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一朵茉莉花开

清香在我年轻的梦中飘来飘去

我的爱暗自花开从清晨到午夜

说不清的感觉该如何表白

迷惘　盛开在青涩时代

相信爱的年纪

哼着歌曲左右摇摆

等待　成熟到来

你迎风无言静静离开

葬送了我青春的爱

忧伤的咆哮在心中漫开

没有牵手　何来放开

只是一段美丽的错误

如青春开了玩笑

藏在心中　常常追忆

——题记《青涩的爱暗自花开》

我困惑着，挣扎着。因为我知道，你是我表弟，我爱上了你，悄无声息。可我知道，你是我表弟，我是你的表姐，我不能爱你，你也不能爱我。古代有多少表兄妹姐弟，他们为什么可以爱恋，可以结为连理？《家》中的大少爷和他的梅表姐不是表姐弟吗？还有《三家巷》里的周炳和区桃？今天，我们为什么不能？难道我们今天活得还不如古人么？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可以吗？可以吗？我挣扎着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在绝境中寻找希望。

1

我和你同年同月生，却大你十天，所以你叫我姐。我是妈妈的第二个女儿，我上面有一个姐姐，可妈妈在生了我之后并不高兴，因为我不是她理想中的男孩。她立志是要男孩的，却又怕计划生育处罚。所以在我刚满一岁的时候，便把我寄养到了外婆家，也就是你的家。你是我外婆唯一的孙子。也就是我舅舅唯一的儿子。我到了你家后，和同岁的你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姐弟。

打我有记忆起，应该是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只要你一出去玩，我一准像尾巴似的在你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好像你是哥我是妹似的。可那时你却没有做起一个哥的样子，总爱和街坊邻居家的小男孩一起捉弄我，欺负我。比如你们一起来扒我的裤子，一起往我脸上糊泥巴，一起扯我的小辫子，然后你们在我的哭泣声中嘻笑着迅速散开躲在暗处看我站在原地，一个人无助而又茫然的哭泣，直至外婆闻着哭声赶来，你们才会在外婆的怒骂和斥责声中作鸟兽散。

我从不在外婆或你父母跟前说你的坏话或告状。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你肯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受罪，因此你并不讨厌和我一起玩。当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在院子里玩过家家。我总愿意充当你的媳妇，满手满脸泥浆的忙着为你做饭菜，看你尊在一旁一脸幸福状冲我甜甜地笑，一副开心满足的模样，心底就会升起一团甜甜的感觉，好像我们真的是夫妻，在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就这样，我和你在无忧无虑中渐渐长大，到了该上小学的时候，我已经高出你半头，而且我的皮肤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总是扑闪扑闪的眨动，见人就会微笑，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我的牙齿就像是一颗颗玉贝壳镶入口中似的，我非常喜欢我的牙齿。我笑的时候，面颊两边会出现深深的酒窝，酒窝里洋溢着红晕。我知道，我有一副文静可爱的俊俏模样，因此外婆和你父母经常在别人面前夸我，我心里总是美滋滋的。你的模样就不那么令人那样养眼了，长得矮不说，而且黑瘦，一双不算太小的眼睛总喜欢眯成一条缝，就像是谁用刀划了一下似的，满嘴的牙稀稀疏疏参差不齐，可你的一双招风耳却大又厚，摸上去胖嘟嘟的，就像猪八戒的耳朵。所以有时候你的父母会看着我们轻声叹气，要是璇儿是我们的女儿多好。

2　

当我准备和你一起去村中的小学读书时，我妈妈来了，她要把我接走说是给我办理户口准备上学什么的。此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个没有户口的黑人。我看着妈妈，觉得她是那样的陌生，简直有点怕她，死活也不愿跟她走，所以我哭，哭得跟泪人似的。妈妈看着我哭，有些恼火，大声训斥我：哭，哭，就知道哭，有啥好哭的，真是一个没出息的丫头片子。当时我是多么渴望你站出来挽留我，可你站在那既没有动，也不说话。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么伤心么？有多么失望么？我心里简直有些恨你了。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外婆和这个我生活了五六年的家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我都是那么的熟悉呀。但最终我还是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得离开你，跟着母亲走了。

