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毛延寿的一笔,致使貌比仙子的昭君沦为普通宫女。
三年后帝王的一纸和亲诏书,使她远走边塞,终不复还。有君可见:青冢孤坟,送了一生韶华;为君排忧,独负了一世春色。
昭君出塞时,时值秋季,大雁南飞,与昭君逆行,徒增了凄凉无数,送昭君出塞的还有钦差李岳,及匈奴大将铁乎儿匈奴之人多能征善战,带有五百匈奴护卫,李岳为当朝大将,亦有五百天朝铁骑,与匈奴兵合在一处,声势浩大,何人敢撄其锋。
李岳与铁乎儿望着南飞的大雁,心中各有盘算,不知想着什么,但不是为了功名,便是利禄,如此的时代,还能想些什么呢?
走了十几天,皆是无事,每天秋高气爽,少了江南的柔情之气,多了大漠的豪侠之气。
今天,李、铁一干人等走了两三个时辰,口干舌燥,在一处山道上休息,众人席地而坐,忘了行军之忌,这些天太过顺利,得意便忘形,还管什么忌讳?
就在众人坐下不久,忽见山上一名背着宝剑的青年男子疾驰而下,奔向昭君坐骑,众人大惊,就在千人环卫的大军之内,要摘一粒明珠,何其大胆?
众甲士迎向他时,他拔出背上宝剑,每一剑出,便有一人倒下,如修罗一般,但他出剑时,却听不到兵刃交接的“铿锵”之音,极为诡异,男子行进的极快,虽有千名甲士,但多半被堵在外面,不能建功,李岳与铁乎儿大惊,李岳抽出随身宝刀,铁乎儿亦拿起“怒海”弯刀,一起迎了上去,那男子扑到近前,李、铁二人大吼一声杀向男子,男子东躲西躲,却是不出一剑,二人硬是砍了三十几招,却毫无办法,对方身法高超,无人能挡,男子瞅中机会,一剑刺出,刚好刺中李大人的右肩上,顿时李岳肩落刀跌,李岳“啊”的大叫一声,震得铁乎儿微一失神,男子猛地跃过,扑到昭君坐骑旁,拉起昭君,将昭君从马上拉下,忽而男子眉心白光一闪,飞出一剑,载起男子与昭君,向远方驰去, 人们皆是惊愕的望向二人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唯听见铁乎儿的怒吼声:“公主呢?”微风无语,卷起数点黄沙,撒向天边。
李岳穿云望剑,良久,才吐出一句:“道家列御剑,御林军统领赵飞,哼,好大的胆子。”
再往北,便是黄沙千里,荒凉戈壁。那名男子驾剑御虹,与昭君一路向北,昭君一言不发,静静俯望着苍茫戈壁,忽然幽幽的说道:“剑还是那么快,但时光,却更快,”那男子浑身一颤,降下剑光。
脚下是黄沙满布,谁知道在这黄沙下,又埋了多少征夫忠魂,征夫不负天下,但天下却负了征夫,远在天边的寡妇孤子,有几人能够想起?
那男子收了剑,好久才转过身来,对昭君道:“嫱儿,我们走吧,去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生儿育女,与世无争,帝王不扰,野鹤争幽,逍遥快活,无牵无挂。”
昭君手中抱着琵琶,身上披着狐皮的披风,绝美的脸上毫无表情,说道:“你我有缘无分,又何须强求呢?”
男子面色痛苦,双眼升起雾气,声音颤抖着道:“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哈哈,哈哈,三年前,你征召入宫前,也是这句有缘无分,可是,凭我剑术,足可躲过追兵,天下之大,皆可去得。我为了你,做了三年俗世官员,你可知道,我“列御”一门的门规其中一条便是不许踏入官场?三年后,我冒生死之危从万军之中拉你出来,你又是这句有缘无分,我 ……“此时的雾气化成露珠,任由其滴落。
昭君张了张嘴,似下定决心,终于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到那里去?当年我若逃去,我那年迈的父母怎么办?会剑术的只你一人,要我父母替我顶罪吗?如今你我若一离去,快活了你我,却苦了大汉百姓,他们无罪,却要承受由我离去而引发的战争。我可以离去吗?”
男子忽然大声道:“为什么大汉的天下要由你一个女子去承担?我愿征战天下,纵是身亡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愿让你远去边塞苦寒之地。”
昭君亦大声说道:“我王嫱若是个自私的女子三年前便已离去,何须等到今日?大汉百姓的苦,我如何担当的起?”昭君扔下琵琶,徒坐在黄沙之上,抽泣起来,瘦弱的身子颤抖着,那嫩弱的肩膀上,如何承受一个天朝百姓的苦?是为了什么?责任?一个天朝的掌控者都为了十几年的苟且,让一个女子前往边漠,还谈什么责任?
此时的天地,已彻底静了下来,二人默然相对,只听见风儿吹起的黄沙,荡在这片天地之中,奏着悲伤地曲子,感染着天地,时远时近……
曲子想起来了,哀转宛然,是昭君的琵琶,天地间似乎都在响着这悲伤的曲子,那是天籁,是地籁,到头来,却只是悲哀的人奏出来的人籁。抬眼归处,尽是无情黄沙,徒增了许多无形的哀怨,此时的天地,似只剩下两人,两人静默着,曲已完,但情,却断不了。
“我送你回去”男子说道。他已没有了痛苦,面无表情,这是希望后的绝望,彻底的绝望,已麻木的绝望。
两人在大军前停下,默然无语。
李岳怒吼道:“赵飞,你可知罪?”
铁乎儿大喝一声:“公主可无恙?”
男子放下昭君,道:“下官——知罪。”剑横项上,一道血光只溅到昭君披风之上,昭君浑身颤抖,不能自抑,闭上眼睛,却已将男子的最后模样印在心底,两滴情泪已滚落脸颊,绝美的脸上写满了哀伤。
但李、铁二人却未注意,铁血虽有柔情,但不懂柔情的铁血又怎知情悲呢?
一行人又上路了,在无名的山旁,多了一座孤坟,除了昭君,再无人了解的孤坟,昭君依旧抱着琵琶,天空不复明朗,唯有哀伤的风儿拂过昭君的青丝,“若有风拂过,那便是我的手指,它会带去我的问候,带去我对你的吧思念。”
昭君的琵琶又响了,这是一曲没有人听过的曲子,在忧伤中传递着一种情思,“当我的手指拂过琵琶时,所奏出的不是曲子是我对你的思念。”一曲“平沙落雁”,独具情怀,当真有雁落了下来,是,肝肠寸断的雁,原来,悲伤也可以传递给别人。
昭君成了“宁胡阏氏”大汉太平了数十年,昭君的“平沙落雁”亦奏了数十年。
青冢兀立,与孤坟遥望,琵琶已不再响。那青冢上,常有微风拂过,夜静之时,似有琵琶弹唱,轻歌微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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