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年后的1998年，我终于又与广东的广州有了第二次亲密接触。

那时，我已升任政协通化市委员会办公室的副主任。那年的4月初，市委安排政协的两位副主[xi]到南方考察。考察的主题就是学习南方改革开放的宝贵经验，考察的城市主要有深圳、珠海经济特区，有广州、海南等改革前沿的开放城市。我和经济科技委员会的刘副主任，同为考察组的成员，陪同两位领导一起考察。在为期一个月的南方考察过程中，我们在广东分别去了佛山、广州和深圳三个城市，从4月4日到4月10日，共计7天时间，停留的时间最长，留下的印象也最深。

想起当年的南方一行，与如今的方便程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特别是旅差费的携带保管和与各地政协机关的电话联系两件事，都让人感到非常麻烦、非常落后，甚至是笨拙的可笑。当年没有如今的现金卡，旅途所需的现金全部都要带在身上。五万块钱，五捆百元大钞，我带三捆，刘副主任带两捆。临行前，我的三捆现金全都缝在内裤的裤腰里，走路不方便，住宿不放心，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尤其是南方的高温天气，晚上睡觉热得心神不宁，也不敢脱下内裤，生怕“不测”和“万一”。另外，我们四个人都没有手机，一是机关干部不许配备手机，二是那时的工资收入偏低，也没有条件私自买手机。为了联系方便，特意向企业老板借了一部手机，由我负责保管使用并负责与各地政协联系。所以，我又多了一件操心的事情，既要通过电话与前往的政协机关搞好联系，又要时常让我们四个人给家里打个平安电话。现在想起来，如上这些琐事还算问题吗？手机、现金卡都已经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平常事和必需品。由此可见，改革开放是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根本出路，改革开放也给我们每个国民带来了看得见、摸得着的经济实惠和文明意识。

一

1998年4月3日，山城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南来的暖风已经荡满胸怀。我们一行四人都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了轻薄的羊绒衫，兴冲冲地乘坐通化市联合航运公司的军用飞机直飞北京南苑机场。当晚，我们由通化驻京办事处安排在南苑机场宾馆下榻。第二天，再由北京机场直飞广东佛山。

飞机降落在佛山，正是下午的艳阳高照，热烈而泼辣，站在机场的地面上，立刻感到一股热浪顺着裤腿儿涌遍全身，顿时燥热难耐，热汗横流。幸好佛山市政协的接站车已经在机场等候，我们躲灾似地急忙钻进了空调面包车，才算避开了紧追不舍的热魔。

在车上，认识了专程来接待我们的佛山市政协办公室的行政科范科长。范科长长得眉目清秀，娇小玲珑，虽然已是年近40的中年，依然不失其江南秀女的气质风韵。说话交谈，悦耳动听的粤语普通话让人感到甜润温暖；笑容可掬，温文尔雅的举止透露出精明干练的性格。在她的引导下，我们先住进了佛山市政府的第一招待所。这是一座花园式的政府接待宾馆，仿古的大屋顶建筑，曲径回廊，矮墙拱门，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小楼庭院，在古树花坛的点缀下，幽静雅致，别有洞天，实在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据范科长介绍，在我们住的楼房后侧，就是建国初期朱德、董必武等老一代国家领导人曾经住过的小楼。我们隔着窗纱朝外张望，尽管还没有看清楚具体的哪个窗户哪个门儿，便早已默默地击掌庆幸，暗暗地拍胸自豪，庆幸我们能够住在如此高规格　的宾馆，自豪我们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老一代革命家曾经的遗迹。

晚上，由佛山市政协的第一副主[xi]熊主[xi]设宴，为我们远道而来的东北客人接风洗尘。范科长坐在主陪的位置上，为我们殷勤周到地布菜添汤。华灯璀璨、装潢典雅的中型餐厅，只有我们6个人围坐的一张餐桌。婉转缠绵的江南丝竹音乐在餐厅里舒缓流淌，使我们的就餐环境沉浸在一派静穆祥和的气氛之中。第一次领略潮州菜系的风采，让我们感到非常新鲜而有趣儿的，当属颇具特色的煲汤文化。大肚小口的陶罐，传统的毛边纸封口，名目繁多、功效各异的各种汤料，在陶罐里经过七八个小时的慢火煎熬，使汤料中的多种营养渐渐熬成了鲜美可口的汤汁，餐前喝上一碗，对人体健康具有莫大的滋补作用。我们在熊副主[xi]的介绍下，慢慢品尝着鲜美的汤汁，顿感周身发暖，热血奔涌。

