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飞了，终有一抹是为生命绽放。我在斯冬，细细捣碎。

——题记

因为很难拥有快乐，因为总是被苦难牵绊，所以当我们遇到那些微小的快乐时，我们会很顺理成章地把它归为痛苦的元素。而当我们已经错过这个微小的快乐，痛苦地过完它之后，我们会很悲伤地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寻找的快乐已经被自己错过了。于是又是一段悲天悯人的叹息。沉重而卑贱。于是又开始陷入无止境的痛苦漩涡，埋怨自己永远也无法获得快乐。

是的，很多东西本身已经很难拥有，可是当我们拥有时，我们并没有好好对待。有些遗憾，就是这般妩媚，宛如烟花般轻轻地撩人。

很多很多的道理其实从来都懂得。可是永远也无法付诸实践。永远也无法原谅。就像已经刻在脑海的故事，那些错误并且真挚的片段。明明嘴上铿锵地强调并不在乎，可是扭曲的心里总会一遍一遍地回放。连一个瑕疵也不曾放过。

原来我们都很虚伪。对不对。

原来打败我们的从来只是我们自己。对不对。

原来我们连原来本身也拥有不起了。对不对。

年轻到底有多美好。做很多五光十色的梦。暗暗告诉自己都要学会什么。实现什么。而今当被时光一天一天追赶前进的时候，我们却是那么被动地选择停止。干一些很发烧的事情。直到一个危险的日子来临时我们才能意识到原来我们已经输了。原来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回到家里好长一段日子，都没有写作状态，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脑海里没有一个真情的句段来供书写。这是一段很柔软却惺忪的时光。经历过这些时光的我很大胆。因为好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每天早晨闻到母亲酸溜溜的炒菜味才醒来。粘稠地穿衣。简单地洗漱。然后与父亲母亲吃一顿简洁的小饭。很奇怪。在家里总会吃的很多。偶尔比父亲母亲吃的还要多。是的。我要多多吃。因为这是母亲做的饭。吃不了几天就要走了。所以我要好好珍惜家里的每一寸光阴。每一顿小饭。吃完饭后一切的家务我会认真地做起来。刷很难洗的玉米籽锅洗很多被我们吃完的香喷喷的饭的碗。一一做完，然后给两只阿狗喂饭。如果我忙，父亲就去喂它们。做完这些然后认真去清扫家里脏了的地方。完了之后看看历史书或者练练琴。总之说很少的话。

突然发现，自己挺喜欢做饭的。我告诉母亲。我说做饭其实挺有意思的。母亲说，女人天生就是做饭的啊。我笑了。母亲做中饭时一般我都会在旁边搭手，揉面择菜切菜之类的我都很认真帮母亲做。母亲总会很挑剔，说我包的包子不好看。有的时候她也会很没有耐心。我只是小声说道，因为我不经常做，难免做得不好。其实做了很多还是得到母亲微小的评价。就像我平时吃很多母亲做的菜但很少去夸她的菜好吃。母亲也一样她也几乎从来不夸我。是的。我们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这是一个时代对我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不过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我们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告诉了对方确实如此。母亲是六零后。而我是九零后。很多话。很多关系。就像每一顿的饭菜一样，安安然然地陈列着，被我们认认真真地吃完，其实这就是一种互相默地的认可。

也许，从前当我还小的时候，还会对很多东西抱怨，比如与父母之间的很多表达，可是而今当我长大，我慢慢理解他们，因为他们那辈人走过的岁月就是那样无声。岁月无痕。有些东西，除了根深蒂固就是根深蒂固。虽然隐晦，但是依旧很善良。依旧和今天的烟花可以温情地接轨。一样地撩人。一样地灿烂。宛如这个世纪与上个世纪的爱恋。我能理解。

当我们能勇敢接受很多我们原来很讨厌的事情的时候，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很成熟。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长大了。对不对。可是我并不想这样。让我继续任性。让我继续不要长大。让我继续受伤。好不好。

