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俊非今天收获甚大,因为他寻找了多年的野生人参找到了,和师傅描写的一模一样,这来之不易的珍贵,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忘情地匍匐着感谢苍天有眼,他没有白费心机,这是能救人救己的奇珍异宝啊!……
寒俊非从医以来,他立誓一定要创出独门药品救世于人间各种癌症和瘟疫,能计入史册才不枉此生。这是一个非常平常的有志之人,然而,谁都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平凡的普通人,他的大半生却做出许多让人难以琢磨的故事。
寒俊非出生在一个高干子弟,父亲是一市之长,可以说他是出生在豪门的贵族宠儿,从小生长在众星捧月的他,自上幼儿园开始就没听到有人敢当面顶撞和侮骂,包括所有的老师和同学,至于敢动手打他的人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次。 这本是人生最羡慕的生活和奢望,可寒俊非到了懂事的以后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孤独,那些敬而远之的眼神和不屑一顾的表情促使他的内心深处大为伤害,在之后的日子里,寒俊非的性格慢慢地发生了巨变,随之也变得古怪和少言寡语,但在他的内心里,早已有一种常人所不能接受地叛逆和误解,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坚强并养成了偏执的心态。
常年的精神压抑,寒俊非并没有像其他的宠儿一样一帆风顺,到了高考时两次都是名落孙山,可一贯要强的他怎么也不服从父亲的安置,如果能顺从父意,什么样的名牌大学和出国留学他都能轻而易主地得到满足。可寒俊非就是寒俊非,他一定要证明自己是靠实力而生存的,他不想见到他人从各种不同角落里飘来不同的鄙意目光,他宁可玉碎,也不愿瓦全。这就是一个出生在六十年代属龙的幸运男儿,一个从小内心就有着另类的寒俊非,他要让世人知道,不泽父恩也能创造出人生奇迹。
寒俊非终于叛逆地离家出走了,他没有给父母长脸,而留给父亲的是大骂自己生了个不孝的逆子。寒俊非哪里知道,他的出走奠定了他艰辛的一生和家庭的不幸,因为他太年轻了,二十岁的他因一时固执导致父亲一病不起,不到一年已含泪而逝,他的母亲因思念儿子和丈夫,不久也相继亡故。寒俊非成了一个孤儿,当他得知父母双亡时,他匆匆忙赶回跪在二老的墓前整整三天,他后悔自己的固执,他悔恨自己的幼嫩,可是后悔药在哪儿呢?他还能让自己的父母重生吗?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寒俊非的父母留给他的虽然不是家财万贯,但在市内繁华地带的一套豪宅和有着六位数的存折使他的亲友都啧啧惊叹,看得出她们都很羡慕寒俊非的好命,有了这笔财富,他寒俊非东山再起是指日可待。可让人们难以想到的是,寒俊非并没有像常人设计的路径那样出人头地,而是做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举止。
寒俊非还是寒俊非,他的举动留给人们的总是那种匪夷所思!有人为之长叹;有人猜测他是不是精神有些失常;但也有人说此举非常人所及,大到可与圣人媲美,小到也不失英雄气慨……寒俊非一时间又成了当地茶前饭后品头论足的褒贬之人。
谁能料到,寒俊非不但没用长辈留下的一分一厘,而是将父母留下的遗产全部捐献给遥远的贫困乡村,为他们建校、修路和捐助孤寡老人。就在人们大肆天南海北地讲叙着寒俊非传奇故事时,寒俊非却无声无息的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养他育他的故里,一个人挎着背包独自踏上他新的人生里程。
成了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迷,寒俊非像是一个修行人扑朔迷离,和年龄不符的面孔就是和自己生活多年的至亲也难一眼认出。他一边打工一边默默地帮助他人,一听说那里出现了灾难、那里就有他的身影:一个身材高挑略显单薄、浓眉大眼精明透彻、黝黑的皮肤和茂密的黑须,谁也猜不透他的真实年龄。待到一切皆顺的时候,有人在寻找这个黝黑的身型时,可是谁也道不清他的足迹,人们也只能从焦点新闻里点评着这个和哪个默默无闻的背影,并大肆宣传当代活雷锋的感人事迹。
好人一生平安!就在电台和网络评选好人好事时,谁能知晓寒俊非的心灵伤痛,他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也不想给父母丢脸!就这样,他还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
这是一个双休日,寒俊非自个儿修面剃须,骑着单车来到一处比较偏远的山脉算是旅游散心,回转时遇见四个二流子拦住了去路。
寒俊非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留着半边长发遮住一只眼睛、套着耳环的年轻人,另一个是染着黄毛、敞开着胸口、他们手里各拎着一根木棒;还有两个是留着平头、一脸横肉、眼睛不大却非善目。就见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平头嘴里横叼着一只香烟,迈开一个八字腿,他抱着双手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寒俊非,接着不紧不慢地说:“兄弟:有钱没有?哥几个今天手头紧了一点,先借一部分我们晚上吃吨便饭行吗?”
