嘎都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没多久十八屲就传出了一首新儿歌:
男人真有趣,小孩本本儿像麦穗儿;
男人真是哏,毛毛里拱出个博浪锤;
男人真是邪,一人儿一样儿大分别。
……
这天,邢寡妇正在院子里侍弄收回来的玉米就听六岁的女儿丫丫嘴里叨念着往回跑,起初女人没有太注意,无奈孩子一板一眼的这么翻腾,终于给听出了由头,便直起身,冲着孩子就过来扇了嘴巴,骂道:“谁个挨千刀的教你说的,啊?”
丫丫正兴致勃勃的突然被打了这么一耳光,便“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我问你,你在哪旮学来的这话?”
“他们,他们都在念,呜呜呜……”丫丫哭的越发的有些抽搐。
“他们念你就跟着念是不?憋回去!告诉我他们都是谁?!”
“……二嘎哥,还有——蔺牙儿……”
邢寡妇丢下丫丫不管,线儿风似的就来找二嘎,一进门儿就看二嘎妈正在外间屋烧火,还不等主人站起来说话便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给二嘎妈弄得似丈二和尚一般杵在那里,急待听得个大概,便转身进屋找儿子对质。
“你说你一天不好好上学,你教丫丫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人家找上门?嗯?”
这二嘎正在看电视,看着进屋来的一个比一个强横的女人就知道没有好果子吃,连忙从书包里拽出一本书就要做功课,被面无血色的母亲一把夺过狠狠的扔在了炕里。
“你干嘛扔我的书?”
“扔你的书?你这样没事儿就给我惹祸我还扒你的皮!”
“我咋的了?”
“你咋的了自己不知道吗?”
“不知道!”
“你还犟是不?你说,你叫丫丫学什么荤话了?”
“那不是我教的,那是她自己学的!”
“她那么点儿的孩子你不教她就学得会?”邢寡妇一边加着火。
“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吗?大人和小孩就是不一样,害怕说啊?大人和大人的也不一样,我都看见了,拴柱哥的本本好大好大,杆子哥的本本更大,还黑……”二嘎还要往下说,就见他妈脱下鞋就要下手,亏嘎子手疾眼快身子跟个猴子似的活泛,一下子就翻出了窗户外面,连鞋也没穿就没影了。
要说这男人就得有货,不光是脑子里有货,这私下里对付女人也要有货,有货才能在女人面前挺得起腰杆儿,有货才能栓得住他们飘荡的心。要说这拴柱儿的私下有货可不是捕风捉影,那些吃在碗里看着锅里的女人可是有不少把玩领教过的,可要说这杆子的货色能比过他来倒是没人能见识得着。
都说这人怕出名猪怕壮,虽然杆子只浪得个虚名,可也着实的给那些不守妇道的人儿不少想头,亦或就有人想占个先。可偏偏杆子还是个有原则的人,不管是明里暗里,对突然频抛过来的橄榄枝就一句干巴巴的“你们可别拿我这个老实人开涮”就给那些刚刚要煽起的欲望的人闷得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加窝火,真格的扫兴。
眼看着这偏远山村里突然冒出个柳下惠来,于是人们就嘁嘁喳喳的猜想也许杆子天生就那方面不中用也未起见,不然,一个大男人家的,你说这事儿他就能挺住?真真儿的就禁得起这些*老娘们儿的引诱?
“要不哪天找几个人给他扒光了不就全明白了吗?!”说话的是肥硕蠢笨的娘们儿葛久,冷不丁的就这么一嗓子,给大伙笑的爽翻了。
然而,说归说,做归做,毕竟杆子没得罪过别人,谁家使唤一准儿好使,终没人起这个头儿,私下里都有个小九九,给人弄急了以后就不好再叫人帮忙不是。
但是,终归托生为人就少不得一副丑陋的嘴脸儿,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越不好就手的就越想得到,越弄不清楚的就越想明白,就有不少人日里想夜里捉摸着;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终于有人实打实的对杆子下把了,这第一个,传说就是丫丫她妈——邢寡妇,因为人们发现好长一段时间杆子都不去她家,亦或在街上碰着也是绕开了走。
后来就有人绘声绘色的给描摹了一番,说一天黄昏,邢寡妇说自家的牛丢了,找杆子帮忙在坡上去寻,回来的路上女人装作是脚崴了让杆子背,然后就给勾搭上了,听说后来邢寡妇还暗地里找杆子家去说和了呢。
不久又传闻说杆子也不去拴柱儿家了,都撕破了面皮。这话似乎就更加的确着,因为说话的是杆子家的邻居匡二婶。本来杆子和拴柱儿那是光着屁股一块儿长大的,谁去谁家谁吃谁的都没的说,估摸着是他媳妇淑贞听到了他爷们在外边那些不干净的事儿,给两人都灌醉了就给杆子给“祸祸”了……
“啥叫祸祸啊?就凭杆子长那熊样儿,怕是他自己还清醒着借着酒劲儿不怀好意主动要求的呢!”说这话的原来是蔺牙儿的妈。
“嘿——那淑贞倒是有人模样,可也毕竟是身经百战来的,不过是残花一支,败柳一束,人家杆子可还是个没破过身的处男不是?”匡二婶乜了蔺牙儿妈一眼,不屑的说:“多情总被无情恼,文化常被文盲搞……”后边这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嘚嘚嘚,杆子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要说他是处男身,你问问这些老娘们同意不?”葛久凑到匡二婶近前大声的说:“反正我是不同意!”一句话又引得大家前仰后合的。
林林总总的关于杆子的传闻亦或捏造从此就不断的上演了,议论终于从地下转到了地上,从小范围的散播直到公开议论。然而,究竟杆子都干了些什么或者说他到底遭遇了什么都已经无从考证了,因为杆子早已经远离了人们的视线,有的说他抑郁了一个人离家出走了,有的人说杆子娶上了媳妇还生了一对儿龙凤胎,然而,各种说法都是传闻,最终都经不住推敲,杆子终归留给人们的是无数解不开的迷以及人们茶余饭后聊以打发时间的谈资和某些人的想头儿。
2014-3-15 23:48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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