腊月二十六坐上最早班的回家火车。是的。我回家了。今天是正月十六。　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主动去找任何人玩。因为没有想要找的人。因为没有想要说的话。是的。回来之前，想了很多要见的人。其实真正想见的也只有两个。可是都没有见面。电话只是简单地通了几个而已。太冷了。是的。今年确实冷。就是因为寒冷，所以我们推辞了所有的见面与聊天。所有的话语，其实也是不用说的。

该说的，注定已经说过了。

该说的，注定会说完整地。

错过的照面，终有一天会补上地。

其实无所谓了。时间太可爱了。让很多我们相识，然后认认真真地在一起，最终很熟悉很熟悉。可是而今一年或者两年的时空距离，我们已经彼此很陌生很遥远了。跌跌撞撞地鼓起勇气打一个电话，最终换来的也只是电话那头干涩而粘稠的话语。

我们也只能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对不对。

或许，也会很完美吧。

有些赌局，注定永远也没有输赢。有些认识，注定永远只是为了效仿烟花绽放的璀璨瞬间。其实我们从来也没有找到那个绽放的高点，可是当我们错过时才发现烟花已逝。一切的唯美，我们只能在同样皎洁的月光下孤单地黯然徘徊。

或许，这种结局就是最好的一朵吧。你说呢。

有些东西，当我们自己一味追求时，如果我们所追求的对象对我们是漠然的，那么我们注定很难成功。或许，我们自身的方法也很欠缺吧。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错。对不对。

今年过年，姐姐又没有回来。这是第二个年头没有过年回家了。因为姐姐刚刚工作了两个年头。大学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在一家快餐店做工。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她孩子在饭店打工。姐姐也很少打电话了。因为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只有默默工作，默默赚钱才是唯一的出路。母亲总会半夜醒来开始念叨姐姐的工作。母亲不住地劝姐姐赶快换个工作。用他们那辈人的眼光就是要找个铁饭碗才能行。就因为工作姐姐与母亲之间一直有个结。我总在家里劝慰母亲。其实我知道姐姐是因为工作不好所以才不回来。我知道，我们这个家里出来的孩子都是死要面子的。她就是因为工作不体面觉得愧对父母，所以不回来。其实西安离家很近坐火车不到两个小时，可是一年到头姐姐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清了。是啊。她一年到头回来顶多三四次。很悲哀，对不对。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左右时姐姐回了一趟家。她回来给母亲买了很多菜与肉。还给外婆家舅家买了很多。花了好几百。虽然姐姐的工作是不好，可是她每次回家都会花很多钱给亲戚买。母亲说姐姐回来只睡了一晚。整整一个晚上姐姐背对着母亲一句话也没有和母亲说。母亲最后给我悲伤地回忆说，她问姐姐什么姐姐都不说，姐姐回来只是睡觉。其实我知道姐姐天天站着上班确实很累。她现在又瘦了好多。九十斤左右。我也能体会到母亲的无奈。母亲很伤心。其实姐姐回家也是我提前给她作的思想工作。因为村里一个比母亲还小的阿姨不在了，得了癌症。我告诉姐姐有时间就回去吧。最后她听了我的话才回家了。她每次回家都要给那些亲戚买很多东西。我告诉她其实她可以不买的，因为亲戚们都知道她工作不好，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但是姐姐总觉得她不常回家，如果回去不给他们买她会觉得自己做法不对。我知道姐姐是很倔强的人。她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把别人怠慢了。她就是觉得自己而今是挣钱的人所以有义务去买。

前几天通了一个电话，我告诉姐姐我过上几天就来了，问她要不要什么，我来捎着。姐姐只说要点母亲做的酱就行了。然后她随口问了句今年有没有做丸子。我在电话这头重复了这句话，然后回答到没有做随即看了母亲一眼。姐姐说算了。挂掉电话后母亲生气地说道，还要吃丸子，不给她做。过了一天之后，一个夜里母亲就让父亲赶紧去挖萝卜，第二天我把那些泥泞的萝卜清洗了三遍。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母亲就开始切萝卜和面打鸡蛋，然后放各种调料。我知道母亲要给姐姐做萝卜丸子。

