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你的浅笑，喜欢有你温情的目光的爱抚，伴着酸酸甜甜的对白和琐事，我的心承载着你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你开心的时候我眉开眼笑，你忧愁的日子我心如火烤。那种感情你知道我知道他们却不知道。

常常想：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么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你有一个不算幸福的家，妻子的骄横和强硬，无理取闹常常让你焦头烂额。你拿她没办法，并不是因为你有把柄在她的手里，只是因为责任和义务。你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她为你弟弟生了一个女儿，又为你生了个儿子，那个儿子尽管很瘦弱，尽管人们的怀疑目光里你也有做亲子鉴定的想法，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除了爱他们还是只能爱他们。

上帝捉弄有情人，当你的至爱在一次出游途中倒在你的怀里后，她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你在宾仪馆里用笨拙的手帮她梳了一个马尾，一袭红衣的她，冰冷的左手“牵”着母亲，右手“牵”着你，轻得如一缕青烟。从此，没有了她娇滴的笑声喧哗你的沉寂了。你想念她，想念她那风含情水含羞般的容颜。想念那如糖水般温柔湿润透明甜蜜的记忆，想念每一个花香惊扰睡梦的夜晚，想念那月光下曾经并肩而立的身影。星星还在，月色仍如水，可是你的至爱却随风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你选择了孤独和寂寞来陪伴你的相思。让生命在回顾中变得那般隽永柔软，如水的往事冲刷着心灵的沙滩，你籍书本和文字来运载你的沉沉的眷恋，你的美丽在绝对地失去后执着地化成了永恒。

还没有从沉痛中醒来的你，又一次面对弟弟渐渐冰冷的身体，你接过他那湿瀛冰冷的身体时。从此那一份沉重的生活就担上了你的肩膀。很多人为你们家婉惜，为了弟弟，你们家耗尽了所有的心血和钱财，终于为他觅得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是他还是在新婚后一次游泳中沉了下去，从此永远与水相伴了。在二老浑浊，渴求的目光里，一年后，你没有选择地走进了弟弟的冷清的新房，那时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你无法从心理上接受他的新娘，但是那遗腹子给了你为人父的责任和欣喜，你的脸上有了笑容。

五年后，你的儿子来到了这世上，一个特别瘦弱的生命！象从哪个石头的缝隙里钻出来的一样，摇着一身的粉色，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而这之前，和他的母亲有限的几次亲热你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在她的主动下碰触到她的身体，你就有一种罪孽感：她是弟弟的妻子。于是你只有选择逃离，尽可能地寻找逃离的机会。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工作中，你勤奋又努力地干着事业，因此深得领导的器重，一步步地被提高升。没想到的是从党校学习半年后回来，她竟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一副沉醉的样子。两位老人也眉飞色舞，脸上显出少有的喜悦。于是你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儿子，从此，你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而我遇上你是一种宿命吧！那年年初拜佛的时候，母亲为我求的签文暗示流年有难，大则血光之灾，小则大病一场。妈妈急得寝食不安，后听一高人指点，请了四五个道士为我做了一场祛病消灾的法事，一家人才得以安寝入眠。

那是春日的一个清晨，晨曦映照着万物，露水亲吻下的梧桐树刚抽了芽，花朵娇艳得如新嫁娘的脸，渗着梨花带雨般的清洁和美丽！这样的天空这样的大地，遂使得人也变得纯洁轻灵起来。那是双休日的第一天，我居然一反贪睡的常态，大清早喊了妹妹起床去广场晨练。妈妈本来不让我们骑摩托车的，“两丫头，锻炼就得象个样子，骑什么车子！”可是我没听妈妈的话，载着妹妹一路欢笑向广场驶去。

就在拐弯的地方，迎面撞上了骑摩托车的你，妹妹幸运地安然无恙，我却既流血又骨折，还昏迷了一天一夜。后来听妹妹说，当时你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自己身上皮开肉绽地在流血，抱起晕过去的我，泪流满面地求路过者帮忙救人，搞得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夫妻，被鲁莽的小妹所撞。每每说起这事，小妹就愤愤不平的“姐，你没看他当时那恶心样，好象你是他老婆一样，紧紧搂着，还一迭连声地叫着——你没事吧？醒醒，快醒醒。那么大个男人，还流泪，不就是怕你真的有什么事，他担待不起啊！”