随着一道道潮州菜的陆续上桌，我们的接风酒宴也渐入话题、渐入佳境。随着话题的渐渐展开，熊副主[xi]还饶有兴味地介绍了佛山的悠久历史，以及被誉为“禅城”的由来。他说，佛山早在唐宋年间，手工业、商业和文化已十分繁荣，直到北宋时期，已发展成为商贾云集、工商业发达的岭南重镇，与湖北的汉口镇、江西的景德镇和河南的朱仙镇并称我国的“四大名镇”。明清时期，是我国南方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被列为全国“四大聚”（北京、佛山、苏州、汉口）之一。

与此同时，佛山市还是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老剧种的粤剧发源地，佛山还拥有被誉为东方民间艺术之宫的名胜古迹“祖庙”、岭南四大名园之一的“梁园”，以及凝聚中华武术精髓的“黄飞鸿博物馆”。除此以外，佛山还是著名的陶瓷之乡、武术之乡、民间艺术之乡，以及精致生动的剪纸、巧夺天工的秋色、精巧绝伦的石湾陶塑等传统民间艺术。因此，佛山市独有的禅城文化是岭南文化的杰出代表之一。

熊副主[xi]是地道的佛山人，不仅对佛山的文化历史了如指掌，而且对悠久的禅城文化更是由衷自豪。所以，说话间的语言流畅，滔滔不绝，兴趣盎然。然而，一杯原装进口的法国葡萄酒，在熊副主[xi]的手中频频举起、轻轻沾唇又慢慢放下。尽管熊副主[xi]提议饮酒的话题接连不断，尽管酒桌上感情沟通的气氛逐渐升温，但是，熊副主[xi]杯中的葡萄酒始终没有一饮而尽的豪爽。我们作为客人也只好随着他的感觉，对杯中的葡萄美酒浅尝辄止，始终没有畅饮四海的豪情。只是在酒席行将结束之前，熊副主[xi]对我和刘副主任说：“你们两个人年轻，可以多喝一点嘛。”

在我们的两位副主[xi]的鼓励下，我和刘副主任便轮番举杯答谢，轮番倾杯而尽。就这样，经过三番两轮之后，那瓶价格不菲的法国葡萄酒还没有喝完，只好悻悻地罢手退席了。

酒宴进行之中，范科长向熊副主[xi]建议，考虑到我们东北人的交流方便，希望请也是东北人的佛山市政协经济科技委员会刘主任，陪同参加我们明后两天在佛山的考察活动。于是，第二天，我们幸运地遇见了吉林辽源的老乡、佛山市政协经科委的刘主任。刘主任是部队转业留在佛山的老兵，人长得高大魁梧，性格憨厚朴实，我们一见面就感到格外地亲切，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们向他描述了家乡近年来的变化，他向我们介绍了佛山市近年来改革开放的气魄与前景。交流中，刘主任和范科长满嘴都是“生意经”，都是“商品意识”，什么“房地产”，什么“参股入股”，什么“买地买股票”。他们这些津津乐道的新名词、新观念，让我们这些东北人如在云里雾里的感觉，既感到新鲜，又觉得陌生。事后想想，这大概就是内地落后与沿海开放之间的差距吧，也是我们此行考察调研的初衷目的吧。

在为时两天的活动中，我们利用一天的时间，与佛山市政协的同志共同交流政协工作，共同探讨政协发展。考察之余，范科长和刘主任还陪同我们一起游览了国家级旅游景点祖庙。祖庙位于佛山市的闹市区，始建于北宋元丰年间（1078-1085年），原建筑于元代末年被焚毁，明初洪武五年（1372年）重建，以后经过二十多次重修、扩建，终于形成一座规模宏大、制作精美、具有独特民族风格和浓厚地方特色的古建筑群。庙内供奉道教崇信的北方玄天大帝，原名“北帝庙”。明代改称灵应祠；因为宋元以后这里一直是佛山各宗祠公众议事的地方，成为联结各姓的纽带，所以佛山人习称它为祖庙。

