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正月初三,一个天气晴朗阳光很好的下午,我到漳州参加龙海古县中学九三届初三年班同学聚会。
打的来到漳州灵五大厦高[chao]会所的门前,班长蔡芗凌同学兴致冲冲的跑到楼下接我。20年前这个清秀腼腆瘦弱,成绩异常优秀的小男生已经长成一个高大威武、英气逼人的交警干部。走进包厢,四五十个同学围着四五个大圆桌,团团坐着。男同学抽着香烟,女同学喝着麦茶和杨桃汁。每个桌子都摆放着一个大瓷碗,周围是许多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奖品。大家正兴致勃勃地摇色子博奖品。蔡芗凌同学把我介绍给了大家:同学们,你们看谁来了。啊,是甘老师。学生们都放下手中的游戏,用热烈的掌声和美好的笑容迎接我。我真的感到无比的愧疚,我习惯了小城镇的慢节奏,总是睡到自然醒。沐浴、更衣、打的,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两个多小时。当年他们在学校时,只要迟到一会,哪怕只有半分钟,我总是横眉怒目连骂带罚,整得他们汗涔涔泪潸潸,想起这些,实在过意不去,可他们并不记挂这些。他们这样说:老师能来,让我们看看就行。也许在他们心里,“那过去了的,都成了亲切的怀恋”。天地间,恐怕只有君亲师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郑清忠同学邀请我到他们的桌前坐下,加入他们的游戏。包厢里的气氛非常热烈,色子在瓷碗中上下跳跃,清脆响亮。博到大奖的喝彩声,连小奖也无缘的惋惜声,色子跳出碗外在地板上乱窜大家的哄笑声,连成一片。当年在泥巴里打滚在山上乱窜的乡下小孩,如今个个身体健康事业有成,男生高富帅,女生白富美。面对满园桃李芬芳,我,一个毛发稀疏、满脸黑斑、形容枯槁的市井老头夹杂在他们中间,显得十分猥琐,既为他们感到欣慰,又为自己感到寒颤。摇色子接近了尾声,奖品几乎都被领走了,唯有“状元”,千呼万唤不出来。后来一个同学建议,把这个状元的奖品——一把漂亮的电吹风给老师,大家一致赞成。我觉得难堪,赶紧站起来推脱:我头发又白又少,都快成三毛了,这玩意根本就用不上。而且自古以来只有“状元学生没有状元老师”的,但他们不依,我姑且收下,留作纪念吧。
开饭了,几道菜过后,男生女生开始轮流过来给我敬酒。“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我平时没什么喝酒的,今天大家高兴,气氛热烈,就喝个痛快吧。我倒掉麦茶,换上喜力啤酒,和学生们频频举杯。一个以前非常腼腆的男生端着满满的一大杯葡萄酒走到我面前,说:老师,你如果能叫出我的姓名,我就干杯。我脱口而出:郑松毅。他痛快的一饮而尽,学生们都夸我记性好。我也乐得云里雾里。一个已故的诗人说:“舒心的酒,千杯不醉”。其实不然,何况灵五的酒杯不是通常的一口杯,而是大得多。我从开始的几乎倒满,到中间的倒一半,到最后倒三分之一。对于后面来敬酒的学生,我感到自己不够诚意,但确实力不从心,老师纵然聊发少年狂,已无少年力。前来敬酒的学生也一直在给我照顾:“老师,我干了,你随意就行”。常有学生挪过来悄悄提醒我:“老师,等下你还要回去的,不要喝太多”。“老师,要不然我给你代酒。”他们的言行实在让我感动。和他们在一起,真有一种父子般兄弟间的亲情。
撤去圆桌,在茶几上摆上时兴果品,大家继续喝酒聊天、同时也唱歌跳舞。我脱去外套,班门弄斧地吼了一支红歌《大海航行靠舵手》。唱得烂极了。我平时就很少唱歌,经常一开口就跑调。加上今晚醉意朦胧,头重脚轻,肯定跑得一塌糊涂,即使没到钓鱼岛,也到锦浦桥吧。接着又献丑的跳了一曲牛仔舞,节奏踩不准了,花样也不到位了,真像一头没有睡醒的老牛,笨拙的在豪华的包间四处乱转,难为了李秀卿同学。但学生们并没有笑话我,还是以热烈的掌声鼓励我。
聚会在无比愉快祥和的气氛中结束,学生们送我上车,还送了我许多东西,其中有四袋大米,够我吃两个多月,躲过那淫雨霏霏的梅雨季节。
亲爱的孩子们,当你们的老师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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