我蹙起眉头扫了小妹一眼“你懂什么啊，人家的初恋情人就是在一次旅游途中出车祸死的。当时他搂着血流如注的女友，没有一点办法可以救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血一滴滴地流干而死。”

“不过，姐，你别说，他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天天一有空就往医院跑，连爸妈都被他感动了，妈妈不止一次地说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唉，可惜你们有缘无分，他娶了一个那么不讲体面和情理的女人，如果不是冲着他，那件事哪能这么容易了结的，说什么也得让他赔上个几万块钱的，气死那疯婆娘。”

我呆呆地看着妹妹不停翕动的唇，不敢告诉她其实我一直还在和你交往，更不敢告诉她我们已深深地相爱。

那一个多月的病床生活让我见识了你的细心和体贴，也因此了解了你的辛酸和无奈。我们在日渐了解中滋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偏偏两人又都毫不抑制地由它蔓延。

当我终于彻底恢复健康上班后，你也没有了来看的我的理由了。那天你离开我家的时候，显得特别阴郁，而我也只能默默地送了你一程又一程。

一个星期过去了，下班的时候，你等在我单位的楼下，第一次请我去茶楼喝茶。那晚我们的话不多，只是相互问了问工作上的情况，交换了几个彼此熟悉的人。吃过晚饭后你用摩托车载我回家，还一路上叮嘱我以后骑车的时候千万不要与人说笑，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出事的。我答“也许下次我会更幸运，遇上一个更好的男人。”你深遂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亮光，一瞬即逝。“千万不要开玩笑，生命太脆弱，经不起玩笑的！”我想起你的伤痛，也就乖乖地不言语了。

日子一天天逝去，平凡的我和你天天重复着平凡人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爱越来越炙热了，每星期一次的相聚远远不能抚平你我的相思之苦。那时我们就象两个小毛孩子，纯纯地恋着对方，哪怕只是看上对方一眼，说上几句话，也会舒畅许多。于是由以前的每星期见一次改为每隔一天见一次了，频繁地出入公共场所，让我感觉很不自然。尽管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你和我的内心，也没有人猜测我们的关系。因为我有着尊贵的出身，优越的生活环境，轻松舒适的工作，高大帅气的男友。而且我们只是事故的双方，就是偶尔被熟悉的人遇上，他们也只是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没了结，并没有人怀疑到我们的交往早就变质了。

半年后，在你为我们俩租下的房子里，我真正地做了你的女人。尽管那不是我的第一次，但是和你相融的那一刻，我们的心都是如处子一般的纯洁。

这以后，午餐的空闲时间成了我们相聚的最美时刻。为了两位老人，你仍住在那市郊的老房子里，倒是自由许多，可以每天早出晚归的。而我为了你，也开始骗家人：中午在单位吃饭。

男友是一个粗心的人，他没有发觉我的变化，一如往常地总在晚上来看我，有时候也接我去看他那正在装修的新房子，帮着指点指点。

就在结婚前的一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怕的是我确定那孩子是你的，因为这期间男友一直在外出差，这孩子是你的绝对没错。在刚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我几次打通了你的电话却又没有说话，我知道如果我说出真相，你会冲破万难承担那一切的责任的。可是随之而来的将会是天崩地裂。我没有勇气承担生活中可能出现的大变故，我的家庭那么显贵，我的父母那么尊贵。而且我也不愿意让你再承担更多的重压。况且这个时候正是你事业的转折点，你刚走马上任单位的一把手，这一切都是凭你的真才实干得来的，多么不易，岂能让你的大好前途毁于我们的爱？

当你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时，我只是悠悠地告诉你“我好想你”。你在那边笑了，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笑容似乎只在我的面前才会绽放得如此真实，这一直是我的骄傲。“中午早点下班回家，我开完会就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你习惯叫那房子为我们的家，而且我们在一起时，你总是如我的妈妈般地宠着我。一个在单位里呼风唤雨的男人，却会找时间为心爱的女人下厨，我感动，更多的是越发爱你了。

