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天的一个晚上,空气中散发着香水的味道。
老牛兴高采烈地下了飞机,经过机场两边能照出人影的商铺橱窗时,他嗅见了奇特的气味——化妆品店里的各种各样的名牌香水味。顷刻,这异国独有的气味,刺激的他每一根神经似乎有点膨胀起来。他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搓了把脸,抖擞精神继续向前走着。走在人群中,他还像那么回事。肩挎一个黑色的皮包,看起来像真皮的,不知道是不是。右手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也不清楚是什么牌子。雪白的衬衫,一条灰色的西装裤下的黑色皮鞋,能把他喷的啫喱水梳的一缕一缕的脑袋瓜照出影子来。此刻的老牛,心里有点激动,还带点搔痒。都说,曼谷是男人的天堂嘛。究竟是什么样的天堂,他倒像亲自看看。国内人人却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那天堂,人人都说好,可就是没人敢去。这不,到了国外,这天堂大概和国内的就不同了吧。
(二)
曼谷的夜,是扑朔的;曼谷的灯,是辉煌的;老牛的眼,是迷离的。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个个妩媚妖艳。他把他们全部当做女人了,他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女人,哪个是比女人还要女人的人。
“娘的!这外国妞就是开放,性感!”老牛不惊地赞叹。
“要不,你也来一个?”他的同伴在一旁补充道。
“以后再说吧!以后在工厂里瞄准一个。”
“你小子,小心你老婆知道了无情地要了你的小命。”
“她不可能知道。我在国外,她在家里,知道个屁。”
“屁就屁吧。”
二人连说带笑地坐上了出租车,来到了工厂。
工厂座落在曼谷的市郊区,距离曼谷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有车就近,无车则远。
一日,工厂由于生产需要,扩招员工。从四面八方,通过广播传媒、招聘信息,招来了大量的泰、柬两国不同国籍的工作人员。一位名叫阿娟的年轻姑娘,出类拔萃,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当然,也躲不过老牛的这一双贼眼。阿娟姑娘,年方二十零三。模样俊俏,个头不高,给人小鸟伊人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天生的星星一样亮。两只大眼仁,好像两粒西瓜子一样黑。那副长长的眼睫毛,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
“美女!水晶晶!(漂亮) ”老牛学了句半泰国话,来到了阿娟的身边夸奖道。
“大哥!不要乱讲。”阿娟抬起头,回应了他。
这老牛一听阿娟姑娘还会讲中文,这下更是乐得喜上眉梢。心里更像是中了伍佰万,偷着乐。
“你叫什么名字?”老牛开始正式搭腔。
“阿娟。”姑娘有点羞答答,老女一双贪婪的眼,盯着不放。
“正好,我们在一个班。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呵呵。”老牛笑里藏刀。
“我刚刚来到这里时间不长,工作技术操作方面什么都不懂,以后大哥多多指教。”
“好的!好的!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阿娟姑娘天真无邪,以为这个来自异国的师傅,可以认真地教她学习技术。
(三)
黄昏,夕阳正浓。
工厂对面的小吃摊,三三两两坐了几群人,我和闺蜜吃着芒果。
“梅姐,你看!”闺蜜头向上一点,指着对面。
我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一条笔直的公路上,几条狗狗懒洋洋地在横穿马路,鄙视一切。两旁的大树也长得正旺,还有开着黄色的花朵,一串串地吊在绿色的树梢上。
“看什么?”我只看见大树和公路上的狗狗。
“再仔细看!”闺蜜道。
原来公路的这一边有两个人影晃了过来,我的眼睛很近视。
“看见了没?”闺蜜手里捏着小叉子,叉子上叉了块黄灿灿的甜芒果。
“看见了呀。两个人。”
“谁?”
“看不清。”
“再仔细看!眯着眼睛看!”
我使劲眯着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道:
“我的娘!这不对吧!”