由于祖庙的历史悠久，声名远播。我们在祖庙景区流连忘返，认真地查看，详细地品味，那古老的庙宇，那古朴的戏楼，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难忘的记忆。

二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4月9日中午，在范科长的亲自陪同下，派专车送我们到位于广州白云区东湖附近的广州市政协机关。

当年的广州，虽然已经走在了全国改革开放的前列，但是，城市化建设仍处于刚刚起步的初级阶段。当年的广州市政协机关就是一幢仅有三层的老旧楼。办公室比较拥挤，办公设施也比较陈旧。接待我们的是广州市政协办公厅接待处的谢斌科长，也是一位年轻女士。谢斌科长不到30的好年龄，白皙俊秀的脸庞，瘦消高挑的身材，稍长的马尾辫在脑后随风灵动，显得精明干练。身穿质地轻薄的白色短袖衫，再配以花格新颖的过膝长裙，走起路来飘逸潇洒，玉树临风，宛若凌波仙子临凡下界，让人眼前一亮，心动不已。交谈中，我们得知谢秘书的父亲也是我们东北人，当年是林彪“四野”的老战士，随部队枪林弹雨地一路南下，穷追猛打地打到广州。现已离职休养，在广州颐养天年。谢秘书作为老革命的后代，也在解放军的“大熔炉”里锻炼成长，刚刚从部队转业到政协机关，言谈举止仍然是部队女兵的气质风度。

在谢斌科长的引领下，我们被安排在广东省委第十五办公室招待所，即新华社驻澳门分社招待所休息。晚上，由广州市政协办公厅的卜副主任和谢斌科长做东，为我们接风洗尘。晚饭后，我们又到附近的西湖路夜市闲逛浏览，切身感受了广州市井的繁荣景象和民间习俗。

在晚餐桌上，身为道地广州人的卜副主任就一再向我们推荐“西湖路夜市”。他介绍说，西湖路夜市开创于1984年的春天，至今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由于广州市政府的积极扶持，经过大量广州商户的努力，西湖路夜市现在已经从初期的两三百个摊档，发展到近千户摊档，近万名商户直接参与经营或配套服务，每年吸引数十万的海内外顾客和游客，高峰时年营业额达8000万元，年上缴税收600多万元。所以，西湖路夜市目前已经成为广州市晚间休闲的热闹去处，已经成为一处独具岭南风情、广州特色的景观。有人说，“没逛过西湖路还算是广州人吗！”可见西湖路夜市的火热魅力和热闹程度。到目前为止，西湖路夜市已经成为广州人购物、消闲，年轻人拍拖必去的地方，享有“南国夜明珠”的美名。

卜副主任的热情介绍，勾起了我们去逛逛的兴趣。于是，我们四人在餐厅门口握别之后，便兴趣盎然地直奔灯火阑珊的热闹街道而去。走进位于西湖路与教育路南段交汇的西湖路夜市，只见满条街道灯火闪亮，热闹兴隆，人流攒动，熙来攘往。灯火闪耀下的各家商铺，档档相连，一字排开，从成衣服装、日用百货、皮革制品到家用电器，无所不有，无所不精，无所不全。我们在人群中漫步闲逛，众多新奇的商品映入眼帘，众多价格低廉的商品诱人出手。我们一件件地欣赏，一件件地把玩；一次次地爱不释手，又不得以地一次次地释然而去。因为我们所带的钱款有限，还有几个城市要去，无法带着沉重的行囊旅行，只能一次次地忍痛割爱，拂袖而去。

在返回住地的路上，我们几个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通化市的“东宝商业一条街”。无论从商业街的规模和繁荣的程度，还是管理的水平和经济的回报，“东宝一条”显然无法与西湖路夜市相比，但是，我们完全有条件借鉴广州的经验，努力把“东宝商业一条街”搞得更好、更有规模，更具城市商业形象。