那天你做了红烧喜头鱼，尽管我极力忍耐，但是看着盘子里色彩斑阑的鱼，还是呕吐起来。你慌张地扶我躺下，又紧张地要带我去看医生。不顾我的反对，一到上班的时间，就拉我进了你的专车。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只好实言相告“别让我上去，我告诉你好了，其实我是怀孕了。”你睁大眼睛看着我“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你的目光里有着许多的期待，我太明白你的心思了，差点脱口而出说出真相。可是······我收回自己的目光，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树皮斑剥的法国桐，还有那树枝上沾满尘土和油污的叶子，叶子的碧绿已失去了清秀和美丽，这是个有着太多污垢的年代，我知道。

“才一个月”我心里默算后，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孩子是他的”。

然后我看到你低下了头，轻轻地靠在方向盘上，“他知道吗？”你的话和着烟圈一起吐出来。“他还不知道，”我回答，那一刻我真的还在想：该怎么告诉男友这件事。尽管明知道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如果他知道我已怀孕两个月的话，他会怎么想？

“我想不要这个孩子”思索良久我又对你说。

“为什么不要？你们不是就要结婚了吗？”

“可是现在我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结婚后会有太多的事随着而来，”其实我是怕不好向婚姻交差，这不是就要做我的丈夫的他的孩子啊！

“别这样，为人母是一件很伟大很幸福的事，一个女人只有做了母亲才真正的成为完整的女人”你的思想如我的母亲一样的传统。“再说这么大的事你得和他商量好了，可别意气用事。”

我在你的温和的目光笼罩下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我要瞒天过海地生下他，生下我和你的孩子。

于是我点了点头“我想也是的，反正这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晚生不如早生。”

你抚了抚我的头发“这样想才对。”

婚后的我少了许多的时间去和你相见了，随着胎儿的发育，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每次见面，你尽量避免和我亲热，可我知道你的内心里的热烈，为了你和我的孩子，我也忍着，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为你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丈夫那边没有丝毫的觉察，反正也就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很轻易地处理好了。

然后就是潜心地胎教，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孩子的到来。

八个月的时候，我提前休了产假，全身浮肿得厉害。婆婆和丈夫几乎是轮流二十四小时地照看着我。这无异于对我的软禁，我想你，时时都在想你，特别是在肚子里的孩子用小腿踢我，用小拳头擂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和你一起分享小家伙的调皮和幽默，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会是一个如你一般帅气幽默的男子汉。可是，我无法见着你，甚至连电话也不敢多打。

细算来我们已有三个多月不曾见面了，就在这个中午，趁着四周无人，我打通了你的电话，你那边正在开会，却仍是走出会堂，才讲上几句别后的思念之切，就感觉到孩子在腹腔里特别活跃，紧跟着一阵痛楚袭来，“哎呀”我的惊叫吓着了你。“怎么了？小莘，怎么了？”你连声问。我忍着痛急促地告诉你“我可能要生了，我们以后再联系吧”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我在医院里生下了儿子，他粉红的脸蛋，高高的鼻子，宽宽的眼裂，常常睁开一条缝，眨动漆黑的眼珠窥视着陌生的世界。这是我和你的儿子，我们的爱情结晶。看着公婆和丈夫的喜形于色，我心里也有着许多愧疚。可是事已至此，我没有后路可走了。

孩子满月那天，家里来了许多的亲友道贺，位高权重的公公当众给小儿取名单字yan(上面一个龙字，下面一个天字），儿子正好属蛇，意为龙在天上，可见这一家人对儿子寄予了很大的厚望。我心里一惊：难道这是天意吗？儿子的名字里居然和你共了一个字。

产假过后，我回单位上班，第一天就给你打了个电话，中午借着回家喂奶的机会，我们匆匆见了一面，你递给我一个小锦盒，打开一看，是一块精雕细琢而成的玉佩，一条小蛇正欢乐地吐着信子。“给孩子的，这次去北京出差特意买的，你让老人送去庙里开光后给孩子戴上吧！”

我捧着锦盒，深情地望着你，泪水早已流落下来，你轻轻地拥我入怀，“这是好事，别哭啊小傻瓜，都做妈妈了哦，以后可不能好哭了。”我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恨我们情深缘浅。

转眼间儿子上幼儿园了，亲朋好友都说儿子长得象他爸爸，其实我知道他更象你，那高挺的鼻子简直就是你的翻版，还有那漆黑浓密的头发，我也照你的习惯给他剃的小平顶头。大且圆的眼睛，睫毛特别地长，开心的时候笑意总是先从眼睛向四周漾开，然后至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但是他的脸蛋象我，极圆润，皮肤较白象我丈夫，一个漂亮的小宝宝，一家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吓着了。四个大人还有一个小保姆天天都围着他转。