我回到自己陌生的家里，看着陌生的姐弟和陌生的父母，一时无所适从。于是我不吃不喝，一个劲哭，哭着喊外婆，喊你，直到哭得泣不成声。父母被我哭烦了，于是骂我打我，我就哭更凶，父母无奈之下答应我事情办好后把我送回去，我才破涕为笑。后来，妈妈真的又把我送回到了你家，原因是她要随父亲外出打工，我奶奶岁数大，身体不好照顾不了那么多小孩。

重新回到你家，我感觉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那样高兴。当我再次见到你，便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如一只飞舞的蝴蝶飞到你跟前，拉起你的手又蹦又跳，眼里还闪着一丝泪花，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好想你，凡弟。

于是，我们又携手一起走进了村中的小学，开始了起立，敬礼，老师好的小学时光。

我的学习一直是班里最好的，每次都能拿回家好几张奖状。而你的学习水平总是平平，连一张奖状也没得过，为此你父母不少训你，叫你跟我学习。可你根本不听我的话，依旧我行我素。你让我替你写作业，自己跑出去玩，临走时总爱冲我扮个鬼脸说一句：好好写，我的才女姐姐，不要让小弟失望呦！而后一阵风似的不见了人影。也许因为你是男孩我是女孩吧，我们之间的差异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在学校里，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优秀生，而你却是一个总受批评的问题男生。在家里，我除了静静的写作业，就是帮外婆做事，而你除了看电视，打游戏，就是跑出去和同伴疯玩。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像儿时那样多了。为此外婆没少数落你：你看你璇姐多懂事，帮我做家务，陪我晒太阳，和我说话，你就像个野人似的一天到晚逮不住个人影儿。每当此时我就会替你辩解开脱，说什么男孩子当然不喜欢待在家里。男孩子天生就喜欢在外面闯荡等等。外婆看着我们就会开心地笑，说只要有璇儿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这疯小子，我才懒得管呢。

你会微微一笑，而后用手拍拍我的肩，淡淡的说一声：谢谢你，璇姐，你待我真好。看着你的微笑，我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六年级的时候你开始拿着你爸爸爸的繁体《红楼梦》《三国》等文学作品看得如痴如醉，而我每天放学都是看《美少女战士》。

3

进入中学后，因为学习任务加重，我在永远忙不完的做题，熬夜，为拼中考忙碌着，你却轻松地看着你钟爱的文学书，和我大谈特谈什么卡夫卡，什么耶夫斯基，什么批判主义，什么浪漫主义，什么舒亦顾城雪莱，谈的我云里雾里。

此时你的个头已经超过了我，足一百七十厘米，皮肤也渐渐白皙，身体开始硕壮，唇边开始冒起茸茸胡须，眼睛不再眯成了一条缝，而是变得炯炯有神，完全一个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阳光男孩。我知道你已经痴迷于文学并为之做着不懈的努力。你似乎有着这方面的天赋加之你的努力，你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在多家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诗文，并在几家大型文学网站写有文集，已经小有名气，身边有不少的粉丝，其中不乏聪明漂亮，多愁善感的靓女。

一日，阳光明媚，你在人流涌动的食堂里静静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刚和我说了两句话就被一个漂亮的女孩拽走，只留我默然站在原地发呆，直到有同学过来问句：“你喜欢他？”我默默的说：“他是我表弟。”然后就黯然泪下，一如当初你和邻家男孩一同欺负我时，眼中充满了忧伤和痛楚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而愤怒。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周末回家的路上，你才会和我在一起，可你却总是和我大谈特谈你的理想抱负，大谈特谈你的开心之事。我总是静心聆听你的高谈阔论，默默分享你的开心快乐，你没有发觉吗，我们之间不再像小时候在一起如两只蝴蝶双双飞。我们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朋友和天地。我知道，我们已经长大，不再是少年。我们不再经常共用一双筷子，一个碗，不再随意牵着彼此的手，揽着对方的肩。

你知道，我有洁癖。我的东西，我的床铺，别人绝对不可以碰，包括外婆和你父母，唯独你可以。你不明白为什么？你的每一个举动的细节都像是一粒饱满的种子一样落在我心里默默地，悄无声息的被滋养着，越发的长大。我怕，怕它在某一天迅速地长大，将我小小的心房给撑破。