寒俊非心头一震,他知道是遇见坏人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没想到站在光头旁边的那个黄毛小子不耐烦地大声叫道:“你他妈的听见没有?是不是想叫人啊?放聪明点,小心叫人抬着你下山!”
来者不善,看着远近无人,寒俊非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怯怯地回答:“我只有一点零钱。”说着,他将自行车停好,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布钱包。
小个子一把抢过钱包,从里面翻出二十几块散钱,然后将钱包向旁边一扔,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又是一个穷光蛋!”说着将手一伸:“把嗑机拿来(当时最先进时髦的bb传呼机)。”
寒俊非不敢反抗,他如实地回答:“我没有。”
“他妈的,看你这个穷酸样!”说完,小个子走过去照着寒俊非的脸轻轻地打了一巴掌,一只手在他的几个口袋和腰间拍了拍,发现真的没有时才骂了一句:“他妈的!真他妈的倒霉!”
就在这时,另一个长发小子上前一脚踢倒自行车,又用木棒打了几下车身,他似乎还不解气,于是他双手拎起自行车用力一甩,咣当一声,自行车应声摔着坡下。
几个无赖见寒俊非没有油水,他们见好就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优哉游哉地向山里荡去。
寒俊非吃了一个哑巴亏,他厌恶地看了看这些败类的背影,无奈地在心里骂道:“狗日的,看你们能嚣张多久,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
寒俊非背着自行车休息一会又背上一段,就在他一心边想边走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小兄弟,过来休息一会吧!”
顺着声音寒俊非一看,发现在山路右边十几米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一个中年人,他的前面有一个支架,手里正拿着笔杆,看上去是在画画,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寒俊非看着中年人正在犹豫,哪个中年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他笑了笑说:“我不是坏人,看你一身汗水,来喝口水吧!”
一听喝水,寒俊非更是觉得口干舌燥,自己带的矿泉水早已被那几个混混拿走。他再看看这里四周需谈不上人来人往,但还是有不少的游人在四处流动。
中年人递给寒俊非一瓶矿泉水又打开一个折叠凳子让他坐下,然后他也坐下看了看寒俊非微笑地问:“车子怎么给摔坏了?”
中年人上身穿着一件白色体恤衫,下穿一条灰色西裤,体态偏胖,一头齐肩长发扎成一把留在脑后,圆脸短须园下巴,慈眉善目肉鼻梁,看上去五十左右;他声音洪亮,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像是一位教授,确切地说,更像一位艺术届的人士。
见到亲切眼神,寒俊非很是感激,他接过矿泉水说了声谢谢大叔以后就满喝了几口,听见大叔的问话,寒俊非如实地讲了一下刚才的遭遇。中年人听后叹了一口气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小兄弟做得不错,有时候委曲求全是锻炼一个人的意志,你说的不错,这些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人生吗,吃一亏长一智,小兄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记得切不可违背生活规律,天地有阴阳八卦,人生也是孤掌难鸣啊!”
寒俊非今年二十有六,几年的独立生活使他更显盲目,今天突然听到这位大叔的一句孤掌难鸣时,他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了看大叔,仿佛这位大叔就是他的引路之人。
中年人似乎了解寒俊非在想些什么,于是说:“大志不弃文,成道蜀山行。施人需量力,名利天注定。”说完,他拍了拍寒俊非的肩傍很用心地看着他。
寒俊非大至能懂其意,只是不解第二句的意思,他知道眼前这位大叔并非常人,一定是在暗示自己,于是问道:“大叔!我正趋在人生的迷茫之中,希望大叔能指点一二!”
“我看小兄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可谓仪表不凡,想必将来一定有所作为。”说着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如果小兄弟立志呈世人刮目相看,首先必须要勤劳好学,然后得磨砺身心意志,至于个人的功名切不可急于求利,所谓功到自然成!我个人认为,能‘救世于人’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寒俊非听罢忙起身鞠了一躬说:“请问老师贵姓大名?寒俊非想请老师收下学生为徒!”他一改称呼,瞬间的决定,他一定要拜此人为师。
“哈哈哈”中年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接着开口道:“小兄弟不必多礼!山夫庸人不足挂齿!既然小兄弟是个好学之人,我想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老师请讲!”寒俊非已将中年人当成了心中的老师。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你待如何处治?”
