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儿子要回家。他突然说是到我们市的北站下车。我知道他坐高铁，我也知道大概什么时间就到。上午我还要开会。尽管会议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从过了年到现在几乎天天都是开会。内容大同小异，大概这也是过年之后的一种习惯。倒是我们单位明天要开的会议很重要。马年到了，要开学了。全县几十家学校要开学，是的好好的铺排一下了。教育这行当，我没来的时候想的简单，可来了才知道，教育其实是在培育社会生命圣地。和生命打交道，不仅仅是一项神圣的事业。他是一种生命外在延续。

儿子当年读大学学的是高铁专业。记得当时他每次回家都坐飞机。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坐高铁呢。儿子说他的导师说了，我么的高铁能不坐就尽量不坐。我问为什么？儿子神秘的一笑说，导师说了，天机不可泄露。这才过了一年多，儿子的观念就彻底改变了。我么的高铁到底怎么样，我是说不清楚。我也从来没有机会坐过一回。但是高铁的故事在中国几乎是家喻户晓的。我没想到儿子这次坐高铁回家。

我问为什么不坐飞机呢？儿子说现在坐飞机不能报销了，只能坐火车了。我说不是导师都说不要坐高铁吗？可儿子也说了，现在什么事情都在变化之中，昔日不能坐，今天也就未必不能坐。再说了，当年发展高铁的人都进了铁窗，该讲的故事也都讲完了。坐一回高铁，也算是自己对高铁专业的一份尊重。

我知道高铁，可我不知道我们市里还会有高铁站。尽管我的家乡是在小县城，可是听到我们所在的大市竟然也有了高铁站，心里还不免有些怪自豪的。上午开完会我就启程去高铁站接儿子了。一路上我车子开得很慢。其实道路上已经没有积雪了，只是我心里的阴影总是驱散不了。当年儿子在省城读书，也是去看望他。当时遇上大雪天。结果走在半道上，一个不小心的点刹竟然让车子四脚朝天，我被关在车里愣愣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来朋友。

我知道如今的高铁速度很快。从北京回来也就五六个小时。可到了高铁站，给儿子发了个短信一问，他才过了石家庄。我当时心里还纳闷，按照高铁的习惯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郑州才对。可儿子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火车到了保定就停住了，一直没有走。也不知道原因，大概能耽搁几十分钟时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因为误点的事情，对于火车飞机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不过到了高铁站，我想着到里边等一等，参观一下这里的建筑，也算是过完年，开完会之后的一种消遣吧。可是当我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和我想象的是一点也不一样。按说高铁算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交通工具之一了。没想到我们这里的高铁站会是现在这么个样子。里边乘客很少。好像还正在建设，其中有一半还被封闭着。我刚要走进去，门口坐在一张桌子后边穿着警服，但不知道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的人伸出了手拦住我的去路。问我要票和身份证。

没票是肯定的。因为我不是来坐车的。至于身份证我想也就是来接儿子回家，所以也没有把身份证带在身上。两样东西我是一样也没有。我说是接客的。现在想去洗手间。那位警察头都没有抬顺手给我一指说，要接客去隔壁。要上厕所广场上有。这里边没有票和身份证是不能进去的。我想，既然是规定，我也不能破了。再说了，管的严实一点也有好处。免得像年前我们邻县发生的那桩客车爆炸案。好好的几十位回家过年的人流血受伤。甚至于害死了四位不知名的人。

走出大厅，我想既然出口在隔壁，那就去隔壁上卫生间也行。结果到了隔壁才发现大门紧锁着。从玻璃上往里边看，电子屏幕上还打着红字，好像儿子乘坐的列车也在其中，只是后边跟着一小串字，大概说的是误点的缘由吧。我如今不像年轻的时候，眼神不好。离的远一些，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当然了，这个我不埋怨谁，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它。

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大门紧锁着不让进去呢？在外边寒风呼呼的刮着，我都感到脸皮有些发麻。看到一位穿着标志服的车站工作人员路过，我就问这里的大门怎么不开呢？工作人员瞟我一眼冷冷地说，还没有到开的时间呢。现在火车误点了，开门大概还需要四十分钟。我一听就傻眼了。火车误点了，难道就需要接站的人遭受磨难。我来的时候也没听说这趟高铁要误点，难道火车误上三四个小时，我就得在大广场上接受寒风的洗礼三四个小时不成。我顿时有些生气，可是想发火，人家早就走了。本来这里人就稀少，加上天冷，广场上我看了半天，也就只留下我一个人。

遮寒的空间没有，但厕所不能不去呀。我去了广场的一个看去像是简易的卫生间。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大概好久已经没有人来过了。算我有运气吧，第一个来，也就是第一个感受了。上完卫生间，我想还是躲进车子吧。不管怎么说，车子里没有误点的烦恼，也能遮挡风寒。心情惬意了，还能玩会儿微信。也算是打发时间吧。

