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魔术师在表演之前,对观众说道:“魔术的‘魔’字,拆开看,就是先将观众弄麻痹了或者是使其麻醉,然后就可在下面捣鬼了。”言毕,演出开始。懂得魔术的人或者即便不懂魔术但有悟性的人都相信,那魔术师在说这话时,魔术就已经开始了,很难说,那一通话不是一种掩饰?戏台上的魔术只是悦人心目的一种表演,可在生活里,遇到这类事情,那就要加倍地小心了,弄不好,你会陷入圈套,损失掺重。或者会演绎出叫你足够记取教训的人生一幕。
下面的故事就刚好给对你的提示做出最好的注释。
上 篇
老郭是一个高个子,说话大嗓门,性情率直,办事风风火火的典型东北人。
大概是长得高、骨架大的缘故,他的背略微地驮,坐在普通的椅子上,两条腿显得过于长,给人感觉那腿长得像是没地方放。虽然年近五十,却已开始谢顶。由于是近视眼,他的鼻子上便总是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并不时擦拭着,已然成为习惯动作。
他说话较率直,性格急躁,办事比较楞,但为人豪爽仗义,遇事敢作敢当,又乐于助人,在我们同事之中人缘颇好。
这老郭和我是“铁哥们”的朋友关系,也经常会在闲暇之际,喝上几杯,彼此之间无话不谈,相互之间有个“大事小情”的都会鼎力相助,工作中更是彼此照应着。
他是公司的销售员,经常奔波于全国各地之间,故事发生在他的身上,虽然算不上惊险但有些离奇,确实让他在云里雾里的梦境中走了一遭。当然他的这一段经历,短不了在日后成为大家饭后茶余的一番笑话。
故事的梗概,是我从老郭的嘴里得到的。至于以后流传开来,免不了在同事们添油加醋的一番渲染之后,就更加地离奇和神秘,以致熟悉和认识老郭的人,忍不住好奇地询问,弄得他哭笑不得。实际上,故事的原本便是如下的叙述。
那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他从南方某一城市打来的电话。在外销售员的这种电话,每天都能接到七八个,无外乎是沟通公司业务上的一些事务性通话。大不了就是督促发货,办理汇款以及询问公司库存清单之类的事情。
我拿起电话,用习惯的口吻问道:
“老郭,说话!”
“喂,哥们!”电话的那一头传来老郭急切而又沮丧的,几乎是哭腔的话音,他慌慌张张的继续说道:
“哥们,我这次丢丑丢大发了!”
“出了什么事儿,如此惊慌?”我有几分疑惑地问道,但是老郭很是焦急地向我说道:
“先别问了,你赶紧从财务那儿借点钱给我,要快,千万不要告诉‘头儿’,钱先借三千吧,要快,快!”
我撂下电话,便去为他办理这件事。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已经按他的要求将钱款汇出。可是这小子从此便没了消息,我纳闷,弄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过几天后,老郭的事儿,便都忘掉了。每日的工作,单就那些客户的图纸就已经让人焦头烂额,疲惫不堪,哪儿还有多余的心思记着这样的琐事?
直到两个月以后的某一天,我上班后,刚刚坐下来,这老郭带着一脸的尴尬神情,推门而入,对我苦涩地一笑,寒暄了几句,便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扭捏姿态。
“哈哈!”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幸灾乐祸地笑道:
“你小子在外面惹了哪般的祸?如此用钱,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老郭显得有些狼狈,说话也全无往日的傲慢与潇洒。他习惯性地擦拭一下眼镜,以掩饰自己的窘相,然后坐在我办公桌旁的椅子上,讲起了这趟差事中的一段他所经历的故事。
“我按着计划一路南下,在长沙去了几个客户单位,见了几个老朋友,便到了距长沙不太远的一个城市。这次出差的重点之一就有这个城市的一家单位。临行前,你是知道的,公司 ‘头儿’要我此行一定要拿下包括这家公司在内的三个单位,并做了评估,预计今年可从这三个单位拿回一百万左右的销售额。这一趟差事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老郭述说着,他讲的这些我都知道。公司的今年营销计划和方案我都参与了,我不感兴趣他说的这些事儿,便嚷嚷道:
“喂!别啰嗦,请言归正传,直接切入主题!”
老郭见我一副着急的模样,便接着说道:
“上午就到了这个城市,按照我的习惯,在远离车站的一条街道上,找到一家小旅馆,看着还算卫生和清静,就准备住下……”
老郭所说的“习惯”,公司内经常跑外的销售员都知道。由于经常地乘坐车船,防范盗贼是在外出差时最为重要的事情。所以大家相互交流经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措施和高招。比如有重要物品的箱包从不放在头顶上的架子上,而是放在过道对面座位的斜对个的架子上,以便保证箱包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在火车上,钱不离身,在旅馆钱不放在身上,住旅店是一定要远离火车站这样人员流动性较大的公共场所,诸如此类的等等。
这种经验性的防护措施,全公司的销售员们的确是屡试不爽的。可这一次,老郭却是栽了!而且就栽在“在旅馆钱不放在身上”的这一条戒律上。
老郭详细地述说着这故事的原委。
老郭决定就住这家小旅馆,在大厅的服务台前,和那个满脸笑容的女服务员做着登记入住手续。与此同时,一个年岁在三十左右的男人也同时来到服务台前,和老郭并立着,同样也是在办理入住手续。
女服务员做完登记,按老郭的要求,翻着手中的登记册,看着是否有老郭所选要的单间,并且须得是价位合适的单间。公司的规定,每日的差旅费是有定数的,额外发生的费用,就须得自己掏腰包。老郭自然是想入住又要便宜省钱又得是清静安全的单间。
不巧的是,女服务员翻了几遍入住登记册,就十分肯定地告诉老郭,低价位的单间已经客满。女服务员在表示遗憾的同时,给老郭提供了两种选择。要么去住价位较高的单间,要么就包一个普通的二人间。而这个二人间也只有这一个房间了。
正当老郭在考虑作何选择的时候,站在一边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士便主动搭腔,像是对老郭又像是对女服务员说道:
“如果愿意的话,我们俩可以住这个二人间,我只住一两个晚上。”说到这,他扭头对老郭说道:
“你我都方便,而且你还可以省些住宿费,可以吗?”
