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2月11日是农历正月十二,正逢我们村古庙会,亲朋好友聚集一堂好不热闹。酒席间大家谈起了各自在外打工的种种往事以及今年的打算和去向。古桥地处偏僻,经济落后,工业呆滞,乡亲们主要靠外出打工维持生计。每年这个时节,大批的乡亲便会携带一个简单的行囊纷纷离家外出打工。像我这样稍微有点年纪的人,除了泥水匠的手艺似乎别无它长,因此只能常年在全国各地的建筑行业奔波,在家与异乡之间往返。酒后微醉,回想起这些年在外打工之种种遭遇,心头思绪万千,便作此文。
——题记
也许,只因生活沉重,我注定要成为一个步履维艰的漂泊者。
也许,只因命运有着无法承受的厚重,我才注定要一次次远离熟悉的故乡之门。
每年春节过后,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冬日的尾音便会在一片温馨的年味里远去,初春温暖的阳光也会在年味的余音之中“哐当”一声打开故乡之门,将一片温婉的光亮洒满一地。初春的阳光很温和慵懒。沐浴着暖洋洋的春光,伸一个最惬意舒服的懒腰,“呵”一口年味的余香,便可以闻到年味在空气中缓缓散去。那种感觉,真好!
我真想赖在故乡这片温馨的暖阳中不动。可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我不得不背起那简单的行囊,撇下妻儿爹娘 ,恋恋不舍离开熟悉的家门去遥远的异乡闯荡。在异乡的时候,我时常会默然想起离别好久的家门。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么深的恋乡情结?
也许,因为我的心在故乡有所恋,有所依的缘故吧!而我那所恋所依的东西,也只能在故乡才能拥有,因此那颗漂泊的心才会对故乡充满了萦着绕着无法割舍的思绪!而又因为我所恋的亲密的家人在故乡,所依的知心朋友在故乡,熟悉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在故乡,所以我的心绪才不得不恋,不得不依故乡吧!
也许,因为我所牵挂的那些人依旧默默行走在故乡罢了;我思念的哪些事物依旧默默伫立在故乡罢了。心若无所牵,情来何所恋?情若无所思,心来何所依?
也许,因为我所恋所依在哪里,心便会在哪里,那里便是我的故乡了。作为一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人,怎么不叫我思念我心中有所恋有所依的那扇故乡之门呢?
也许,因为我的思乡情结太深太长!深到如异乡的陌路,长到如异乡的寒夜。这情结就如一片千年的月光,洒满我漂泊的岁岁流年,填满我梦乡的旯旮犄角,以至于在睡梦里,还以为异乡的那一片月光就是故乡门前卸落的一地白霜。然而,这一腔思乡的悠悠情愫,为何总叫我这样默然神伤?
思念中,故乡的那扇门,好像永远是儿时记忆之中,浑厚斑驳中透着暗红色的那扇木门;好像永远是儿时记忆之中,黄昏来临的时候母亲穿行在街头巷尾,不厌其烦地呼喊着我的乳名,那么质朴温润,直至喊到我那颗顽皮的心有了微微的灼疼时,我才会踏着淡淡暮色,怀着一抹愉悦和稍稍惶恐的心情迈进了家门,随着身后那一声“哐当”而响的关门声,一颗心便会安然停泊在了那扇温暖而淳厚的家门之后。
无论季节怎样更迭交替,岁月怎样此消彼长,年轮的记忆中始终无法舍弃故乡那扇浑厚斑驳的质朴之门。然而,为了生计,即使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我也不得不离开那扇浑厚斑驳的故乡之门去漂泊。当我背着单简的行囊迈出故乡之门的那一刻,蓦然回首,我看到矗立在故乡之门前的那棵老白杨,正以一种百折不挠的姿态,伫立成故乡之门默默无闻的守望者。
漂泊了很远,跋涉了很久,我才想起:故乡,就是我通往温暖之家那扇进出了无数趟,却不曾真心实意留意过得门。总以为,家的那扇门应该随时随地永远的为我敞开着,任我随意地迈进跨出。漂泊的次数多了,跋涉的时间长了,我才渐渐体会到那种“相见时难别亦难”的纠结心绪,是何等的哀愁而无奈,才明白那扇故乡之门,其实是一个难进难出的“坎”,是一种“怎一个愁字了得?”的纠结情怀。
在异乡,我见过无数的门,或是高贵典雅的仿古门;或是坚硬沉重的铁门;或是轻巧美观的塑钢门;或是多姿多彩的复合门......但这些所有的门,都泛着一种淡漠的冷光,使我莫名的产生一种敬而远之的恐怯,远远不如那扇浑厚斑驳的故乡之门看上去温馨淳厚。也许,这种感觉源自我内心之中从来没有嫌弃过那扇浑厚斑驳的故乡之门,还有门里门外所涵盖的事物,以及门口端坐着晒太阳的老人和老人身边安静而卧的小狗。那扇浑厚斑驳的故乡之门哟!朴实的外表和淳厚的内涵,永远给我一种温暖色的安全和亲切的信任的缘故吧!
在异乡,我永远寻觅不到一扇如故乡之门一样,那么淳厚那么质朴浑厚斑驳的温暖之门;听不到一扇如故乡之门一样,在开与关之中发出的那种亲切地“哐当”声,那么的让我痴迷那么的让我沉醉的温暖的声音啊!那一扇故乡之门哟!更让我思念故乡那人情的憨厚和民风的淳朴了!
在异乡,我永远遇不到一扇如故乡之门一样浑厚斑驳的温暖,无论何时只要听到我熟悉的步履声,就会自动敞开或虚掩着,等待我长驱直入或轻轻一推就能迈进的之门。多少次,在异乡我被那一扇扇或高贵典雅,或坚硬沉重,或轻巧美观,或多姿多彩的门拒之于外,让我感到是那么孤寂,落寞和无助。
故乡之门啊!对我永远敞开着,随时随地的等着接纳我。
异乡之门啊!对我紧闭着,随时随地的如防贼一样防着我。
因为我知道,无论是在烈日炎炎的午后,还是风雪漫天的深夜,故乡之门内总会有我所恋所依的亲密家人和忠实朋友为我守着,听到我熟悉的步履,自然而然就会为我打开,热情的迎我进门,无论我是一脸的落魄或一身的富贵。
因为我知道,异乡那扇沉重紧闭的门,需要一把钥匙才能开启。而我手中却常常是空空如斯没有那把钥匙。于是,我只能无助的在那扇紧闭的门之外不断徘徊。于是,我更加思念那扇浑厚斑驳温暖的故乡之门。
古桥系列散文之四 2014-2-1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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