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迷网,退出后,走向另一个极端——拒绝网络。网下的生活热闹后一片寂寥,很多曾经相投的朋友,因为都是性情中人,来也无因,去也无由,渐渐疏淡了。身体纤弱的我,常生出这样的悲来——哪天我就消失于这城市某处蛛网遍布的空屋,当名字被别人叫响时,已横隔一段历史。
认识你时,心中是这样一片萧条。
期待一种热烈的共鸣,期待一种纯净的友情,但更是害怕。因此学会收藏,化成一个茧。隔着一层纱,若即若离,却慢慢走深了。
被人牵挂的日子是美丽的。轻轻的问候点缀着我枯燥的上班生活,而那些深夜的信息,更常常把我从黑夜的冰冷中捞起。偶尔上班时接到你的电话,总是一句简短的命令:“快下楼!”开始我总有点诚恐诚惶,以为出了什么事,后来次数多了,才知道其实你就是给我送几个冰糖桔,几粒东北大枣,或者别的,或者只是把昨夜想对我说,又不忍惊醒我,而搁在心底的话,给捎了过来。
不禁宛尔。
那次请你吃饭,你来了,从来不会空手来吃饭的你,提着一小袋蒜头。早习惯你的迂腐俗礼的我,不禁诧异。你淡淡说:“楼下有个蒜头小摊,今天卖的货比较好,想着你会用得着。”
我当然用得着。
那以后每次做菜用到蒜头我就想起你提着它们穿街走巷,抵达我小屋的情景。
这是这个崇尚包装的城镇,另一道风景吧,我想。
忙碌的时候,我会把你忘记,烦恼的时候我才想起你。你说,这是你的荣幸。这何尝不也是我的幸?
小镇很小,可供谈论的东西太少。一点风雨,经过小镇人,如街道七转八弯的口之后,就如在开春的土地撒上了一把种子,很快发芽,然后疯般往上长。我是不屑这种现象的,但成了谈资感觉却不好,任何时候成了焦点都不是好事,何况还真不是好事。
那天,你和我从朋友家吃饭出来,推着自行车走过一街灯火。感觉我们是插入小镇的两枝青竹,人群是土壤,相关,也不相关。
你就说起了外面关于我的传言。大意是你的朋友劝你别和我走得太近。你的朋友饱读圣贤书,知道近朱赤近墨黑。我想我是理解的。可是你接着跟我说的是你如何如何向朋友解释,为我的人格我的品质我的为人担保。我心里想,这大可不必,口长在人家身上,红说成蓝,白涂成黑那是人家的私人爱好。谣言止于智者,能止足矣,解释,其实不必。看着你义愤的脸,我什么也没说。只觉得一城残缺的街灯,变得温暖。
有一搭,没一搭的,就做了两年多的朋友。当你再三向我提起“烟雨红尘”这个网站,甚至不辞劳苦地把上面的精华下载下来,打印或发到我邮箱给我看,不因为我的冷淡而减少丝毫热情。
我想我是感动了。
在烟雨红尘这大观园里该有你的稻花村吧?
在这个春烟轻拢的早晨,剪下一枝玫瑰插上案头,清洗掉心头的尘埃后,我信步走来。
呵!不止稻香呢,简直就是百花园。
网站的版面随意中透着的那种清婉,是你喜欢,也是我喜欢的。
和别人比起来,你的花园里,花少了点,长草的地方怕不少。如果不是你,我或许就不会在门前留步了。人生有时候就在一念间和许多美好的东西失之交臂了。幸好我先知其人。所以这花园再萧条我必也是要盛装进去逛一逛的,不枉你一番盛情。
花是少了点,但仔细看看,才发觉朵朵不同,都是精心培育的,光是这心机,已叫人折服。
难怪春节我送出的几盆熏衣草就你的养活了。为人为文你都是那么细心、精心、耐心。看看逐渐活得粗糙,变得暴躁的我,和身边流转着的不变的城市脸孔,我心戚戚。
你的文字都是淡淡的,不象我总是披着新奇的外衣。就象无数人过着的细水长流的日子。我想该是把生活也过成一种细水长流的平和,才有这份恬淡吧。而还不懂生活的我,断写不出这种味来,只有不断吹着七彩的肥皂泡。我知道我的文章再眩目,也会如肥皂泡一样在极致处破灭,无声降落土地,而那正是你的文字的气息。
吸着你文字中质朴的气息,我悄悄把荒芜了的那片自耕地也搬到了这网站上来,很是热闹了几天。
与你为邻,我也变得勤奋细致起来。我开始清除起田里的杂草,我想光是为你,我也得侍弄出一片象样的花地来。
不再拒绝网络,我甚至相信淹没其中,我也不再惧怕消失。
这一切,都是因你!
借烟雨红尘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的牵挂和牵引。
但愿你的花园开出更多更美的花。
我想,哪天我消失于这城市某处蛛网遍布的空屋,我也会因你的唤叫而苏醒,穿越历史,烟雨里,握住你轻香的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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