倒了很多油，放在滚烫的炉火上，一会就开了。因为油多，因为母亲做的丸子馅特别酥软，所以夹到油锅里的丸子呲呲直响。油滴胡乱飞溅。一不留神滚烫的热油溅了我半个下巴，我反应快头赶紧躲开，可不幸的是热油飞到了我的手臂上。我却反应地很晚。然后我才知道了即使是同一个个体，对于陌生事物的反应也会相差很远。特别疼，直到今天，已经隔了四五天了还有三个鼓起的泡泡才慢慢往下萎缩成伤疤，不过现在还是很疼。母亲更惨，母亲手上虽然没有泡但是脸上有两处都被热油烫了。一处是眉毛底下，很显眼，幸亏母亲皮肤黑点可以遮掩。另外一处面积比较大刚好在离左耳一厘米的地方，向摊开的死面紧紧地贴在脸上一样。其实当时还有落到母亲眼睛里的和手臂上的。不过这些地方都没有留下疤。就算疼，她也永远不会给姐姐说。

最后我才知道，有一种伤疤，叫做姐姐永远也不知道。有一种伤疤，叫做母亲很开心结上。

找一个恰当的时候我会告诉姐姐母亲为她做的种种的。让她打开心结。因为从小母亲喜欢姐姐，姐姐也很听话，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打骂过姐姐。她们关系一直很好。而今她们这样姐姐伤心，母亲更是难受。

我总在安慰姐姐工作不好没什么的，以后总会找到好的。反正也刚刚毕业两年。姐姐不说话。父亲母亲总说让她赶紧去招聘会，赶紧换份工作。我总在安慰着两边。其实姐姐什么都知道，可是她还是没有回来。我知道当故事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总会认为自己可以接受一切。可是我们忘记了我们并不是圣人，我们都会耿耿于怀。好的。不好的。所有的一切累计下来就会很可怕了。

昨天村里又有一个和母亲年龄相近的阿姨走了。得了癌症。听说是昨天夜里四点多走的。活到了正月十五，但是并没有过完正月十五。真可惜。我与阿姨的大孩子年龄相仿。此时悲伤的哀乐刚刚响起，离我家不远。

哎！人的一生就这样匆匆完结了。才五十出头。女儿未嫁，儿子未娶。

我们的一生到底要拼多少才能到头。什么体面的工作。什么挣多少钱。在生命面前一切都如尘埃粪土一样卑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究竟还要欺骗自己多久。总以为捂住耳朵我们就听不到外面的雷声。其实雷声就在我们心里。我们终究是虚伪地。

过两天我就要走了。此时心里很潮湿。很洁净。一句想要说的话都没有。只能悲伤地掉几滴无声的眼泪。因为我知道而今的家终是这样，如同人生旅程的驿站。走走停停。走走歇歇。虽然美好，但是终将离开。因此还是不要留恋。宁愿笑着哭，也不要哭着笑。

家里只有一口炕。已经有两年多我都没有与姐姐一同挨着睡在这口炕上了。是的。已经两年多我们一家都没有好好团聚过了。我回来时姐姐不回来。姐姐回来时我又不回来。所以好像永远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小时候睡在一起总爱和姐姐吵架总会很烦姐姐，想着赶紧长大快点分开。而今却很后悔。很难过。因为再团聚的一天或许是半年后，或许是一年后，再或许是两年后三年后。

今年要不读研要不找工作。其实我特别想读研来着。其实母亲特别希望我读研。但是我又想赶紧挣钱把他们都养活起来。我不怕苦。不怕累。我要把他们都养起来。让他们衣食无忧。但是不管什么结果经过这些我想我都能坦然地面对了。做到真正地放下了。不会再因为考研或者考研的结果寻死觅活了。

彼时，悲伤的哀乐已经流遍这个沉睡的村庄了。沉重的天空依然很悲情地流露着难过。听说明天又有雪。这个二月注定都要悲伤着来了。只是希望所有善良的个体都能拥有一个善良且不肿胀的结局。

我在这里。一个人认真的小孩。认真地祈祷。

2014.2.15农历正月十六10：05于尘埃一地的炕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