三

4月10日上午，根据日程安排，我们与广州市政协的同志进行政协工作方面的交流座谈。所以，我们在谢斌科长的引导下，乘车来到广州市政协机关办公楼。

走进办公楼的一楼小会议室，便由广州市政协的李副秘书长热情地接待我们。李副秘书长高高的个子，黑黑的脸膛，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却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寒暄交谈之间，我们便感到李副秘书长对政协工作非常熟悉、非常热爱，特别是他对广州市政府的经济情况非常了解，更是成竹在胸，让人感到他的超人能力和记忆力。

在他轻松自如的介绍下，我们比较宏观地了解了广州市截止1997年的工业经济增长比例的高速度，以及在固定资产投资、市场物价控制、消费总额提升、外贸出口、金融投资等方面的详细指标与年度对比情况。在介绍了广州市的经济情况之后，李副秘书长又比较详细地介绍了广州市政协的全面情况。从政协委员会的宏观理念到各专门委员会的设置，从政协的调研活动到委员提案的办理，从政协机关的机构设置、人员指数，到干部编制、办公环境，说得详细具体，如数家珍。

说到这里，李副秘书长指指我们各自身边茶几上的茶杯，示意请我们喝口茶，抽支烟，松弛一点。然后，他又接着对我们说：“我们现在的办公楼已经不适应了，新的政协机关办公楼选址在二沙岛上，离星海音乐厅不远，目前正在兴建。新办公楼的设计非常大气、非常漂亮。希望各位再找机会来广州，到我们的新办公楼去做客啊！”

边喝茶边聊天使我们的座谈更加轻松活跃了。但是，李副秘书长的话题依然紧扣政协工作的中心。特别是谈到政协机关干部的素质方面时，他深有感触地说：“各级政协组织都希望得到同级党委和政府的重视与支持，首先就是要提出具有自身特色的调查报告。由于政协组织的政治体制所决定，政协领导层要五年一届地次第更换，而政协机关的各专门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则相对稳定，很多参政议政的具体工作都要由各专门委员会去落实去完成。尤其是政协各类调查报告的撰写，多半是他们起草第一稿，然后再提交政协的主[xi]会议和常委会议来逐级审议。所以，政协要想真正提高政协调研报告的质量，就必须提高政协机关干部的素质。由此可见，抓好政协机关干部的队伍建设应该是政协领导非常重视的大问题”。

在座谈政协提案工作的时候，李副秘书长主要谈了广州市政协的具体作法。一是市委、市政府和政协三家联合交办提案，二是三家联合表彰优秀提案，三是三家协调搞好政协提案的催办，四是广州“两会”期间政府相关部门进行提案的咨询答复，五是发挥政协的整体功能作用，搞好上对省、下联区（市）县政协提案的联合办理，六是经常与市政府各承办部门联系，积极开展现场办案。与此同时，李副秘书长还就政协的民主监督问题谈了自己的看法，就政协的相关实体产业和机关管理等问题，介绍了一些具体作法。

李副秘书长侃侃而谈，我们四人速速记录。听到感兴趣的地方，我们还不时地插话咨询，详情细问，畅谈体会。来广州之前，我们先后在相关的报刊杂志上，已经看到过广州政协的一些经验和作法。此次来面对面地实地考察、共同交流工作体会与感受，应该说受益匪浅，收获颇丰。所以，整个上午的座谈交流严谨而活跃，话题宽泛而热诚，很尽兴、很开窍、也很受教益。

四　

上午的工作交流紧张而又活泼，时间很快就临近中午。在谢斌科长的具体安排下，午餐由广州市政协陈副主[xi]主持，请我们吃海鲜。与我们共同就餐的还有广西政协的许副主[xi]携夫人。许副主[xi]是广州政协的老朋友，刚刚已经离职退休，如今携夫人专程来广州旅游观光、来拜访老朋友。在酒桌上，陈副主[xi]热情开朗，十分好客，十分健谈；许副主[xi]则是老当益壮、酒量过人。在两位老领导的热情提议下，我和刘副主任也频频举杯，答谢陈副主[xi]的盛情招待，盛邀广西客人到长白山旅游观光。