等了四十分钟，我想这下接站的那扇门总该开了吧。于是我下车又去了接站处。可到了发现，门口已经有几个接站的人，也是满腹的老骚，觉得车站说什么都不该把大家挡在门外。可是这大概也是人家的规定，大概也是等车到站了，才开门。我想大概这也和安全有关联吧。进不去也就不会有谁带着炸药的忧虑。等客人都出来了，时间很短，大概想有点想法的人也是无能为力了。

等到喇叭里已经说儿子乘坐的那辆火车已经进站了，这是大门才被打开。我刚进去，儿子就已经站在自动的旋梯上了。儿子到底年轻，眼神好。他一眼就看见了我，便朝我招手。大概有两分钟吧，我们就走出了大厅。儿子也是第一次来这个车站。走到广场中央，儿子还特意停住脚步回头看看那座大楼，喃喃的说，这个车站怎么给人的感觉是孤苦伶仃的呢。是人太少，还是……

坐上车，儿子说他来驾驶吧。看来儿子也是大了，知道心疼老子了。我说刚下了雪，路上有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干，所以一定要小心驾驶。儿子接过钥匙笑呵呵地说，放心好了，不能一次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呀。好在儿子如今的驾驶技术还算不错。我的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车子走在路上，儿子先说车子了。他说妈妈的车子看来开着还是不带劲，排气量太小。我说家用省油就可以了。可儿子说，现在谁还考虑这个呢。社会发展了，将来他要是有能力，就一定买一辆大排量的越野车。开车其实也是一种感觉，也要显示一种霸气才行。

儿子开上车，我就无事可做了。也不想和儿子多说话，怕影响他开车的专注度。我就开始摆弄起手机来，顺便也想看看最近到底腾讯上有什么值得记忆的新闻。刚一打开网页，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央视对东莞色情行业的报道。看来规模很大，声势也大。好像昨晚的焦点访谈都播放了。只是当时我在读书，没心情去听。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现在儿子开车，我就当是消遣，所以就把网页的字迹放到最大，为的是能看的清楚一些。

扫黄似乎这些年一直是大呼小叫的。所以这事情严格意义上说算不得新闻。可是这次规模之大，随后的措施之严厉，好像是近年来没有过的。东莞的色情行业发达好像大家早就有所耳闻了。尽管在当今社会的说教中，这行产业实在是令人不齿。可是现在发展大了，成了气候。其实说心里话，色情业不单单是在东莞才有。尽管我们谁也不敢说，这个产业到底伤害了多少人，但是我想还是可以说它倒是让很多人有饭吃。

过去我一直在说，为什么社会唾弃的事情会发展起来呢？为什么曾经已经被彻底消除的事情却能死灰复燃呢？现在我们可以去把那些可怜的姑娘公布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可以把那些从事这项事情的人送进铁窗。但是为什么能发生？为什么还能壮大呢？没人说，似乎这个世界滋生的东西都是自发的。可是谁能不知道，哲学的理性其实早就告诉了我们，其实我们现在大张旗鼓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作践生命的无奈和悲哀。

本来我还想多想，可是微信里有人问我接到儿子没有？我说接到了。他说没给儿子一个拥抱，或是那个鲜花什么的。我笑了，说儿子见老子本来是要拜的。怎么可以去送花呢。结果微友开始不满意了，说我怎么会如此迂腐，怎么会这样的跟不上时代呢。我知道他是调侃，我自然也调侃过去了。微友说那些都是过时的形式，现在谁还在乎哪些形式呢。我说，没有形式怎么承装内容呢。

微友可能去忙了，也可能我说的太过逻辑了。他拒绝回答，一切便开始沉默了。这时也快到家了。家里人也开始不停的人打电话问我们走到哪里了。特别是儿子的奶奶，几乎是十几分钟一个电话。看来人说隔辈亲一点不假。回到家，儿子就去看奶奶了。我坐在书房，脑子乱哄哄的，说想点明天开会说点啥，可是想了半天，什么都想不出来。结果母亲打来电话说，她和孙子商量好了，晚上一家人吃火锅。

吃吧，吃什么都行。谁让我有妈妈和儿子呢。放下母亲的电话，我开始调整自己。不想了，彻底不去想了。想多了，自己会伤心，恐怕哲学也会伤心的。明天到了明天再说，因为明天说不定不是今晚的梦。说不定微友说的没错，现在的人谁还在乎形式呢。其实想开了也是的。没皮的生命想起来可怕，但未必就真的可怕。前不久有个朋友告诉我说，他养的太岁就是一块肉，但是有生命，繁衍很快，取掉一块就能成长起来。

不合乎逻辑呀，这哪里是生命呢。这分明就是上帝在戏弄生命的真谛嘛。可是一会儿儿子回来了，说他看见奶奶很高兴。我不知道儿子说的是他自己高兴，还是奶奶高兴。我想问，可儿子说，这才上班两个月，怎么觉得一切都变了。我问什么变了？儿子说，看来是他的心境变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