寒俊非听罢心头一悦,这是他在高中时读过的一段名篇“寒山问拾得”,对此他记忆犹新,他很欣赏拾得的回答,于是回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说时容易做时难啊!如果你有心向上,我建议你可去川蜀一游,或许在哪里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说话时,中年人点了点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炯炯地盯着寒俊非,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世界。
“去四川?”寒俊非有些不解。
“古人云:蜀道难,难於上青天!这句话不是代表哪里的路是多么的难走,而是很多地方都无路可走。小兄弟啊!四川是个多难的少数民族,哪里至今还有许多贫穷的民族,有几辈子都没走出大山的人多如牛毛!你若能徒手在蜀山深处行走自如,多年以后,我敢断言,小兄弟虽然不能与圣人媲美,但至少也是一位胸襟豁达、救世于人的高客!人生如戏,是否精彩还得靠自己慢慢演义啊!”……
这天晚上,寒俊非想了很晚,几年的飘零生涯越来越使他变得古怪,当初出门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孬种,后来才发现自己对于金钱十分冷漠,这样的生活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好像忽然间不认识自己一样百般迷茫!父亲当上一市之长又能怎样?仅仅离去不到半年就被他人无情地遗忘!此时的他除了在业余时间自学考了一个大学文凭以外,其它的收获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今天,他意外地和这位大叔交谈之后,仿佛中已找到了归宿,他需要有人开导,也需要有一个像父亲一般爱戴的人。
第二天下午,寒俊非不自觉地来到了昨天和大叔遇见的地方,他转遍了方圆三五公里的山路和小溪也没有见到那个绘画的大叔,他想起昨天大叔最后的留言:“小兄弟!能一起探讨人生那是缘分,拜师就免了吧!待你横穿川蜀之后你自然明白,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小兄弟!传不如悟啊!如果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继续调侃人生的!”
***
寒俊非毫无牵挂,他说走就走,处理好自己的工作事务以后,独自踏上川蜀之行。
到达成都以后,寒俊非特地去了一趟峨眉山,他尽情地赏析了这个举世闻名山脉,而后了解了一些四川地形,最后决定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横穿普渡至云南或贵州却算大功告成。
于是,寒俊非穿眉山走乐山进入宜宾。韩俊非一边观望大地风光一边打听当地风情,终于在三个月以后的一天,凭感觉,他像是寻找到自己要探讨的蜀山之道,眼前也许才是他真正的取经之路。
这一日上午,寒俊非步行到一处环山小道之中,一时兴起竟决定要爬上这里最高的一脉山顶。因为大意,他忘了“远怕山水近怕鬼”的谨言。
比估计的时间要长了近一小时,最终是花了近两个多小时才爬到了山顶。寒俊非放下行李解开外套,他站在高山之巅手搭凉棚眺目四周观望:但见远处环山峻岭起伏缠绵,近脉叠石如兽松柏招手,耳边不时传来不明之鸣,阵阵清风扑面恰是香波抚柔,让人飘飘然痛快淋漓!好一幅天源伏笔壮丽的大自然风光。这正是:山连山来山压山,一山更比一山险;山山相映影相牵,恰似巨龙卧山川。
欣赏了山川美景多时,寒俊非找了一个高点一边休息一边拿着望远镜往山下和山坳间搜寻,但见在靠南的方向,有两座不高的山外不远处像是有梯田和水库。此时正是下午一点,他不敢久留,必须在天黑以后找到村庄,否则又得在山中过夜。确定了方向以后,他顺着南面方向向目标处急行。
这里的山并不出名,大都是荒山,更谈不上茂盛,也没有上下行走的山路。寒俊非是一个喜欢挑战极限的性格,只要认准的事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还好,和他想象的差不多,没有遇见野兽和蟒蛇,虽然一路荆棘难行,但在他的眼里这就是磨砺。
好不容易下了高山又越过一座山峰时,太阳已接近地平线,前面还有剩下一座不高的山脉,要想越过此山找到居民必须加快步伐。
