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的传票。”一老师刚进办公室,就朝年过五旬的张老师嚷嚷。
“什么好事呀!”张老师停下笔,摘下老花镜,面含微笑的朝对他嚷嚷的老师看着。
“自己看吧!”那位老师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挥动手中的纸条,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你什么时候也发糊涂,居然帮人家担保。”
“你发什么神经呀!又开始那我开涮,我什么时候替人担保了,没事呆一边去,闲的蛋疼,乱嚼舌根。”张老师半真半假的批评着。
“啪!”一阵响亮的敲桌声,“看看这是不是真的。”那老师,猫着腰,跑到张老师的桌前。提高了八度,直问张老师。
张老师只好拿起那张纸条,标题显赫的标明的是“传票”二字。张老师惊异的张大眼睛,忙戴上老花镜,细细地端详起来。只见那传票上说明“张传斋通知,你于2008年8月八日,为某某某担保贷款5万元,现已到期。因借款人暂无偿还能力,望你如期偿还。”张老师看到这里,脸色涨得通红,摘下眼睛瘫坐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细想起来,“我从没有帮人担保过呀!怎么回事。莫非是银行搞错了。”他满脸的狐疑,小声的嘀咕着。他忙站起身,奔出办公室外,一路小跑,来到银行。
张老师气喘吁吁的,一手擦着额头的汗,一手把纸条递给业务员,“通知,帮我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业务员,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张老师,漫不经心的说:“老先生,这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还需要解释吗?”说着就把纸条递了过来。
“不对,我从没有帮人担保过,你们肯定搞错了。麻烦你帮我查查借款申请吗?”张老师几乎带着乞求的语气央求着。
“我们现在很忙,没有时间,你明天再来吧,我下班后帮你查查。”业务员下了逐客令。“现在一下子很难找到原件。”业务员看都没正眼看一眼张老师,继续忙着手中的活。
“麻烦你,一定帮我查一下,看一下担保人,是不是我。”张老师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等到银行找到单据才行,所以神情沮丧的离开了柜台。
张老师那个低着头,叹着气,“这几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倒霉的事,怎么老缠着我不放。”
去年搞什么新农村建设,搞危房改造。刚开始自己还很高兴,因为自己的房子已经破旧不堪了,可以说是“环堵萧然,不避风日。”了。那样政府帮忙盖房子,不是件最美的事吗?可是事与愿违,在要拆除房子的过程中,自己无法找到暂时的栖身之所,在毫无准的情况下,就被人强行断了电,停了水。找到负责人理论,说明理由,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位身患重病的妻子,搬迁要一段时间,请求通两天电,供两天水。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这,自己成了新农村建设的拦路虎,成了难缠户,钉子户,并且要通报批评,通知单位说服教育。
“哎哎!人要是倒霉呀,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张老师心里犯着愁,“无缘无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样了,老张!”张老师一脚刚跨进办公室,同事们都盯着他询问。
张老师脸色黯然,“不知道,说下午帮我查。可我真的没有帮人担保呀!”