平常时不管多忙，公婆总会抽出时间去送儿子接儿子，别说小保姆，连我们做爸妈的去接都不放心，说是街上人多车多，年青人总是瞻前不顾后，看到老两口乐此不疲地，我也就省心许多，能少管就少管。渐渐地，我都想忘记小yan是你的儿子的事实了。

二老外去旅游，千叮万嘱地要求我务必每天陪丈夫一道接送孩子。那天丈夫单位有事要晚点下班，我只好一个人骑车去幼儿园。才接了儿子出门，迎面就遇上了你，我想躲开已来不及了，连儿子都提醒我“妈妈，那个伯伯叫你哩”。我只好闪到路边停下车子，儿子神气地站在前面扭着身子冲你笑。你伸手欲抱他，我连忙阻止“你别抱，他皮着哩，身上又脏。”

你笑了“好漂亮的小子，真象你”。

我愣在一边看儿子伸出胖胖的小手投向你的怀抱，还紧紧地搂着你的脖子，一副亲热的样子。

“这孩子，一点也不认识生，常常在家里和爷爷爸爸闹习惯了，见人就搂脖子。”我连忙解释。内心里却生出无限感慨：真是血浓于水啊，儿子竟对从没见过面的你如此亲热，这是史无前例的事，连他舅舅平常时想抱他还得哄上半天。

“伯伯，你是干什么的啊？”小子居然发话了“你也有我爷爷一样的车子，爷爷常常用车子送我上幼儿园的。”

“爷爷的车子可比伯伯的好哦，”你打趣孩子“想不想坐伯伯的车子？”

“想，”儿子从你的怀里溜下来，要去坐车。

“yan儿”我连忙喝住他“别闹了，伯伯还有事，跟妈妈回家了。”

“妈妈，就让伯伯送我回家不好吗？”儿子扭头望着我，眼睛里满是渴望。

“可是妈妈有车子的。”我指指旁边的车子告诉他。

“就让我送孩子回家好了，我也没事，”你在一边说，望着儿子的眼睛里满是爱意，“难得他喜欢。”

“可是我有车子的”我嘀咕。

“要不你把车子放在这里，回头我再送你过来。”

“算了吧，我自己骑车，让他坐你的车子好了。”我不忍心拒绝那两双一样充满期待的眼睛。儿子真的太象他的，好在他并没有觉察，我心里的紧张也放松了许多。不能让你知道，一定不能让你知道！

可是回家后不久，你的电话打来了“小莘，你确定孩子是他的吗？”

我的心一沉“怎么了？你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怕你记错了，刚才路上遇上肖局长，他还以为小yan是我的儿子，说他象我哩。”

我想起你送儿子回家的时候，在路上远远地见他停过一次车，原来是遇上肖局长了，你们是一同提起来的局级干部，曾经是很要好的同事。

“你别瞎说，这种话能随便说嘛？人家可能是看你带个小孩子逗你玩的，谁不知道你儿子上小学了。”

“哦，我也只是随便问一下，其实是我心里巴不得有yan儿这样的孩子哩！”

“你别多心了，yan儿姓李，与你可没有丁点关系。”我肯定地告诉你。

夜深了，孩子睡了，丈夫也睡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投进卧室里，摇摇晃晃的影子让我心里一阵阵发悚。你的那个电话打破了我原本平静的心，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多少次梦回夜深，我一人独倚床畴，常常自问：我对得起我的孩子，对得起我的丈夫，对得起我的公婆吗？答案是否定的。可是事已至此，我除了自责和惶恐以外，无法弥补。只求上苍保佑，让一切真相如梦般逝去，让我和我的yan儿在李家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

星星稀稀落落地挂在远处的空中，不远处的石材厂今夜越发显得吵闹了，那象永远不会停止下来般的金属与硬石的磨砺声，让我感觉到生命的遥远和安宁的可贵。此生，我是必须背着沉重的十字架生活了。尽管我是那么地爱你，可是我们是无缘的，而我当初一个荒谬的决定，将让我的命运这一辈子也无法和你摆脱关系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错误可能改正，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该多好啊！

-全文完-