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会觉得,人生而自私。婴儿时期,我们会因他人戏弄般地拿走我们的奶瓶而哭泣;童年时期,我们会因所有抢走父母的注意力的事和人而生气;青年时期,我们会因他人进入了我们的领域而恼火。等等。所以,当我开始看这本书,当我看到哈桑的那一句“为你,千千万万遍!”的时候,我便有一种,哈桑会是类似电影中的炮灰的那种角色。
许多宝宝或大约是母亲的照料较多,或大约是心理上亲近母亲的原因,人生中的第一句话便是“妈妈”,因而无论我们长大了有多别扭,有多嘴硬,时常和妈妈起嘴角,但我们一遇到什么使我们措手不及的事,第一个想到的总会是妈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雏鸟清洁”。然而哈桑的那句话却是“阿米尔”,这就注定了他人生的悲剧。
记忆最为深刻的该是这一段对话了------
“我(哈桑)宁愿吃泥巴也不骗你。”
“真的吗?你会那样做?”
“做什么?”
“如果我让你吃泥巴,你会吃吗?”
“如果你要求,我会的。不过我怀疑,你是否会让我这么做。你会吗,阿米尔少爷?”
不可否认,哈桑身上的确带着一种被阶级压迫的奴性,也许正因为这种骨子里的奴性,所以他可以为阿米尔吃泥巴,即使阿米尔曾经怀疑过他;他可以去赶跑那些欺负阿米尔的孩子,即使他不过是一个从某种意义上比阿米尔还要弱小的人,即使他唯一的武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弹簧,一个作者为了不至于使他太弱而“赐予”他这么个弱者的武器;他可以在明知道阿米尔因嫉妒或胆怯的心理的情况下,默默地忍受阿塞夫他们的凌辱,即使受了伤,他也只是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甚至可以承担阿米尔所犯的错误,把自己陷入不义之中,即使事后面临的是要离开这个家庭的命运??????
然而,我心底里却有一个小人在拼命地挣扎,告诉我,不是的!不是的。若仅仅只是奴性使然,哈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位阿米尔做到那种地步!
他明明可以反抗的。他可以不去回答是否可以为了阿米尔而吃泥巴这一种荒唐的问题;他可以不去拼死维护阿米尔,任由阿塞夫他们“锻炼”阿米尔;他可以在被凌辱的时候大声呼喊阿米尔的名字;他可以不做阿米尔的替死鬼??????只要,他告诉阿米尔的爸爸。但是他没有!没有!他真的是应了那句诺言:“为你,千千万万遍!”
但当我想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哈桑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本应被父母疼爱的孩子的时候,我喉咙里的那个小肉块仿佛被辣椒水浇灌国,变得又肿又胀,连吞一口口水也极为艰难,眼泪鼻涕像是水喉没关紧,不断地慢慢地爬过我的脸,冰冰凉凉的,难受极了。可是我的视线却仍然离不开手中的书,我的恨从心底里犹如蔓藤般疯狂的滋生,也许正是因为我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不断地想往后翻,想要看到阿米尔悔恨如死的情景。
读到最后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看到了阿米尔找到了哈桑的儿子,并对他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的时候,我的心忽然又平静了下来,或许该说是释然了。因为人生并没有那么多的生离死仇,有的只是平淡如水的生活。即使最亲爱的人离我们而去,生活仍要继续,没有谁离了谁会不行,正如地球在经过那么多次灾难后仍“精力充沛”。或许在初始我们哭的死去活来,会不断地后悔为何在那人离去之前没有为他(她)做更多的事情,会不断地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那人的归来。然而,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冷漠”地接受这一切,回归到自己生活的轨道上。一开始会只是念名字也眼眶干涩,慢慢地会变成想起往事感慨一番,知道最后会淡然地扫墓。并不是人情冷漠,只是时间的力量过于强大,它逼迫我们不断地向前看,不断地向前走。快意恩仇,不适合这个社会。
多年前,哈桑为阿米尔牺牲所有,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多年后,阿米尔对哈桑的后代也同样说了这句话。这就像是一个圆圈,因果轮回,埋下恶果的人终究是要为前半生的债务埋单。所以,哈桑作为阿米尔人生中的炮灰,他早早地牺牲,退出了舞台;今后,阿米尔或许该是索拉博人生的炮灰,然而,谁知道呢,这又是另一个全新的故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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