初秋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短,慢慢地天也黑了下来。眼看就到了山脚,下山的树木也渐渐茂盛起来,寒俊非发现这里有许多野果和蒿草,偶尔也看见一两只野兔在山地中穿梭,他四顾张望,眼见离山脚越来越近,突然脚下的短蒿处一松,想回腿时已来不及抽回,整个人失控地向下滑去。
“不好。”寒俊非暗叫一声,下意识地抓住就近的蒿枝,但还是滑了下去。
幸运的是,这个有点陡的斜坡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人总算是平安着落了,可是意外发生了,刚刚站稳脚步,寒俊非的耳边就传来嗡嗡嗡乱哄哄的蜂鸣声,接着是他的头顶、脸面和手背同时传来了一阵阵刺痛。
寒俊非来不及细看,他知道是撞到了蜂窝,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快逃跑,于是他尽可能地护住脸面和眼睛脚不择路向下逃走。他那里知道这群土蜂的厉害,如果蛰多了不及时救治就会有生命的危险。
由于慌不择路,寒俊非忘了这是一个不熟悉而没有路面的山坡,刚跨出两步,整个人就把握不住凸凹不堪的山坡,瞬间摔倒后向坡下滚去,情急之中,韩俊非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脸面和头部,若不是背包首先着地,他也许当场就有生命之危。也亏得突然滚落山脚,寒俊非算是逃过无数土蜂追杀,但他还是感到头部涨涨的,不一会眼睛已肿得难以睁开,手也有些麻木,土蜂毒针的剧痛和摔倒后的伤痛致使他力不从心,但他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只有尽可能找到有路的地方才能遇见路人。
出了山边,寒俊非脚步有些踉跄,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见到了一条细长的池塘,但他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软就失去了知觉。
待到寒俊非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身体和眼睛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头还在隐隐作痛,总算能睁开眼帘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光线暗淡的土屋里,蚊帐也很陈旧,床是老式的板床,旁边有一组四成新的三门衣柜;窗户很小,在窗下有一张没有油漆的条桌,上面放在一盏煤油灯;屋顶是树干和火烧的泥瓦,地面是干燥的沙土,整个房间就像是五六十年的的贫穷山村。
寒俊非挣扎着坐了起来,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穿着内衣,他正在寻找衣裤时,从门外踏进一个六旬老汉:“你醒了?”
看着老人说话,寒俊非却没有听懂,他用普通话反问道:“大伯!是您救的我吗?”
老人点了点头说:“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说完也不等寒俊非回答就转身走出了房门。
寒俊非知道遇见了贵人,本想开口言谢却见老人回身,当下便想:“自古大恩不言谢,何必操之过急?”想罢,寒俊非起身时感觉头还有些疼痛,面部和胳膊还在浮肿。他穿上外套和球裤来到窗前拿起桌上一个不大的园镜子,看着自己也认不出自己的摸样时他苦笑了一声:“还好,总算是捡了一条小命!”
寒俊非正在看着伤处,一个女孩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踏进了房间,她用很生硬的普通话说:“先洗洗吧,这是消毒的药水,洗完后就出来吃饭吧。”说完,也不等寒俊非回答就走出了房间。
寒俊非觉得有点怪怪的,他摇摇头笑了笑,然后很听话地细细洗毕完后就走出了房间。
这是一套很旧的民房,土墙瓦屋,外观是三大间,室内是分为六间,中间是客厅,后面是厨房,两边各两个房间,其中靠厨房的是一间柴房。房子是靠山而建,门前有五六米宽的空地和一些不高的果树,不远的地方有水有田,也能见到不远处有东一家西一家的几户人家,再远一点的除了山还是山。
寒俊非正在门外观望,女孩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大哥来吃饭呀!”