老牛把手搭在了阿娟的肩上,阿娟搂着老牛的腰,正漫浪在夕阳下的公路旁呢。
“这是怎么回事?”我带着中国人爱管闲事的特性惊异地问。
“老牛这家伙告诉我们说,他找了个泰国老婆。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干上了。”
“这家伙真不可思议。”
没过多日,工厂以人员过多,裁剪了阿娟。临走之前,领导让我把发给她的工作服要还回来。我硬着头皮向阿娟道:
“阿娟!领导说你今天要离去了,让我把发给你的工作服,还给工厂。这是工厂的统一规定。”
“这是什么工厂?我知道他们是故意让我回去的。是因为我和老牛相爱了,所以才故意拆开我们的。狗屎工厂,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不准谈男朋友的工厂。工作服我就是不给!”阿娟很生气地埋怨着,好像把气都要发泄在我的身上。
“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是听从厂领导的旨意。”我灰溜溜地被阿娟拒绝了回来。
“妈的!这鬼厂,好事轮不到我,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去做。”我暗自愤怒。
阿娟就这么被厂里婉转地请了出去,具体真正的原因,天知地知,没人知晓。
(四)
不干寂寞的男人,估计是不会让自己寂寞的吧。
阿娟莫名其妙的被“开”走了,没过多久,在阿牛不干寂寞的生活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莎。莎也是一个泰国女人,完全不懂中文。听好事的人说,他们交流不需任何语言,只需肢体动作。人类最丰富的情感,我想大概就属肢体语言了吧。
就在阿娟没走数月,厂里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做出神志不清的决定。又把阿娟招了回来,说是生产需要。
回来的阿娟,不知道自己走后,老牛又有了新欢。
在一个下了夜班的中午,莎不知听什么人告诉她说,老牛和阿娟在房间里休息。半信半疑的她,怒匆匆地赶到了阿牛的房间,推门一看,她惊呆了。床上的四条腿上下盘缠在了一起,她转身呜呜地跑了很远,很远。泪水像小河里的水,哗哗地流。
人啊,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阿娟,又重新回到了厂里,回到了老牛的身边。她稀里糊涂地沉浸在爱河里,差点被淹死。
“领导,我明天请假一天。”阿牛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找到领导开口请假。
“什么事?”领导问。
“阿娟怀孕了,要去曼谷做人流。”
领导无语。
第二天,大家还没上班,阿牛带着阿娟早已出了门。
“这老牛天都黑了,也不知道他们事情处理完了没有。”傍晚时,领导看见我从厂外小商铺里走过来对我说。
“怎么?出了什么事?”我多心地问。
“阿娟怀孕了,老牛带她去做人流。”
“哦。听说泰国的女孩正常情况下都不做人流,那是杀生了,要堕入鬼道或是下地狱。一般医院都不给予堕胎。”我道听途说的,告诉了领导。
“哎——!这家伙以后这样下去要出事情的。”领导好像听了我的胡说八道,有点害怕的感觉。
(五)
一连几天,没有看见阿娟,倒是看见阿牛神气的样子,也不清楚他神气个啥。
“阿牛!听说你当爸爸了,没当成。”胖小子看见阿牛翘个二郎腿坐在门卫室故意调侃道。
“呵呵。别说当爸爸了,我都快做外公了。”阿牛真的很神气一样。
“你狗日的,你在乱搞个啥?”
“我家里女儿都结婚了。”
“阿娟知道不?”
“她怎么会知道。”
“你这狗日的,你这狗日的不是什么好鸟。”胖小子指点着老牛的头笑着骂着。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吧?”阿牛自以为是。
“畜生!”
“你他妈的,我叫情圣!”
原来,情圣是这样得来的。
一个星期后,我在宿舍的走廊里,看见了阿娟。阿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憔悴,依然是之前的那张笑脸,也不同与我问她要工作服的那张生气的脸。
“梅姐!”阿娟没有生我的气。
“你现在那个岗位上班?”我也心平气和地问。
“还是原来的岗位。”
“好!很好!”只是我看着她娇小的身子,心里莫名地感觉有点像针扎了一下。心里欲想说点什么,仿佛又没什么可说,又总觉得喉咙处堵了块大石头。算了,还是不能多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祸从口出。
“我去外面走走了。”阿娟的话打断了我的犹豫。
“好的!身体要注意!”
阿娟拖着拖鞋,吧嗒吧嗒地下楼了。她的脚步,多像她此刻的这段人生之路啊,正在一步步地向下走。当然,这天真幼稚的姑娘,又怎能知道?怎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怜的姑娘,没有人挽救她,没有人去帮她。
(六)
神经病一样的工厂,再一次神志恍惚。这次在恍惚之中,“开”走了阿牛。阿牛心中是喜是悲,没人知晓。为何开走,也是天知地知,无人清楚。
此时的阿娟,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说......他说他没有老婆,呜呜......他说他要把我带回中国,还要和我结婚。”
“你醒醒吧!他一直都在骗你。”有人这才告诉了她。
“他不会骗我的,他说......过一个月他就来接我。”
“你怎么这么愚蠢,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再相信他的谎言。”有人激动的不能控制。
“梅姐,你下次回中国带我回去,我要去找他。”阿娟恳求中,似乎想证明什么。
“你不要去找他了,你是去找死。”
阿牛家中的人,老婆孩子一大堆,阿娟哪是对手。
阿牛走之后,阿娟天天以泪洗面。见到我们,委屈的泪水,像秋天里的秋雨,绵绵不断,诉说哀愁。
“我要在这里等他,一直等下去。”阿娟自始至终相信阿牛的每一句话。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阿娟始终没见阿牛回来,再
后来她也自愿离开了工厂。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恶梦已醒?更不知道她如何来疗养自己的伤口?工厂里的故事,天天都在发生着。每个人,都在演绎着自己的故事。只是,愿天下的小姐妹们,在这个雾里看花的时代,不要让这些好色之徒蒙蔽了双眼,祝大家好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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