于是，我开始困惑着，开始挣扎着。因为我知道，我爱上了你，悄无声息。可我知道，你是我表弟，我是你表姐。我不能爱你，你也不能爱我。古代的表兄姐妹弟，他们为什么可以爱恋，可以结为连理？？《家》中的大少爷和他的梅表姐不是表姐弟吗？还有《三家巷》里的周炳和区桃？今天，我为什么不能？难道我们今天活得还不如古人么？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可以吗？可以吗？我挣扎着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在绝境中寻找希望。

4

在我眼里，你和任何一个男孩都不一样。你是聪明的，你的理解和洞察力是那么强。外人第一眼见到你，就会在你睿智的眼光下无法遁形。可你，为什么就看不穿我？

我坐在临窗的课桌前，心不在焉的看书。风从南面吹过来，吹散了我的头发，吹干了我的嘴唇。我眯起眼，整个身子伏在桌子上，手忙脚乱地摁住被风吹乱的书页。也许，因为有你，我过了几天食不能下咽夜不能寐的日子。

黄昏。很静。

我坐在学校的蓄水池边，睁眼看夕阳投在地面上的暗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当一个人叹气开始演变成一种习惯时，也许忧伤已经作为一种病态而深入骨髓。我的身体，我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也许，和你在一起的第一秒就注定是一个错。

起风了。早春的风有些冷。我的衣衫单薄。我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在灰色的春风里以纷乱的姿态飞舞蔓延。我看着下载在手机上你前不久发在某网站上的《转身》那首诗。

命运一转身　

你便出现

你的出现

是一个意外的相逢

变成永久的眷恋

甜蜜入梦的瞬间

真实的思念

带着忧伤

飘远，飘远

命运一转身

你便出现

你的出现

是一个意外的相逢

变成永久的眷恋

甜蜜入梦的瞬间

真实的思念

带着忧伤

飘远，飘远

也许因为冷，我慢慢将身体蜷缩起来。一直被我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掉到了地上。我蹲下身，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转身》，凄然一笑。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笑自己的无所适从。

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我以为你会在新年的钟声里给我打一个电话，或者只是发一条简短的祝福短信也好。那样，我也许就会忽略掉我们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亲情峡谷，不再如隔岸观火似的去观望你以及你的喜悦和你暗藏的忧伤。可你没有，你沉默在你的文学激情中，沉浸在你写作的快乐中，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知道，我是绝对不可以爱上你的。

我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对着镜子说。等说到我自己都感觉到麻木，感觉到无所谓，感觉这原来是一个不可抗争的事实后，我就像原来一样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只是眼泪却比原来更多，更勤。

5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毕业了。也许从此以后，我们将各自东西。也许会把彼此从记忆中忘记。所以在一个阳光暖暖的午后，我在操场上拦住你问：“凡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说：“你永远是我的姐姐，亲姐姐。”

那一刻，我看到了你眼中掠过的一丝痛楚。这是唯一的一次，别人的眼睛会泄露自己的心事，可你不会。你的眼睛好像天生是要发现什么的，唯独这次，你流露了掩藏的真情，尽管它只是一瞬即逝。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太相似了，我们都是有主见的人，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关于这份感情，我们聪明的不去说破，如果有谁点破了，另一个一准跑得远远的。

本来，我打算在我们毕业时，用我贴身佩带的玉坠，换取你手上戴的檀香木手镯，现在看来不必了。我们的爱，犹如细水长流，无声无息，只是我的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开成一朵一朵细小却繁复的无名花。它们可能是黑色的曼陀罗，也可能是紫色的薰衣草，用它们浓郁的香气和缤纷的花瓣一层一层的覆盖着我心中隐隐作痛的伤口，看得到，听得到，却无法触摸，随时随刻都会凋谢。

我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到市里最好的高中。而你也被另一所高中录取。暑假期间，你说你要出去体验生活，问我要不要一同前往。我回答你：“不必了”在这个暑假里，我怀着无限的眷恋心情给你织了一条长长的围巾。我想为你戴上这条围巾，在年轻的岁月里穿过城市的寒冷；穿过寂寞而表情泠漠的人群；穿过潇潇的朔风；穿过怒放的雪花；穿过我们的忧伤；在人生的路途上漫漫走向温暖的春天。

我会微笑着转身，慢慢离开这段懵懂而青涩的爱。

我终究是一个平凡的人。

我终究不是任何人的天使。

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我在选择。从起点到原点，都是命运在选择。

再见了，这段青涩的爱——曾经暗自花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