原来,救寒俊非的这对父女是从外地到此不到五年,父亲叫黄益叶,今年五十六,一条腿有些不便,走路稍微一拐一拐的;女儿叫黄娇惠,今年二十七,五官端正,大眼圆脸,皮肤偏黑,看起来十分端庄稳重;她们父女是靠着行医为生,这里耕田种地都是自愿的,想多种一些田地去开发就行。没有人知道她们来此的真正原因,只是知道她们是因老家遇难而逃荒到此地,这几间房原是一个孤寡老妇所遗留的,也是因为她们给老妇医病送终后才住在这里。昨天晚上,父女俩行医回来晚了一些,在水塘边遇见寒俊非昏厥就抬着回家救治,幸亏遇见得及时,寒俊非总算保住了性命。
一个星期以后,寒俊非的伤已完全康复,也恢复了本来的俊朗面孔,此时的他已改变了初衷,自此决定留在此地已便报答他人的救命之恩。这几天和黄家父女相处以来,很快也能大致听懂当地的方言,主要是黄娇惠教的,他说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之人,想留在此地拜老人为师,老人看了看女儿,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寒俊非第一次学干农活,他没想到自己学得很快,而且做什么想什么,收工后洗罢完毕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米饭,这种日子是久违的温馨,像是回到了家的港湾,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就这样,寒俊非一边和老人出门学医,一边帮着老人干些农活,她们谈笑风生相处得就像一家人,日子也越过越幸福。
两个月以后,寒俊非了解到本地更多的风俗人情,他住的这个村子叫六家沟,也许是从前因住六家人而得名的,现在也只住着几户,东一家西一家的,也没有电灯,是一个没人管辖的偏僻山沟,翻过黄益叶家后山约半个小时有一个不大的村庄,叫庙子沟,约三百来人,再往前走约一个多小时就是一个镇,叫双腾镇,大约一万多人。因为信息闭塞,全镇人民都十分贫穷,也没有什么企业工厂,大都靠着一些山果和野禽去县城里卖点钱换点日常用品。在镇里有一所学校,有两三百学生,就是缺少教师,校长知道寒俊非的情况以后就邀请他前来任教,他回家征求师傅的意见,不曾想师傅却说:“这是好事!一切都可以舍弃,就是不能丢了教育!”
就这样,寒俊非一边教书一边在节假日和师傅黄益叶一起行医。这年寒假前不久,校长叫寒俊非去办公室谈话,原来是要给他作媒,女方是镇长的千金叫李三妹,她看上寒俊非就托校长说媒。寒俊非见过镇长的女儿,年轻漂亮身材好,且活泼精灵,听说在县城里有不少的高干子弟前来提过亲,如今能看上寒俊非并托人提亲,这说明寒俊非人品和才华相貌是相当地出众,校长也是满口应承,他估计这门亲事一说却成。让校长没想到的是寒俊非一口回绝,原因是他已有心上人,追其究竟后才说出女方原来是师姐黄娇惠,校长不能硬逼,他只得握手祝福寒俊非。
寒俊非以为这件事已过就没有在意,不曾想没过几天,那位镇长千金竟来到六家沟,她当面问黄娇惠和寒俊非的婚约是不是真的。黄娇惠有些突然,当她听明白以后脸一红忙解释说:“俊非是说玩笑话,我只当他是师弟,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为了打消李三妹的纠缠,寒俊非只好摊牌:“三妹!实话告诉你,师姐是我的救命恩人,除了她我谁都不娶,在我的心里,她早就是我寒俊非的妻子,除非她嫁了别人或者从地球消失……”
后来,李三妹就成了寒俊非的好友,因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寒俊非也给他讲了许多外面的世界,听得她如同进入仙境,心里更是敬佩。
寒俊非的才华早已传遍了双腾镇,再加上李三妹的详细了解,镇长和书记于当年放寒假时邀请韩俊非过完年去镇办公室做个组织部付主任,寒俊非没有当场答应,他得回家与师傅师姐再度商量。
***
自从黄娇惠得知寒俊非的心事以后,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大适应。到是寒俊非,一但说穿以后反而平静许多,可他也不敢冒昧,就请对面山边住的一位婆婆去提亲说媒,师傅黄益叶没说什么,可师姐娇惠却坚决反对,问起原因时她只说今生不想嫁人,之后就转身离开,只有她父亲黄益叶心里明白,因为他见到了女儿的泪珠一直饱含在眼眸里。
寒俊非出生在书香门第,通情达理是他不变的基因,人家不许一定有难言的隐情,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二年开春,寒俊非去镇里工作了。不久,他提出要致富必须先修路,有路就有车,有车才能将山里的矿物和天源的果实变废为宝。
功夫不负有心人。寒俊非苦口婆心的对那些不解的村民讲叙修路的好处,也讲了大城市的需求和致富后的美好日子。有人提出修山路如何困难时,寒俊非就讲了愚公移山的干劲,人们信服了,他们无私地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修好通往县城的大道。这一年,双腾镇的居民收成大都翻了一倍,也有的翻了两倍,寒俊非的事迹传到了县里,县长接见了他,并提升他为双腾镇的副书记,还留言说:“真是年轻有为啊!好好干吧年轻人,我现在就在县委办公室给你留上一个位子。”
