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曾经有这样一个男孩,家境贫穷,早年死了母亲,父亲在抗日战役中负伤,左腿骨折。有大大小小四个兄弟姐妹尚在幼中。
尽管相貌堂堂,又略富文采。但已二十四岁,仍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到这个穷得掉渣的家来。他的父亲到处托人,媒婆求了不少,却难有结果。渐渐的,男孩的婚事成了老人的一块心病。
可男孩不急!在生产队里快乐的干活。挣来的工分,舍不得吃,一天天地攒下来,跑到几百里外的县城换来一本本书。空闲的时间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因贫困小学都没念完的他,硬是拼着一股子自学的劲,一点点,学到了高中的知识。
六月的艳阳天。山村美景无限秀丽。绵绿的群山脚下,盛开着大片大片姹紫嫣红的野花。农家小院里也是一汪小小的花海,同样芳菲灿烂。每朵花都竞相着开放,争奇斗艳。笑迎着和风,享受这美好的季节。
有一个小院里,一位年轻的姑娘常常会在傍晚自家的花海里读书。静静地、很专注。然后,男孩会从门前路过,她就抬起低了好久的头,素手将额前的碎发轻轻向一边撩拨。
女孩不是貌美的仙子。但每当男孩看到她,就会想起隐藏在花间的精灵。感觉女孩就是花叶间袅娜出的那最动人一枝。有时,女孩的黑发会随偶而淘气的暖风飞扬起来。飘飘的、柔柔的。男孩便感觉她的美,让人难以抵制。
二
男孩和女孩恋爱了。所有的村人都诧异女孩怎么如此愚笨。竟要嫁给这样的人家。那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但是女孩一如既往。含笑着坚执自己盛夏一样美丽的感情。
但是盛夏里总是有雨水要淋湿心情。潇潇的雨声敲在心上,叮叮咚咚,像远处飘来催人离别的歌声;也像夜里梦中甜蜜、梦外却被风卷了一地的落花声。
男孩通过自学考上了远在省城的交通大学。当阴郁的天空酿造着一场又一场令人伤感的雨水时,男孩揣着父亲挨家挨户借来的血汗钱,顶着淫雨菲菲,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女孩,便上路了。
小村小户,吃饱了没事干的人舌头最长。流言蜚语像天空飘着的雨丝那样粘连。女孩与男孩笑着牵手在阳光下的花丛时。它们下的雨嘲笑女孩蠢、笨、傻。男孩举手湿霭的晨雨里挥别女孩时,它们的雨却又换成了讽刺女孩的痴心妄想。
是啊!男孩的脚步用自己的刻苦,踏出了小小的庄稼院。他还会回来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吗?不美丽的女孩,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爱的地老天荒、此情不改、矢志不渝啊!何况他一走,就是四年!
你还是找个好点的人家,嫁了吧!
三
男孩学校后面有块寂静的树林。北方杨树的叶子被风吹起就会轻微地沙沙的响。那里除了风来叶子忧伤着飘落的声音,寂然无人。
男孩倚着画满了相思眼睛的树干,看着被风摇坠在地的一片片枯叶,又想起刚刚走过的夏天。
男孩经常独自坐在这片宁静,铺开信纸。
秋日里他写着:
秋天来了,随风而动的心怅然所失。仿佛生命里青翠的绿色已经流走。看着落叶,那么逼真地憔悴在眼前,拥有过的美好,轻轻地坠落,真的好像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一种恐惧让我在一个人的呢喃里对着遥远的你、思念的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有的时候,想要写下来邮寄给你,却又会失语。
冬日里他写着:
每次从宿舍穿越到课堂,迎着漫天的飞雪;每回从课堂回到宿舍,随手抖掉沾在衣上的精灵,看到六瓣花儿自由的飘来飘去,眼前就会有一片模糊的白,白雾里渐渐地会从朦胧到清晰,升腾着你的身影。
春天他写着:
花儿都开了。家里的沃土又开始了它的使命,乡亲们也一定开始了辛勤的耕种。学校的杨树林又泛起了新枝,静悄悄地坐在林里,经常会有鸟的叫声吱吱喳喳地入耳。
我寄一语好听的鸟声给你,你听到鸟儿的叫声了吗?
炎夏他写着:
有意无意的朝向流云,我多想就是其中的一朵,静静的浮游,回到我们前世的天空。
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看到昨日的你花间独坐。看到有芬芳的花瓣落在你的发间,看到你轻轻一摇头,它们就纷纷而落。
我看到你侧着身子,手中捧着我的信笺。正在低回婉转的微笑;我看到了比花儿更美的你的形象,仿若仙子,在我的心间肆意地开放。
男孩的坚执,就这样全部都抒写在整整四年的风花雪月。而四年漫长又匆匆的光阴,女孩仔细地收好信笺,始终面对着好事的村人温柔笑着。
四
圆圆的月亮升起来了。幸福的鱼儿欢跃着在水里嬉戏。小鸟的翅膀快乐地划过等待的天空。男孩带着收获的甜蜜在一个好花月圆的夜,细致温柔地吻了女孩。
你们体验过梦境实现的美好吗?你们知道要把梦的美好坚执下来,是需要勇气的吗?
男孩与女孩的梦,实现了却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而是正在甜美,而是悄悄的在蔓延与滋生。
他们要用彼此的温柔得到时光馈赠的永恒幸福,他们要在相偎相依的恩爱中常存爱情的信念。
此后的三十年,男孩都如当初与女孩相遇的一日里一样,温柔地守候着女孩。坚执地爱着自己心里永远美丽的这位仙子。
然后,四月的春风里,他们欢声地迎接了上帝赐给他们的花儿样的女儿。再然后,寒冬的冰冷里,他们在温暖的怀抱里,搂着雪花样来临到他们世界的淘气儿子
最后,直到最后。然后,还有然后,他们的梦就会真的消失。而他们在梦中付出的深情厚爱却会留给他们的孩子,永不会消失!
五
如果你想问我这幸福的一对儿究竟是谁?那我会温柔地告诉你们:男孩是我的父亲!女孩是我的母亲!
后记:
一
父亲与母亲相识已经整整三十五年了,父母的恋爱虽然不成一段佳话。但真的可算是矢志不渝。平凡生活中的夫妻,成长这二十多年来,朋友间、邻里间、同事间、长辈间,我见过与熟悉的太多太多。从来没有发现哪对夫妻能像父母一样恩爱。
细品暗思,他们婚姻的和谐都是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恩爱。母亲脾气不好。点火就着,却从不见父亲真的生气。家里的大事小情,甚至洗衣做饭,不用母亲唠叨,父亲只要一有时间,就替母亲分担。殴打母亲,故意惹母亲生气的事就更甭提了。自我从小到大,只见过一次母亲发火,打了父亲一巴掌,却从不见父亲动过母亲一根手指头。
做为一个女人,母亲当初的执著,得到了很好的回报。父亲是感恩的,也是爱着母亲的。母亲是幸福的,也是珍惜的。做为她们疼爱的女儿,父母的婚姻成为我一生都记忆的深刻。我无处不在日常的生活中体会到,他们仿佛是以每一年都在初恋的心去爱着对方,慢慢携手走着人生。
母亲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像你爸爸一样的男人,你就幸福了。而我,只能在羡慕中告诉母亲。或许,像父亲那样的好男人,此生就一个吧!
二
本来是用快乐的心情来写完此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忧伤。555555555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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