因为陈副主[xi]还要参加一个会议，我们和许副主[xi]在谢斌科长的陪同下，乘车直奔白云山公园。白云山被誉为“广州第一山”，自古以来就是广州有名的风景胜地。上世纪60年代以后，白云山的“白云松涛”和“云山锦秀”两处景观分别被评为“羊城新八景”之一。

走进白云山公园，满眼的葱绿，满眼的新奇，满眼的生机，让我们这些刚刚走出冰雪料峭的东北人，感到清新豁然，感到心旷神怡。陪同我们的谢斌科长一边走一边给我们介绍白云山风景区的大致情况。她说，白云山风景区从南至北共有麓湖、三台岭、鸣春谷、摩星岭、明珠楼、飞鹅岭及荷依岭等七大游览区。说着，她环顾了以下四周，接着说，现在我们游览的景观，就是全国最大的园林式花园，叫“云台花园”，还有全国最大的主题式雕塑公园。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去看看全国最大的天然式鸟笼“鸣春谷”。

仰望高大葱郁的常绿棕榈、桉树，走近繁茂蔽日的木棉、紫荆，我们如同走进绿色“氧吧”，心肺顿觉舒畅，兴致顿觉盎然。漫步芳草萋萋的草坪，流连怪石嶙峋的曲径，亲近那随处可见的红色杜鹃，黄色睡莲，紫色紫薇，以及那些五颜六色、醇香扑鼻、叫不出名字的山花野草，更是惹人眼目，撩人心魄，动人情怀。面对灵秀妩媚的南国田园，我急切地举起手中的相机，毫不犹豫地对准焦距，毫不吝啬手中的胶卷。伴随着相机快门的“嚓嚓”声，我们把美景摄取进画面，我们把美好记录在瞬间，我们把记忆定格在永恒。

在白云山公园，我流连忘返；透过车窗，我环顾四野。俯仰天地，巡视左右，我的目光放眼蓝天白云，我的心境恬静淡然无忧。园林式的云台花园留下了我们徘徊不舍的脚步，古老悠久的图腾雕塑留下了我们崇拜虔诚的身影。啊，南粤！啊，广州！水墨画一样的景色，丝竹乐一样的韵味，田园诗一样的意境！

带着兴奋的心情和沉重的思考，我们毫无倦意又匆匆地赶往位于广州荔湾区的陈家祠。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陈家祠，其声名远震，享誉海内外。当我怀着敬仰而又忐忑的心情，站在陈家祠门前的广场前，面对这所恢弘建筑的时候，竟然是那么亲切，又那么陌生。放眼陈家祠门前的广场，四周都是宽阔的街道、林立的楼群和熙攘的商铺，与陈家祠的故旧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陈家祠就是陈家祠，依然不失其气势恢弘，沉郁威严的历史感和文化感。据史料记载，陈家祠筹建于光绪十四年（1888年），历时七年，于光绪十二年（1894年）建成。是当时广东省72县陈姓人氏合资兴建的合族祠堂，因接受本族各地读书人来广州应科举考试时居住，又称陈氏书院。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废科举后，书院改为陈氏实业学堂。民国期间，这里先后为文范学校、广东体育专科学校和聚贤中学。建国以后，几经变迁，几经易名，几经修缮，陈家祠凭借保存完善、巧夺天工的特色建筑，以“古祠留芳”之名入选“新世纪羊城八景”之一。

陈家祠坐北朝南，主体建筑为五座三进、九堂六院，占地约15000平方米。建筑外围有青砖围墙，形成一座外封闭、内开放的建筑群体，是典型的广东民间宗祠式建筑。走进祠院，迎面便是祠院的主体建筑聚贤堂。聚贤堂森严气派，堂宇轩昂，庭院宽敞。屋顶斗拱飞檐，梁架雕镂精细，堂中横列的巨大屏风，玲珑剔透，为木刻精品。屋顶上的陶塑瓦脊是清代广东石湾陶塑名家文如璧的作品。堂前有白石露台，石雕栏杆嵌以铁铸的花卉等图幅。在陈家祠堂各厅堂院落、回廊曲巷，以及门窗栏杆、砖墙影壁、神龛等处，随处可见精美细微的木雕、石雕、砖雕、陶塑、灰塑等传统建筑装饰或铁铸工艺,　可谓琳琅满目，精妙绝伦。

