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玺,王予老师去世了……”刚到珠海,朋友长征就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告诉我说。“什么?你说什么,王予……王老师怎么啦……”我顾不得一路风尘,急切地问。长征心情沉重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我劈个半死。手机从指间滑落。“殿玺,殿玺……”电话里响起了朋友急切的呼喊声,我无力地蹲在了沙发上,悲痛的泪水顺着脸颊默默地滑落。我压根不相信老师会这么快离开了我,会这么快离开这个世界,同时也充满了内疚和遗憾。自从两年前离开珠海,我为了生计疲于奔命,基本上很少回珠海,即使因为家庭的原因回来,也是来去匆匆。记得去年八月份我到中大五院探望,看到昔日精神矍铄、谈笑风生的王予老师如今却卧病在床,经受病痛的折磨,我的心里一阵悲憷。老师看到我来,强忍着疼痛对我微笑着,虽然他此刻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但是每句都是鼓励的话语,至今我也忘不了他老人家强忍着病痛苦口婆心鼓励我要坚持在文学路上走下去的情景。没想到那一次的见面竟成了与老师的永别,阴阳两隔了。泪眼朦胧中,本来说好我还要去探望老师的,但最后由于生意上的问题匆匆离开珠海而未能如愿,这也是我留下的遗憾之一。我悲伤、顿足,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首次与王予老师见面,是2004年在原广东省话剧院院长、国家一级编剧谭仪元老师的引荐下认识的。当时珠海首次举办“全国曹禺杯小品、小戏大赛”,经过层层选拔,我的小品《天上掉下个大元宝》入选了,当时我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高兴之余谭老师又介绍我认识了赛后我的小品辅导老师王予,并且我还从谭老师口中得知,王予老师不但是一位非常著名的老作家、国家一级编剧,而且还是此次大赛中珠海唯一的评委老师。但他老人家却在我这样的晚辈面前没有一点架子,谈笑风生中,我慢慢稳定了自己有些慌乱的心绪。就这样,我和王予老师逐渐成了忘年交。王予老师虽然为人谦逊、和善,但是对文学却非常严谨,容不得半点纰漏。
记得有一次我把数次易稿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人飞天外》拿给王予老师看,满以为他对我这样的文学晚辈的作品会不屑一顾,随便翻翻而已,谁知老师却接过来仔细看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边看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作品时,我有些傻眼了,几乎每页纸上都被老师写了评语,最后不得不重新修改。事后谭老师风趣地说:“王予没有直接给你把本子扔出去就算不错了,他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谭老师的一席话让我对王予老师在文学上的严谨态度又增加了些许了解。
2009年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之际,我受《珠江晚报》国庆特刊委托对王予老师进行了专访,从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我更深层次了解到他坎坷而又传奇的经历。王予老师12岁参军,16岁就踌躇满志地踏着战火硝烟,来到南海边,采访了万山海战的亲历者曹志友,并且一气呵成写下了反映万山海战场景的四千行长诗《桂山舰》。长诗的横空出世让王予与王蒙一样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但是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在文革中,王予老师受到迫害,手稿也不幸“罹难”。改革开放后,王予老师再次来到珠海,并出版了《王予歌剧作品专辑》。他很想重拾三十多年前的旧梦,再写《桂山舰》。但是无论怎样努力都找不到昔日气贯长虹的感觉了,无奈只好暂时放下,但是这样一放又是十多年。直到去年5月份王予老师的《桂山舰》才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并发行,终于完成了他一辈子的夙愿……但是,王予老师却过早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爱他的亲人;离开了他热爱的珠海,离开了他那份对文学的热衷。
王予老师的不幸离开,不但让我们从此失去了一位著名的老作家,而且也是歌剧业的一大损失。作为一名文学晚辈,我对老师的去世悲痛欲绝,作为王予老师的学生,我感到深深自责和内疚。虽然王予老师永远地离开了,但是他慈祥、和善的面容,坎坷而又离奇的人生经历,还有那对文学孜孜不倦的追求,特别是他那句“我以我血荐歌剧”的豪言壮语,都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教我奋发,催我奋进。
愿老师在天堂里安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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