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刘健的一个哥们,而且堪称很“铁”,我对刘健的许多遭遇表示同情。尽管,他有些时候的行为叫人无法理解。比如,他在马家、李家,还有我家,都要和我比,要求与我平起平坐,有一样的地位、身份。这不就显得很滑稽了?
在马阿姨家也就算了,因为,在那里,我和他的身份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马阿姨也不很在意,只是在我母亲去宁夏的时候,曾经和她开玩笑提起,说刘健有些像女孩子,居然很会吃醋的。就因为马阿姨在关心我们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显得对我多一些。
在李家和我家里,这样的欲望真是会惹笑话了。
我记得一件事,发生在李家大院。
一个休息日,应该是秋末了。我和刘健去新城糖厂度周未。他是反正已经搞习惯了,我去哪里,他是一定要去的。
家里买了很多碎煤末子,要打煤饼。煤末子要比块煤便宜许多,就是很麻烦,要打成煤饼子才能用。我想老上海人应该有体会,自己弄点煤末子搓煤球,可能不少人做过。打煤饼子和搓煤球差不多,都是需要将一定比例的粘土与煤末子加水混合,利用粘土的粘性将煤末子粘结在一起,然后晒干就可以使用了。很方便,火力与块煤差异也有限,可便宜了数倍。
我、纪远(就是李家唯一的儿子,比我小四岁),还有刘健,三个小伙子在院子里干活。打煤饼是个力气活,要去推土、打水(没有自来水,是用井水),还要搅拌匀,是很吃力的一种劳动。
虽然已经是秋末,塞北的天气挺凉了,我们却因为劳动强度大,三个人都是汗流浃背,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干活。却不料风云突变,突然下起暴雨来。老太太和几个妹妹忙招呼我们进屋子去避雨。
其实,我们已经变成了落汤鸡,加上煤灰和汗水,都和黑猴子差不多。我们跑进屋子,老太太一把就先把我拉过去,用手里准备好的干毛巾给我擦后背。
嘴里不停唠叨:“赶紧擦干!可不敢感冒了。我的儿啊,怎么这么多水?是汗水?还是已经淋上雨了?是汗还不要紧,是秋雨可不成,会落下病……”
敏,则是同样拿着一块大毛巾,同样唠唠叨叨着,忙着帮兄弟擦干后背。只有刘健光着个大膀子,在屋里傻站着,没有人搭理他。
刘健的脸立马就阴下来,嚷嚷起来。“你们也太偏心眼了吧?怎么就没有人管我?没有人帮我擦背,也要给块毛巾吧?”
敏的嘴快,一点不肯吃亏,顺手丢了一块干毛巾给他,嘴上却说:“你个大老爷们不至于吧?淋这点雨算啥?在连队就不干活了?真够娇贵。”
老太太忙阻止女儿。“敏,你这是说的啥话?人家是在帮咱家干活!你咋这么说话?刘健,你先等等,大妈先给鹏儿擦干了,就来帮你。你不是比他壮实些吗?你看他身子多单薄?”
刘健一面自己擦雨水,一面说:“大妈,我不怪您。谁叫咱不是您老女婿啊。丈母娘疼女婿——天经地义。要不,你把我也招回家得了?”
他一面说,眼睛一面看旁边的敏。
敏抓着手上毛巾,对着刘健的光背抽上去,嘴里笑骂:“放屁!做你的大头春秋梦吧。别以为我们老李家姑娘都嫁不出去了。”
一阵笑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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