徜徉在高大雄伟的古代建筑群中间，我们的脚步似乎又走进了几百年前的学堂书院，我们的耳畔似乎又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和孩童的嬉笑声，我们的思绪似乎又浮现出历史与现实的遥远回响。走进每一扇门，我都想看见里面曾经的故人；面对每一户窗，我都想寻求那里面曾经的故事。驻足在一处处精美的雕塑面前，我细品那文物的娴熟技法与历史价值；伫立在一幅幅典雅的书画面前，我探究那诗文的深厚内涵和潇洒意蕴。然而，整个祠院除了散淡的游人以外，再无多余的杂人杂音杂念。我只有跟随着游人匆忙的脚步，倾听着他们轻声细语的述说，感受着现代生活与历史故旧的时空交替和文明韵味。

五

走出陈家祠，已经是夕阳晚照、华灯初上时分。回到招待所简单地吃过晚餐后，我们又不顾疲劳，乘车到广州火车东站去观赏被誉为“亚洲第一大人工瀑布”的广场水景瀑布。还没有走进车站广场，远远地就被人工瀑布那非凡的气势所震撼。走进宽敞的广场，近距离地感受到瀑布所形成的飞溅流花和凉爽气雾，扑面而来，动人心魄。与之相匹配的还有璀璨的霓虹彩灯，磅礴的交响音乐，以及那繁华的商业街市，涌动的客流人群，俨然一副气势恢宏的繁华繁荣繁闹的市井画卷。

4月11日，谢斌科长为了给我们留出个人的活动空间，建议我们单独活动一天，近距离地感受广州的繁华商业、街头市井和南国风情。作为东道主，谢斌科长首推广州的服装产业和服装批发市场。她的推荐正迎合了我们出发前的初衷，使我们能够圆满地兑现“为家人选购广州服装”的承诺。于是，我们早早地乘车赶往广州火车站附近的白马、流花和新大地等几大服装批发市场，在琳琅满目的服装海洋里徜徉，在风格各异的服装艺术间欣赏，在千姿百态的服装花园里漫步。经过我们大半天的浏览，不仅为家人选购了可心可意的服装，而且深深地为广州蓬勃发展的服装产业而震撼而陶醉。

晚上，黑龙江省驻广州办事处的邓主任携夫人请我们到珠江岸畔赏夜景、品海鲜、话友情。有道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我们“老乡见老乡”的广州聚会，无疑是人生际遇的喜事，更是觥筹交错的乐事。因此，我们几位都是酒致半醺方罢，夜至子时方归。

从4月4日到11日，我们先后在佛山和广州仅仅逗留了7天的时间。在这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旅途中，我们不仅实地体验了改革开放前沿城市的扑面春风，而且切身感受了内地与沿海市场经济发展的不足与差距；我们不仅开拓了眼界，也增长了知识；不仅感受到压力，也增强了信心；不仅拜会了老领导，也结交了新朋友。特别是负责接待我们的政协办公厅的同志，如佛山政协的范科长，经济科技委员会的刘主任，还有广州政协办公厅接待处的谢斌科长，都给我们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和深刻的印象。

正是由于此次不同寻常的南粤考察，由此而搭建起友好往来、相互沟通的桥梁，建立了宽松和谐的工作联系与个人友谊。此后的每逢年节，南北两地常有信笺贺卡之类的礼物互致问候。在事后的1999年新春前夕，为了表达我对南粤友人的一番心意，特别与喜欢古诗词的广州市政协的朋友以诗谢答，以寄托当年的情谊：

一方素帕染青丹，几点新梅耐瑞寒。

铁干疏枝凝傲骨，霜花雪蕾绽孤颜；

馨香浮动诗无语，雅趣舒张画有言。

遥寄芳菲天地外，山川烂漫暗凋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