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爸生病了，二子小姑特别着急，回家到处借钱给二子爸治病。想想二子爸骨瘦如柴的样子，特别伤心，流泪杀了家里最后一只老母鸡，准备炖好了给二子爸送去，给他增加营养，滋补身体。

二子小姑架火炖鸡，泪水哗哗地流下来，湿透了衣襟。

这时候，仿佛有一种天籁一样的，夹杂着悲伤又充满希望的声音在唱：炉中火，放红光，我为哥哥熬鸡汤，塞一把芦苇柴，火苗更旺，添一瓢江中水，情深意长，愿哥哥，早日治好病，带孩子，带老婆，走向幸福......

王玉梅知道二子爸病情危重，心里高兴，可怕别人看出来说闲话，就装着愁眉的样子对人说：哥哥生病，我心里难过死着。

为了表示她对大牛的关心，他从菜园揪了两颗老白菜回家煮好送医院去给大牛吃。

她点火烧锅。

这时候，仿佛有一种邪恶的声音在唱：炉中火，放红光，我为大牛煮白菜，塞一把芦苇柴，三魂飞走，添一瓢江中水，九魄散尽，愿大牛，早日去阴间，带孩子，带老婆，走向地府......

二子小姑炖好鸡，用棉布把吊罐包了一层层，然后，拎着炖好的老母鸡去看望大牛。

来到医院，她流着泪，关切地询问大牛爸的病情，鼓励大牛爸要坚强，说病肯定会好，以后日子也会越过越好。见二子姐弟和张敏都在哭泣，二子小姑又装出笑脸来安慰他们。

大家都不再哭泣。

然后，二子小姑小心地从拎包里拿出一个吊罐，揭开盖子。老母鸡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二子小姑把吊罐端大牛爸面前，说：你身体不好，需要营养，给你炖了只老母鸡，快吃下吧！你吃下去病就好了！

可是，大牛见了鸡却愁眉地说：我不喜欢吃老母鸡，让二子姐弟吃吧。

小姑怕拉拉扯扯会加重大牛病情，又看二子姐弟都面黄肌瘦的缺营养，就流着眼泪，就把老母鸡端过来，哽咽着说：你们快吃吧，别让鸡冷了。

在那艰难困苦的年代，县长也不能随便就能吃到老母鸡，百姓谁随便能吃到？闻到老母鸡的香味，就会让人馋的直流口水。老母鸡那肉简直是仙肉，吃一块就能让人精神抖数，老母鸡汤简直就是仙汤，喝一口，似乎就能让成仙，让人五脏六腑都会舒畅到了极点。

二子和姐姐尽管多么想喝口老母鸡汤吃一块老母鸡肉啊！可是，这个时候，二子姐弟谁也不愿意吃。那老母鸡要给大牛补身体。最需要它的是大牛。

小姑见二子姐弟都不吃，就把鸡放桌上，准备等下劝大牛吃下。

王玉梅煮好了白菜，拎着白菜去医院。

见没人理她，自己给自己圆台说：我来啦！大伯病了，需要营养，我特地送碗白菜给大伯吃！

白菜是最便宜的菜，没有谁稀罕。大家看看那冰冷的清水煮白菜，又都讨厌地瞅着王玉梅。

王玉梅有点尴尬，就自己对自己说：我走累了，找个凳子坐一下。

说着，王玉梅把白菜放柜子上，拿个凳子准备坐下，可这时候，她好像闻到老熟母鸡的香味了，就四面嗅，然后，循着香味走到放着炖好的老母鸡的桌子旁边，看着吊罐里的鸡厚颜无耻地说：这鸡没人吃啊？我最喜欢吃老母鸡了！说着就不要脸地端起桌上的鸡就吃。

谁不喜欢吃鸡？我们是舍不得吃啊！

王玉梅探望大牛爸病情只拎来半碗冰冷的水煮白菜，却要抢吃那一只价格昂贵的给病人吃的老母鸡，真是太不要脸了。

二子小姑跑过去抓住吊罐想从她手里把鸡夺下来。

王玉梅见二子小姑跑过去，就把吊罐抱胸口转过身，把屁股对着二子小姑，扭回头，瞪着二子小姑恶狠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二子小姑气愤地说：那鸡不是给你吃的！

将二子小姑撵过来，王玉梅左手抱着吊罐，抽出右手想回身打二子小姑。见屋里所有人都愤怒地看着她问：你要干什么？王玉梅也怕犯了众怒，把举起的手停在空中假笑着说：我，我抓痒呢！

说完，她在头上抓了几下，然后，放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吊罐里拿了一只鸡腿张开血盆大口啃去，口水都滴吊罐里去了。