也就是这一年,师傅黄益叶病了,医院确诊是无药可医,寒俊非请了一个长假,他不相信老人的病医不好。
老人浑身软弱无力,明显地一天天清瘦,寒俊非翻遍师傅的医书在寻找根源,师傅说:“不要找了,我的病过不了三个月,只有一种天源野生人参做药引才有可能出现奇迹,但那是在遥远的沙鲁里山脉中的格聂山才能找到,你也不必费心,人过六十足矣……只是让我不放心的是娇惠,我走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娇惠,她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接着,老人讲叙了她们来此的经过。
黄娇惠是四川通江人,母亲早亡,父女相依为命,十八岁就和镇里一个泥瓦工结了婚,婚后怀胎八月早产时出现了意外,孩子没了,她从此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她的男人不但不同情老婆的遭遇,而且变本加厉地折磨娇惠,开始是骂她嫁过来自己就一直倒霉,后来又骂她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再后来不如意时就对她拳打脚踢,可她一味的忍让,因为她不能生育,不能为男人留后,没有生育就没有地位,这是本地一贯的风俗。但事情并没那么简单,一段时间以后,娇惠听说男人在外面有了相好,她得知后偷偷地哭泣,表面上却装作不知,谁知这个男人已越来越失去人性,有一天竟带回一个女人在家里明目张胆地同床而眠,娇惠敢怒不敢言,当晚收拾几件衣服抹着泪连夜赶回娘家。不料第二天,那个男人带着自家兄弟三人竟赶来当着岳父的面打骂娇惠,说她偷了他家的钱财。老人知道女婿的醉翁之意,他不想当众出丑,本打算让女婿进屋内商量一下再从长计议,不料那个畜生不但不给岳父面子,反而大骂有其父必有其女,只气得老人顺手拿起一条扁担向他打去。那个家伙早已失去人性,他抓住扁担用力一带就将老人带倒,然后也不管她们父女,并当众对着相邻大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是他打我自己摔倒的,这事不怪我,借此机会告诉大家,我已和这对偷窃父女解除婚姻,偷去的钱物就当是给她们的补偿。”说完也不听乡亲们的劝告竟大摇大摆地转身而去。可怜的俩父女脸面扫净,她们无颜留在此地,于是静悄悄地流离他乡,几经周折以后,她们最终落住在六家沟。
听到老人的诉说,寒俊非憎恨地问:“师傅!您当时为什么不去告他?”
老人摇了摇头说:“山高皇帝远,那个部落是没有人去主持公道的!”说完,老人泪流满面长叹不矣。
寒俊非心疼了,他双腿跪在床沿抓住师傅的收恳求道:“师傅!请同意师姐嫁给我吧!我绝不嫌弃!”
“孩子!我也想啊!可你师姐她不能生育啊!我不能对不起你的再天父母啊!”老人家早已老泪纵横。
“师傅!周总理不是也无后吗?可他的子民却遍天下呀!”寒俊非尽力地争取。
老人无语,他除了揩着眼泪就是一个劲地摇头。
“我同意!”娇惠冲了进来,她和寒俊非并排地跪在父亲的床前流着泪说:“我答应嫁给俊非,但他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十个条件都答应。” 师姐答应了,还怕什么条件?寒俊非回答得非常干脆。
看着成熟稳健的寒俊非,娇惠开口道:“不管将来我们处境如何,你一定要有自己的亲生骨肉!”说完,娇惠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寒俊非深邃的双眸,仿佛中要看透他的内心深处。
寒俊非欲张的嘴久久不能愈合。这是什么条件?是试探还是考验?可此时的他那里还能细想,只要师姐答应婚事,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他曾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师傅和师姐一生一世!
寒俊非和黄娇惠终于踏上了结婚的殿堂,婚礼非常隆重,是乡政府出面给张罗的,连县里的一把手也亲自前来祝贺。她们笑了,这是她们人生中最满足难忘的一天,快乐中的幸福已深深地烙印在彼此的心间。
老人黄益叶去了!在女儿婚后的第三天去了!走的时候他很安详,面带着微笑,这是一种满足的笑意!留给女儿女婿的只有一大摞医书,还有一句话:“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施人、育人!救人!……”
十年过去了,寒俊非已是本县的县长,这些年不管是在城镇还是在乡村都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哪里有困难哪里就能见到寒俊非的身影!”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寒俊非十年如一日,他不怕困难造福于民,终于使本县取得了史无前例的辉煌成果,上面赞扬下面歌颂,可谓:领导看成绩,百姓要实际;你假他不真,他真你换心!
就在市里传来升迁令时,寒俊非却悄然隐退,接下来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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