“你打电话问问当事人了吗?”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老张一边掏手机,一边往外走。可拨了半天,只能听到“嘟!嘟!”声,和“你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只得放下电话,收拾心情回到办公室。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同事们看他一脸的疑惑和不安的神色,也不敢再向他打听消息了,都默默的各做各的一份事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学,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
久病的,已经憔悴的妻子看见他,神色恍惚,禁不住拉着他的手,关心的问:“当家的,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张老师看着消瘦的善良的妻子,心里一热,妻子与自己相濡与沐近四十个春秋,原先光洁的皮肤,早也粗糙不堪,脸上长满了鱼鳞片,岁月在额头刻上了印章。唯独不变是她的笑容依然还是那么灿烂,那么迷人。
“没什么?”张老师腾出手来,紧紧地攥着妻子的手,他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这位被生活和病魔折磨的疲惫不堪的妻子,因为她再也受不了外来的打击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让妻子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的眼前又浮现了发生在多年的一幕。
那一年,妻子刚刚得病,孩子在上大学,家里仅靠他的一份微薄的工资支撑,实在无力。看到有的同事家属,在宿舍里卖起了学生用品。他一想,自己何不向她们一样,也在自己的宿舍里摆上几样东西,利用学生下晚自习,或中午时间,卖点小货,赚点小费,补贴家用。可是没有想到,好景不长,学校严禁摆摊设点,说如果一旦查出,将严重处罚,绝不姑息。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时过境迁了,别人家的早也把货物处理掉了,他不知详情,没有理会。一天晚上,一大帮人,趁学生下自习的时间档,涌入他的家里,没收了所有的货物,还说要重重处理,上报教育局,把他调离本校,去最边缘的村小支教。他的妻子当时就吓得晕倒,当场吐了几口血。
“现在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妻子肯定会……”张老师心里默默祷告。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张老师瞒着妻子,说出去办点事,就急匆匆的来到银行,拨通了副行长的电话。副行长时张老师的学生,闻听此事,赶紧找来业务员,查找单据。
当找到单据时,送到张老师面前。张老师,颤抖的拿起单据,在担保栏里,清清楚楚,写着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有点变调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声音很低,学生也从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了老师的无奈和不安。忙接过单子,仔细端详起来,“老师,这几个字,是你本人写的吗?不太像呀。”
张老师闻听此言,站起身子,急凑到学生身边,看看担保人栏里的自己的姓名,刚刚太过激动,太过慌张,居然没有在意这几个字。
“对对对对,这不是我的字,我的字不是这样的。”张老师睁大了眼睛,急忙说,“那是谁,怎么这样,在担保栏里填上我,这样,我也要负责吗?”
“老师不要急,你赶紧借贷人,看看是谁替你填写的。如果真的不是你写的,又不是在你同意的情况下,填写的担保人是无效的,不会负法律责任。”学生在一旁一边安慰老师,他知道老师这几年生活的不易。
张老师赶紧拨通了早上打了很多遍,早上没人接的电话,响了几声,终于听到了声音,“呀!老哥,怎么是你呀!几年不见,怎么想起我来的,还好吧,嫂子身体怎么样了,本来过年回来,去看看你和嫂子的,可时间来不及,就没有去,不介意吧。”
张老师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唠叨了一大通,把张老师的话,硬生生的给压回去了,憋在嗓子尖,真的让人很难受。
“很好,很好,很好!请问………”张老师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完了,才问他担保的事。
那人一听,哈哈哈大笑,“老哥,对不住了,没有事先告诉你,那时你家境遇不好,我贷款,需要担保人,可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好选你了,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去找你,在无奈之下,我请了银行的几位领导,要他帮帮忙,让一位熟悉的人代签了,别在意啊!”
“可现在,银行找不到你,已经向我……”
“不要紧,我马上打电话给行长,让他们不要为难你,你放心吧,我虽说暂时还不上,会交代清楚的,你安心的生活吧。”说着那边就挂了电话。
张老师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师不要着急了,事情很清楚了,我们会办理的,与你无关,这件事是在我来之前发生的,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后,再对你说,夜深了,赶紧回家吧。”学生看到老师斑白的两鬓,深深地皱纹,心疼起来。
当年的老师,是多么的潇洒,俊俏挺拔,又能写一手好字,能诗文,善辞赋,没有想到,当年学生的偶像,被生活磨难的如此不堪。
“真的不要紧吗?”张老师盯着学生询问。
“不要紧,和你毫无任何关系,不追究你的责任,我们会负起这责任的,一切由我,回去吧,安心睡觉,安心上课。”
“那我走了。”张老师听学生如此打包票,不好再说什么,只剩下感激,轻轻地拉开门,回过头来,“一切拜托你了,要你费心了。”
夜虽然很黑,街上很冷静,没有一个行人,可是街上灯火通明,照的柏油马路亮晶晶的,他的身后紧跟着他的是拉长的影子,张老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静谧的夜空。
“但愿明天是个晴天!”
张老师心里装满了慢慢地希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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