老郭这才注意到,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士,个子不高,长得清瘦,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皮鞋,没打领带,显得轻松潇洒,而又不落俗套。此人穿戴规矩适宜,色调搭配和谐雅致,显得干净利索,颇像有文化素质的那种坐办公室的人。
老郭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人,看到这个人的身旁放着一个棕色的皮箱,并且是那种高档纯牛皮的,很昂贵的经典“伦敦包”的款式,再看这个人,虽然个头不高,但也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样子。这绝对是一副出公差的派头,应该不会是盗贼的。
老郭思索着,单凭这个名贵的皮包,是流窜在火车站的小毛贼所不可能拥有的。这人的所有举动都像是一个有文化和有着较好职业的人所拥有的模样,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本人也算是“闯荡江湖”十几年,还真未失手栽在毛贼的手里,况且我还有自己的防范措施,就算是一个毛贼和我同居一室,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老郭立刻爽朗地笑道:
“可以,如此最好!”便就让那女服务员办理房间。
在这空挡的时间里,老郭托故说是要到厕所方便一下,他在厕所里将所带的钱从自己的内衣里取出,放进自己的挎包里。于是这小小的挎包,盛着老郭此次出差所携带的所有的钱财和一架尼康牌单反相机,外加一个长焦镜头,以及一些重要的合同文本。他只留下可够这两三日生活开销的零用钱,装在衣服的口袋中,并且只将一个旅行用的透明茶杯揣在衣服兜里,其余一切,尽在挎包之中。
老郭从厕所出来,将挎包放进他带来的那个大旅行箱之中,锁好。将这个箱子办理了在服务台上的寄存手续。与此同时,那位西装男士同样也在为自己的那个价格不菲的纯皮“伦敦包”办理着寄存。
两人各自拿到钥匙和入住证,住进了二楼的一个最为常见的,没有卫生间和衣橱的,那种只有两个隔着一张桌子的床位和一台电视机的客房里。
两个人以同样手法完成了防范对方的措施,怀揣同样的戒备对方的心理,相互小心而又谨慎的相处着。这故事就好像在两个互相提防的好人之中,逐渐地展现开来。
午饭后,他俩相续回到房间,小憩片刻,期间也只是礼貌性地寒暄几句,然后几乎是同时出门,各奔东西,去办着自己的事情。
老郭不敢怠慢自己的时间,如今的差旅费用每年都有固定计划,可销售提成却是和自己的业绩挂钩的。这就意味着,必须在自己一年的出差日子里,进行有效的工作,否则不但拿不到提成奖金,还会搭上自己的钱,去填补超过销售费用计划外的资金漏洞。所以他必须充分地利用每一时一刻的时间,工作结果的好坏,预示着未来报酬的高低,可谓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么得到应有的钞票,要么自己掏腰包付出钞票。
白日里,他不知疲倦地奔波在这个城市中。
傍晚时分,老郭疲惫不堪地回到旅馆,打开客房的门,那位西服男士已经在屋中,正斜躺在床铺上,懒散地看着电视,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两人打过招呼,便是一阵的沉默。
老郭已然按经验和习惯,做好了所有的防范举措,自身衣兜的钱包里,只是放了几十元钱。而最重要的,也就是存放在服务台的储物室中的那个旅行箱的存取用的牌子,老郭将这个小牌子套卦在自己腰间的裤带上,这是绝对一刻都不能离身的。
室内除了电视机在响着,两人都显得漫不经心,消磨着百无聊赖的时光。或许是彼此感到,同是出公差的人,显得过于拘谨,两人便开始聊着由电视播放的新闻而引起的话题,
逐渐的两个人的话语多了起来。终于两个人能够面对面地坐在各自的床铺上,隔空相视地交谈起来,老郭的防范意识在逐渐地放松,那道心理上警惕的防线在逐渐地瓦解。
西装男士处处显示出良好的素养与生活习惯。言谈举止温文尔雅,落落大方,显示出为人热情而又绝不会让人感到过头,说话恰如其分又显得知识渊博,给人感到他的所有举动都是那么地中规中矩,显示出极强的亲合力和令人无可挑剔的信赖感。
老郭和这西装男士彼此地说着自己的工作事宜并且相互之间对自己的工作处境以及所遇到的烦心事儿大吐苦水。
顷刻间,二人真有似乎相见恨晚的感觉,不消片刻,二人便彼此称兄道弟的称呼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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