二子小姑想阻拦都来不及了。王玉梅也不管大家是多么厌恶地看着她，只管吃鸡。吃完鸡，她只问了几句大牛病情怎么样，就急切地说她想买砖做厨房，要大牛给砖厂写个条子，好便宜一点。

大牛和公社砖瓦厂的厂长很熟。

王玉梅到医院原来不是来看大牛的，她是想趁大牛还活着着的时候能为她找关系买到便宜砖。

大牛厌恶地看着她那吃鸡的油嘴，有气无力地说：厂里砖价格都是定好的，哪有便宜的。

王玉梅听了，很不高兴，说：能帮忙却不给我帮忙，哪象是哥哥？！

大牛听了很生气，想说什么，可能是气的说不出话，痛苦地皱着眉头摇手。

看见王玉梅吃鸡在前，想买便宜砖在后，又让病人生气，病房里所有人都谴责王玉梅。

王玉梅又和谴责她的人争吵。

王玉梅呆在病房里，只会让大牛受气加重病情。这样的人来“看”大牛，不看也罢！

为了让王玉梅离开，二子小姑向大家使了个眼色。大家就都起身说要回去，想引王玉梅离开。

王玉梅见大家都走出病房，见病房里的大牛妈也不理她，病房里其他病人都厌恶地看着她，也觉得没趣，于是，也告辞离开。

这个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大家都没带伞。

王玉梅看看一个瞎子病人放一把伞在窗台上，赶紧拿了就走。

瞎子听见动静就问：谁啊？

王玉梅撒谎说：是我，你头顶上有块砖要掉下来，我怕砸到你，给拿下了。

可怜瞎子看不见啊！以为王玉梅说的是真的，感激地说：你真是大好人，谢谢啊！

王玉梅听了，得意地打伞回家。

张敏、二子小姑撵过去小声地谴责她，让她赶紧把伞还给瞎子。

可是，王玉梅说：我这叫聪明！不是瞎子，伞能拿到吗？我就不还!

大牛看在眼里，捂住胸口说：做人不能这样，做人不能这样，看了，我心里难过！

二子小姑见王玉梅打着雨伞跑了，看看瞎子怪可怜的，不忍心，就买一把新伞放瞎子身边的窗台上。又买了几把雨伞让二子姐弟打回家。

二子拿着雨伞，从窗户里再看一眼骨瘦如柴的爸爸大牛，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跑到外面无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二子姐姐也跟在二子后面哽咽着哭泣。

张敏怕二子姐弟的哭声让大牛听见，会让大牛伤心，以致加重病情，撵过来，忍不住抽泣，让二子小姑把二子姐弟拉走，没有让二子姐弟和大牛再见面。

二子姐弟回家了，他们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二子不敢往下想，一个人又躲着在墙角又痛哭了一场。

回家以后，二子小姑经常从河那边划船过来，给二子姐弟带一些吃的，穿的，还东南西北扣头作揖求老天、菩萨保佑大牛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听说人死前魂魄会离开人身体，在梦里和亲人相见。二子二叔梦见大牛的魂魄离身，托梦让他照顾二子姐弟的经历。

早晨起床，二子二叔预感到大牛的病情难以预料，很伤心地流泪。

王玉梅责骂说：我最讨厌一个人哭哭啼啼的。

二牛就告诉王玉梅他梦里的经过。

王玉梅听了不忧却喜，想着大牛离开人世以后，好趁虚而入侵占二子他们家房屋和出场。

想到父亲的病情，二子心里是那么的忧伤。王玉梅想到大牛的病情，想到大牛死后好侵占二子家房屋和出场，整天高兴地唱歌跳舞，是那么的高兴。

大牛病情很重，每天的医药费都很贵，而二子家里没有钱了。医院不停地催费。二子二叔为了凑钱给大牛治病，就偷了家里的钱送去医院给大牛缴住院费。

王玉梅发现放在屋梁上的钱不见了，怀疑二牛拿给大牛治病了，在家里砸桌子板凳，大闹天宫。

二牛任王玉梅打骂，就是死不承认。

王玉梅见二牛死不承认，又到医院大闹病房。

大牛得的是肺结核病，本来就已经处在病危状态，经过王玉梅一闹，气的一口血就喷出来就昏死过去。当时，病房里张敏哭声，警报声和医生抢救的呼喊声，乱成一团。

尽管医生护士都尽力抢救，可是，大牛还是气绝身亡。

王玉梅见事不妙，趁乱溜之大吉。

二子一家人凄厉的哭的死去活来，呜呼哀哉！

北风吹，雪花飘，天上阴云密布，仿佛世界末日就要到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